第146章 -俞瀟- 02(2 / 2)

警察破開車門仔仔細細地搜查,最後在副駕駛的坐墊下麵發現了藏在裡麵的刀。

窄尖頭的菜刀,三指寬,一個手掌長,基本能與三具女屍的刀口吻合。

刀身至刀柄全是血跡,連接處還夾雜著一些碎肉。

凶手沒洗刀,反而讓凶器保持了原狀,仔仔細細地用保鮮膜包裹起來,因此塞進坐墊之後幾乎聞不到太重的味道。

俞瀟被順路帶過來幫著辨認車型,最後也沒派上什麼用場,光是看到凶器就險些吐出來。

凶器被帶回去檢驗,所有的證據都被保留在了這把菜刀上。

同時也證明林見秋的推測沒有錯。

一行人回去的時候,喬柏舟開車帶著林見秋和俞瀟,準備先把俞瀟送回家再回局裡。

路上俞瀟趴在後窗上吹風,一邊聽到前麵喬柏舟問林見秋:“你怎麼知道凶器還留著?”

林見秋伸手比劃了一個動作,俞瀟沒看清楚,但隨後猜出來大概是他們先前去見那對新婚夫妻的時候看到的。

“你記得新郎的這個動作嗎?”林見秋說,“下意識地躲閃,他對新娘心存畏懼,又不敢表現出來。”

“從他過去的照片和婚禮上要播放的視頻來看,他本質上是個很花心且很自我的人,對著伴娘團都能起反應,控製不住自己做出猥|褻的動作,你覺得新娘真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新娘是他所有女友裡家世最好的人,嶽父有意將家裡公司交給女婿,新娘還有用處的時候他尚且管不住自己,親友也說他有點大男子主義,他沒理由對脾氣很好而且深愛著他的新婚妻子表現出恐懼的樣子。”

“隻能說明他有很嚴重的把柄落在了新娘手上。”

“還有新娘的反應,你還記得嗎?”

“冷靜過頭了。”喬柏舟接道,“這也是我們最初懷疑她的理由之一。”

親友都說新娘很愛新郎,所以才選擇下嫁,期待了這麼久的婚禮被攪黃,她既沒有害怕也沒有遺憾,隻說希望早點破案讓他們重新舉辦婚禮。

看起來溫和有禮知性大方,放在那種情況下反倒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有很嚴重的強迫症,雖然明麵上的東西被刻意打亂了,但她所有化妝品的存量幾乎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吃水果拚盤時牙簽的方向基本上都一致,還有她婚紗上據說是自己繡上去的花紋針腳位置和間隔都是有規律對稱的,還有她打給新郎的通話記錄,看起來沒有規律,但算下來時間間隔是有規律的……”

“所以?”

“強迫症嚴重到一定程度就是一種精神疾病,朋友和新郎都不知情,說明她掩飾得很好,自我意識很強,但這種症狀一定會一直有一種更強烈的反複的衝動不斷驅使著她。”

“你懷疑她一直有殺人的衝動?”

林見秋搖了搖頭:“我覺得是掌控新郎的衝動。”

車輛的輕微顛簸隨著他們的交談一起戛然而止。

被前麵兩個人同時注視著的時候,俞瀟才後知後覺自己應該下車了。

俞瀟站在自家樓下,目送著那輛車遠去,才回過神,不由生出幾分懊惱。

他想起林見秋微微側著臉說話,神情泰然,雖然是在說凶殺案,但好像成竹在胸,旁人捂著嘴想吐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落在了常人難以注意到的細節上。

並不是很熱切,但有一種像深海一樣的靜謐、廣闊,以及安定。

應該偷偷拍一張的。

就算不公開,私藏也不錯。

俞瀟有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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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那起案子結案後差不多一周,俞瀟才又見到林見秋。

是他主動去的。

上次“配合調查”的時候,他貢獻了自己相機裡的儲存卡,那個相機並不是專業設備,隻是偶爾帶上街的便捷式替代品,還是備用的,單純出於記錄生活的興趣,有時候放在櫃子裡一個月也未必記得拿出來,大多是臨時想起來了才一股腦的整理一下。

這回還是警局那邊給他打電話讓他把東西拿回去,他才想起來還有這麼回事兒。

放在警局裡也不怕被偷,俞瀟拖延了幾天,旁敲側擊正好問到林見秋在的那一天,立馬從床上爬起來,換了件上衣就奔下樓打車衝向警局。

付完了車錢下去,俞瀟才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覺專用大褲衩和夾趾拖鞋。

秋風一吹,還有點冷。

林見秋正好出來,看到俞瀟笑了一下,把裝了儲存卡的小袋子遞給他。

俞瀟呆了一下,看著他憋了一口氣,半天沒說出來話。

倒是林見秋了然,主動開口道:“還人情是吧,正好飯點了,請我吃頓飯?”

俞瀟連連點頭。

在附近商場新開的餐廳裡等上菜的時候,林見秋跟他簡單說了下案件後續。

真正的幕後凶手是新娘子。

經理是她的幫凶,原因就和他自己所說的一樣,他喜歡新娘子,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

而不同於他們最初的說法,新娘子其實早就跟經理上|過|床,並且長時間都通過肉|體|交|流聯絡感情,而不是通過短信或者電話。

這次的殺人計劃也是他們在一個多月前私會的時候定下來的。

新娘子早就知道新郎在外麵有彆的女友的事情,而且遠不止那三名死者,她曾經跟情人多次哭訴,一點點吐露出想要教訓他一頓叫他回頭的想法和計劃雛形。

經理以為新娘子隻是想親手報仇,給新郎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警告,叫他婚後安分一些。

雖然看不上新郎,但新娘子哭著跟他說她離不開新郎,經理卻是願意放手,隻在暗中默默守護著她的。

這一次他也是默念著“為了讓她幸福”,決定在她動手後替她抗下所有的罪名。

匿名短信是經理發的,發出去一片,最後來的隻有三個。

他定下對麵旅館裡最合適的殺人位置和路徑,在當晚趁著前台打盹混入其中,有意將三名死者引到預設的位置,依次下藥迷昏。

第二天清晨,在新娘新郎試完妝休息的幾個小時裡,他借著身份便利,敲昏了新郎,領著新娘一同從沒有監控的小門出去,再開車繞到旅館後麵的小門。

新郎被五花大綁丟進房間,經理替新娘守在走廊口。

但經理唯獨沒想到的是,新娘沒有自己動手,而是給新郎解了綁,拿捏著他挪用公款的把柄,再許以婚後幫他繼承公司的承諾,威逼利誘,叫他親手殺死了昏睡中的女友。

一連三人皆是如此。

殺完人,新娘和新郎清洗了身上的痕跡,換過衣服,帶走凶器,開著那輛藍色的車繞回了酒店。

拋屍由熟悉環境的經理完成,再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趁著混亂的時候,新娘和新郎一起將車開進了修理廠,等警察上門的時候,他們已經早就處理好一切回到了家裡。

其他賓客也在混亂中跑回去,因為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沒人阻止,警察到場的時候都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一開始也沒人覺得奇怪。

之後便是經理發現警方懷疑上了新娘子,決定跳出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殺新郎是為了營造出為愛向渣男賤女複仇的假象。

追殺俞瀟是因為他名氣大又正好喜歡拍照,想要讓警方誤以為自己心虛,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他身上。

可惜新娘子並不領會他的好意,沒在他爭取出來的機會裡逃跑。

殺死新郎的行為讓她恨上了經理,同時也失去了隱藏的心情和精力,稍一逼問,她便認了。

凶器上同時有三個女性受害人的血液樣本,還有新娘和新郎兩個人的指紋,證據鏈都齊全了。

沒處理凶器的理由也很簡單,這對她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把柄,提起來就能讓新郎發抖,讓她體會到了徹底掌控對方的快|感。

因此即便明知冒著很大的風險,她也要留著這個凶器。

到最後誰也沒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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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瀟聽完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回不僅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更多的還是一種悚然。

就跟聽鬼故事似的,主人公沒一個是正常人。

俞瀟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低罵了一聲:“變態!”

每一個都是。

就連新郎也不例外。

想到自己曾經與那種精神扭曲的變態呼吸過同一片空氣,他就控製不住地想哆嗦兩下。

惡心得叫人有些反胃。

俞瀟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飯菜,突然沒了動筷子的欲|望,再看對麵,林見秋倒是神情自若,一片紅通通的鴨血咬下去就跟吃了口普通的白米飯似的。

他應該確實是習慣了的。

雖然他說自己不是警察,但看他跟那位喬隊長熟稔的態度,以及其他出現場的警察見怪不怪的模樣——有時候甚至還會主動向他請教問題,足以見得他是常年跑在案發現場的。

俞瀟反應過來,忍不住問:“你們經常遇到這種變態嗎?”

“也不算經常,一年也就那麼幾個。”林見秋說道,“這次的案件不算難辦,至少這幾個變態沒有多少作案經驗,心理素質也不太行,線索證據不難找,算是運氣不錯。”

幾個還算少麼?

還有那幾個神經病七拐八繞的扭曲腦回路也叫不難辦?

俞瀟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起,想了想還是咽下去,重新拿起筷子挑了幾樣清淡的菜。

吃了兩口他還是想不通:“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做?就沒想過親人朋友嗎?而且那三個女孩子明明是受害者——”

林見秋夾起一個小饅頭塞進俞瀟嘴裡,堵住他的碎碎念。

“要是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遵紀守法的正常人,那還要警察乾什麼。”

俞瀟:“……”

無法反駁。

要真是那樣,自然也不會有凶殺案乃至戰爭出現了。

俞瀟歎了口氣,咬著小饅頭有些憂愁。

吃完飯走到門口,俞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林見秋又跟上次似的朝他擺擺手。

“今天就不用我護送你回家了吧。”林見秋自說自話,“幾百一頓的午飯,俞少爺大手筆啊,嘖,人情算還完了,要是多了你一個大少爺就彆跟我一個窮鬼計較了。”

“回去彆多想,早點休息,這世上是有那麼一些個變態,不過不用懷疑,肯定還是好人更多。”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下次看到案發現場有多遠跑多遠,彆沒事上去湊熱鬨,再惹上事就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俞瀟被他幾句話訓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沒想起來自己原先想要說什麼。

看到林見秋真的毫不留情地掉頭就走,俞瀟徹底呆住了。

直到前麵人影都不見了,俞瀟摸了下腦門,才不敢置信地吐出那句憋了半天的話。

“我的命才值幾百???”

作者有話要說:  俞:看不起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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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可能是我的真愛吧,本來想兩段帶過,一寫就停不下來(望天)

爭取下一章寫完前世

雖然感覺後麵日常可能多多少少也要穿插一點小案件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