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圍在爐灶附近的流浪者太多,兩個巡邏的守衛發現了這裡的動靜,麵色不善地走了過來。
“讓讓,前麵的,都讓讓!”
“你們在這裡乾什麼,一個個都生著病呢,不怕交叉感染嗎,趕緊散了!”
他們長得尖嘴猴腮,臭臉也拉得老長,一些等待熱水的客人不想招惹麻煩,默默地退走了。
錢蓁蓁完成手裡的交易,起身迎上前去,“兩位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你……”剛到嘴邊的重話拐了個彎,兩個守衛打量著她,莫名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語氣不由得放輕了:
“這位小姐,你在賣什麼呢?味道好衝……”
“大家都生病了,你這東西會不會跟藥湯的藥效相衝?”
錢蓁蓁知道,這是聲望稱號起了作用,否則他們不會這樣好聲好氣地說話。
“請稍等。”她從帳篷裡拿出餐飲店專用的塑料小杯,從鍋裡舀了少許鹹口的炒麵進行衝調,然後遞到了他們手裡,“兩位大哥嘗嘗看?”
“這……”
他們顯然不太想喝,左邊的守衛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不過兩秒的時間,就哇一聲又吐回了杯子裡,“這、這啥玩意兒啊?”
他們平時吃的食物可跟這裡的流浪者不一樣,又是罐頭又是米糧的,怎麼可能瞧得上這種東西?
錢蓁蓁彎起眉眼,笑道:“這是麵糊啊,就跟藥車賣的餅子一樣,都是麵粉做的……兩位現在也嘗過了,覺得它會跟藥湯相衝嗎?”
聽到她綿裡藏針的話語,兩個守衛根本沒法兒反駁,隨手把杯子擱回地上,狀似嚴肅地說:“想做生意可以,安靜點,彆搞得鬨哄哄的……”
可這東西實在普通,根本不值得大動乾戈,他們說了幾句也覺得詞窮,隻能悻悻地離開了。
“嘁,囂張什麼啊。”有受到驅趕的流浪者對著他們的背影嗤了一聲,又慢吞吞地往錢蓁蓁這裡走來,邊走邊嘟囔:“背把槍就了不起嗎?老子還有好幾個手榴/彈呢。”
李大叔也搖頭歎氣:“魏家莊請他們做守衛可是一步壞棋,如醫生也是,那麼好的姑娘,乾嘛跟這種人一起混呢?”
周圍流浪者低聲絮語,多是對於守衛的不滿,在他們口中,魏家莊與守衛是兩撥不同的群體,好的是魏家莊的人,而那些守衛就很有問題了。
錢蓁蓁靜靜聆聽,等到炒麵賣得差不多了,把攤子交給祁瑤和昆伲,自己鑽進帳篷裝好食物,去找那個跛腳男人了。
“小姑娘,你總算來了!”
跛腳男人早就聞到了飄散開來的辣味,見她過來主動往旁邊讓了讓,問:“剛才是不是你在做吃的?還把守衛引過去了?”
“是。”錢蓁蓁點點頭,打開手裡布袋,裡麵裝著一盒午餐肉罐頭,十包口味各異的炒麵,以及裝著開水的保溫杯。
跛腳男人眼睛一亮,“你真有罐頭啊。”隨後拉開自己的矽膠折疊碗,撕開一包辣口炒麵倒了進去。
錢蓁蓁幫他倒了點開水,簡單衝調之後,他迫不及待地喝了起來,又吃光了一整盒的午餐肉罐頭。
“真好吃!”他感歎著,忍不住罵了句粗話,感歎著:“這才叫食物啊!”
話音落下,他想起了什麼,連忙抓過手邊的土炮和炸管塞進她的布袋,壓低聲音說:“那幫守衛要是再找你麻煩,你就直接把人炸了,眼不見心不煩!”
錢蓁蓁被他逗笑了,“其他人呢,也被炸飛了怎麼辦?那豈不是傷及無辜了?”
跛腳男人仰著臉想了想,從身後的帳篷裡拉出一個大包,呲啦——打開了拉鏈。
加裝了彈簧的勁力軍刀、嵌上了鋸齒刃片的工兵鏟、刀棍一體的鐵絲球棒、陀螺外觀的震擊式爆炸器……
他如數家珍,向錢蓁蓁推薦自己製作的武器:
“這個軍刀,隻要輕輕一按機括,脫手飛出的時候,刀尖也會瞬間彈出,沿著運動軌跡直接射向前方,你記得瞄準對方的眼睛、喉嚨,保管教他血崩當場。”
“看到工兵鏟的刃片了嗎?提前抽拉這根帶子,連抽十下,鬆手五秒後,它就會高倍速地旋轉起來,切割喪屍的腦袋特彆趁手……”
描述可夠生猛的,錢蓁蓁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跛腳男人的特長不愧是“製造”,竟然自己一個人就能弄出這麼多的花樣,估計來頭不小。
她試探著問:“大哥你好厲害啊,怎麼稱呼的?”
跛腳男人忽然沉默下來,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袋,隨口說:“名字不重要,你就叫我……‘半缺’吧。”
錢蓁蓁瞥過他沒了耳垂的右耳,自我介紹道:“我姓錢,缺哥叫我小錢就好了。”
在半缺點頭後,她又問:“你一個人嗎?有沒有離開這裡找個安身之地的打算?”
“離開這裡?”半缺自嘲地嗬了一聲,掀起兩邊的袖子,展示著小臂上大片的紅點,“我還能去哪兒?沒了魏家莊的藥湯,恐怕沒幾天我就要全身潰爛了。”
錢蓁蓁聽出了他話語裡的絕望,看了看左右,湊近些說:“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
“賭這個皮膚病並不嚴重,可能過幾天就能自愈了。”
半缺正在拉扯袖口,聽到這話他吃了一驚,瞪圓了眼問:“你說什麼?!”
錢蓁蓁並沒有證據能夠佐證先前的猜想,隻能提出賭約條件:“先賭五天吧,你的食物和飲水我都包了,你也彆再去藥車那裡領藥湯。如果我賭贏了,你跟我走;如果我賭輸了,食物和飲水就是免費提供給你的,你也不吃虧,怎麼樣?”
“要是我的病情加重了呢?”他的嗓音微微變冷。
錢蓁蓁摸了摸口袋,掏出了裴耀楊當初支付的安曦基地的貨券,還沒有回收進係統。
“看到了嗎?麵額多少?”
鐵牌上烙著數字,1000。
半缺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望向了她:“你是安曦基地的人?”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麵額!
“不是。”錢蓁蓁搖頭否認,告訴他:“要是你病情加重了,我就給你買魏家莊的‘特效藥’,不過吃了我買的藥,你也得跟我走。”
“你到底想乾什麼?”
半缺皺起長眉,伸出自己的跛腳向她展示,“我現在隻是個廢人了,不值得你花費這樣的心思。”
“我沒看到什麼‘廢人’,隻看到了一個技藝精妙、閃爍光芒的能人,或許你經曆過我想象不到的挫折,但往事如風,寒冬已過,現在是萬物複蘇的春天,隻要你想,你也可以破土萌芽,重新生長。”
錢蓁蓁話音剛落,半缺就白了臉色,目光忽閃著拽過身邊的物品,踉踉蹌蹌地鑽進了帳篷,沒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