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間鋪子(2 / 2)

一個外賣員要同時送好多份外賣,如何規劃路線、能夠保證最快把每一份外賣送到客人的手裡,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周邊街道的外賣普通人就能送得,輕功好的武人主要工作範圍還是距離什錦食更遠的地方。

嚴墨戟教著的這三個人,有兩個是來青州城不久、被青州城繁華卻冷漠的城牆擊碎了闖蕩江湖的豪情壯誌的年輕人,一個是在青州城裡混跡了七八年的老油條。

前兩個雖然對城內的路途比較陌生,但好處是識字;後者雖然算得上識路,卻是大字都不認識一個。

無奈之下,嚴墨戟隻好讓他們互相搭檔,老油條教年輕人認路,年輕人教老油條認字,不求熟讀詩書,至少能認得清菜單,算得了價格。

一開始的外賣業務還是隻出現在什錦食內部,主要是甜品站那邊零星的單子。

甜品站現在的名氣慢慢在提升,嚴墨戟專門定做了一套什錦食商標的餐具,其中就包括了奶茶杯。

奶茶杯材質是用的精致的竹筒,在杯口鑲嵌了一個小小的插吸管的小環,杯身還畫了什錦食的大圖標。

若是堂食,客人不需要多出錢,喝完杯子留下即可;若是外帶或者外賣,需得多出一份杯子錢,之後可以帶空杯子過來,原價返還杯子錢。

這些杯子都是可以重複利用的,嚴墨戟另外雇了人,四處地以原價回收什錦食的奶茶杯帶回來,若是沒有破損,可以洗刷乾淨重新使用。

雖然看起來這樣一來一去虧了人工錢,但是嚴墨戟的目的全然不在於杯子回收——走街串巷的吆喝“回收什錦食奶茶杯”,正大光明又覆蓋極廣的另類宣傳,才是他的目的。

若是有喜愛奶茶杯而留下的人家,那更是長久又潛移默化宣傳,嚴墨戟求之不得。

不過甜品站也才剛起步,還沒到有口皆碑的地步,好一點的人家也大都習慣遣下人來買吃食,對於外賣幾乎沒有概念。

嚴墨戟從奶茶外賣出發,以保溫的名義向客人們推薦了什錦食的外賣業務,一點點打開外賣的市場。

以外賣員用上了輕功的速度,嚴墨戟相信那些豪門夫人小姐們在感受到什錦食外賣的效率後,一定不會吝嗇那點外賣費。

錢平的甜品店裡,有了新加入的幾個武林人用上內力來打蛋、磨粉、攪拌,錢平的壓力大大減輕,把心思更多的用在了研究甜點的口味上,並在嚴墨戟的建議下,每隔十天就推出一款新口味的甜點,把時鮮水果與各種甜點的製作結合在一起,不斷吸引著客人的目光。

其實嚴墨戟還想把巧克力也搞出來來著,隻是打聽遍也沒找到有類似可可豆的東西,也隻好遺憾地打消了念頭。

——唉,要是有巧克力,甜點能翻新的花樣就多了……

至於火鍋店裡剩下的四個人,其實頗有點浪費,隻能做一部分體力活,沒有把武功的特殊之處用出來。唯一的作用就是蔣老頭除了做鐵板燒的時候,都不需要白天來什錦食做事了。

畢竟恒溫大棚那邊白天也有不少活兒乾。

所以嚴墨戟開始計劃起再開一家分店。

這次開的店更貼近於什錦食的本質,也就是小吃的大雜燴。

這個決定得到了錢平和馮問蘭他們的疑惑和不解。

如今甜品站才開了不到一個月,成本還未完全收回,火鍋店的利潤雖然穩定,但跟青州城的鋪子價格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

這時候再買新鋪子,豈不是要倒折錢進去?他們還有那麼多存銀可以用嗎?而且哪有那麼多值得信任的人手,可以把東家那麼多美食的做法都教出去?

嚴墨戟笑著安慰他們:“你放心,這個我心裡有數,鋪子未必要買,人手也有著落。”

人手問題,之前在什錦食火鍋店聘請的夥計們,現在也都做了兩三個月了,嚴墨戟一直都在留意這些人的工作情況。

那些有上進心的、踏實肯乾的人,他都暗暗記了下來,準備後麵問他們願不願意成為他的學徒,跟他學習做小吃。

但凡小吃美食,選店的時候都要選擇人流量大的街道上,保證有更多的客人看過來。

火鍋店所在的歲安街其實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地方,後頭連著城隍廟,每隔幾日便會有廟會,最適合擺攤做小吃。因此嚴墨戟優先考慮的就是歲安街。

因為想複製當初在鎮上的可擴展型攤位的模式,嚴墨戟這次特意選中了歲安街主路上的一排二層小樓。

這一排小樓布局規劃整齊,最重要的是,他們大多數都是賣的吃食,都是衝著歲安街的客流量而來,搶先買下了鋪子,結果賣的食物大同小異,雖說賺得也不少,在嚴墨戟眼裡卻是在浪費地段。

直接買下一整排小樓自然是不現實的,嚴墨戟找上了那些鋪子的主人,提出了自己的融資方案。

什錦食負責提供一部分小吃的製作方式和經營權,並對鋪子進行重裝修和改造,裝修之後的攤位,什錦食擁有一定比例的自主決定權;

鋪子的原主人可以在另一部分攤位上製作出售什錦食提供的小吃,也可以把攤位全都委托給什錦食,由什錦食代為使用或者出租。

至於利潤的分成,則根據具體攤位的占比、鋪子原主人的投資額度等等來劃分,每一種情況都有對應的比例計算方式。

最終的契約合同列出來,就算是當過一陣子賬房先生的馮問蘭都看得頭暈:“東家,這些數字你都是怎麼算出來的?”

她皺著眉看了下嚴墨戟寫出來的那些圈圈杠杠,有些疑惑:“這些符號又是何意?”

嚴墨戟笑了笑:“這些都是便是數字的符號,這是0,這是1……”

這個時代的數學計算,還是用的算籌算盤和繁體數字。嚴墨戟之前看張三郎和馮問蘭算賬,光看著他們就覺得累。

這也是為什麼每次什錦食都要聘請專業的賬房先生,賬簿也都是厚厚的一大摞的原因。

嚴墨戟有心把阿拉伯數字和基礎運算法則推廣開來,又有些擔心在那樣封閉的小鎮上會引來對他身份的懷疑。

畢竟吃食還能說是自己琢磨出來、或是看彆人做的,阿拉伯數字和運算法則可不是自己就能研究出來的,這套東西一拿出來,他就算不被懷疑借屍還魂,也得被懷疑易容改裝。

如今來了青州城幾個月,青州城人口密集、人流量又大,西域胡商、北夷狄人均能見到,又有各種江湖三教九流的人盤踞,嚴墨戟也可以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了。

——隻推說自己碰到西域奇人,教了他這套運算法則便是。

如今賬務基本是馮問蘭在管,嚴墨戟就先把這套基礎運算法則教給了馮問蘭。

馮問蘭一開始還覺得這些圈圈杠杠的符號難以理解,隨著嚴墨戟對四則運算的講解,她的眼神漸漸變了。

江湖門派中,真正的大門大派的核心弟子,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文學數算都是要考校的。尤其是她們青桑穀,在醫術用藥一途,對於數字比例更加的敏感。

馮問蘭並非醉心學問之人,但是也感覺得出來,這套看上去如同天書一般的簡單符號,把日常的算籌數術化簡了多少!

——東家從哪裡學來的這個?!

嚴墨戟對上馮問蘭震驚又疑惑的眼神,心裡明白她的懷疑,笑著道:“這是前些日子我在外,碰到一個西域奇人尋訪美食,我為他做了一餐,他為了答謝我,便傳授了我這套數學知識。”

——哦,原來是被東家美食征服的西域奇人?

一聽是嚴墨戟的手藝換來的,馮問蘭立刻就覺得可信了很多,略帶欽佩地道:“這套數術運算實在是有些過於駭人,小女子從未想過數術竟然可以化簡得如此輕易!不知那位奇人如今在何處?小女子也想去拜訪一番。”

嚴墨戟笑著道:“他教給我之後便離開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馮問蘭點點頭,又有些猶豫地看著手裡剛才嚴墨戟給她演示的草稿:“東家,那這個……?”

嚴墨戟想了想,道:“你先學會,到時候我們去談合同的時候,你自己算好之後,再轉成漢字給那些鋪子商人看就好。”

頓了頓,他皺眉思索了一下:“至於這套運算法則……後麵我找苑五少爺問一問,看青州書院裡有沒有教導數術的先生,再把它傳授出去吧。”

既然阿拉伯數字已經拿出來了,那嚴墨戟也不打算敝帚自珍,能夠推廣出去造福大眾自然最好。

——而且他也有點撐不住跟那些用繁體“壹貳叁肆”跟他報賬的賬房先生了……

出乎嚴墨戟的預料,和那些鋪子主人談判的過程,竟然非常的不順利。

大多數的鋪子主人,都覺得自家的鋪子占據了歲安街這麼一個地利人和的好位置,已經賺得盆滿缽滿,對於找上門來的嚴墨戟,第一反應都是“這什錦食是來騙錢的吧”。

有些人甚至沒有給嚴墨戟解釋合同裡條款和利潤分成的機會,就聽得不耐煩打斷了他。

客氣點的還會禮貌的把他們都請出去,尖酸一點的就直接開嘲諷了。

像一家呂姓掌櫃便直接諷刺他們:“什錦食這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啊,有一家鋪子還不夠,還想把我們的鋪子一並吞了?”

嚴墨戟前世也不是沒碰到過這樣的時候,所以心態倒也還好;跟在嚴墨戟身後的馮問蘭,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要不是看東家一直笑得很熱情,她早就一蓬藥粉撒上去了,該叫這些無知小販知道她“毒手華佗”的厲害!

——要知道,經過東家解釋之後,馮問蘭還打心眼兒裡認為他們什錦食是虧了呢!白送技術和利潤出去,對麵賺不到錢什錦食還提供補償!

——上哪找這麼好的事兒!

嚴墨戟看她氣衝衝的樣子,頗覺好笑:“你何必這麼生氣,對於新鮮事物,正常人一時不能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馮問蘭看他一眼,氣鼓鼓地道:“若隻是不接受也就罷了,瞧他們那些尖酸刻薄的模樣,真當我們多在意他們那點利潤?”

“沒事,以後咱們生意做起來了,有他們求我們的時候。”嚴墨戟寬慰她,摸摸下巴突然笑起來,“以後再想跟咱們合作,福利可就沒這麼好了。”

“說是這麼說,現在隻剩下許記飯館還沒去了,若是他們也不接受,我們怎麼把生意做起來呢?”

“先去最後一家看看,不行我們可以換種起步方式,效仿以前在鎮上的時候,先從路邊攤做起。”嚴墨戟沉思了一下,頗覺得遺憾,“就是可惜了我這套融資方案了。”

嚴墨戟原以為最後這家許記飯館也不會接受他的融資要求,沒想到許記飯館的掌櫃竟然很認真地聽了他們的來意,最後臉上顯出了猶豫之色。

有猶豫就有希望!

嚴墨戟眼前一亮,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些:“請問您對我們的方案有什麼疑問之處麼?”

許記飯館的掌櫃是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寡婦,夫家生前姓許,不像其他鋪子的掌櫃那般穿綢帶錦,眉目之間頗多憂愁,顯然日子過得不甚太好。

許氏歎了口氣,先請嚴墨戟和馮問蘭坐下,吩咐夥計上了茶水,才勉強一笑:“這位嚴老板,雖說妾身隻是一介婦道人家,可也聽得出,您這套方案,我們許記飯館又要出地盤,又要出人力,能不能賺到銀兩還是兩說,便是賺到了也得分你們一部分,似乎有些吃虧了。”

馮問蘭聽了這話,心裡又是一落:她還以為這位許氏完完整整地聽了他們的闡述,是對他們的融資方案產生了興趣呢,沒想到最後還是拐著彎兒要拒絕?

嚴墨戟卻覺得更有把握了。

但凡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不給你開口的機會直接拒絕;像這種已經擺出了討價還價的氣勢的,那就說明對方已經動心,隻想為自己多爭取些利益。

嚴墨戟最開始製定這套融資比例時,也給自己預留了一部分可以用來還價的餘地,因此也絲毫不虛,笑道:“許夫人,確實需要你們提供商鋪和一部分人力,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們什錦食提供的小吃,都可以賣得大火,絕不會有虧損的情況——而且,合約中也說了,若是在一定時間內您賺不到足夠的銀兩,可以終止合同,或者由什錦食為您補足銀兩。”

許氏看上去麵色憂愁,可討價還價起來毫不遲疑。嚴墨戟與她又走了幾個回合,最終才敲定雙方都滿意的比例條款。

最後許氏還額外補充了一個要求,就是希望什錦食給她的小吃可以讓她在後廚做,不必拋頭露麵。

契約簽訂,嚴墨戟和馮問蘭心中都頗為高興,看許氏麵上的憂鬱之色尚未消失,不由得關心了一句:“許夫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許氏一怔,笑著搖搖頭:“妾身隻是憂心家中孩兒的親事,與生意無關,叫嚴老板見笑了。”

嚴墨戟點點頭,交淺言深的避諱他也是懂的,見許氏不願多說,也就沒多問。

許記酒館的鋪麵不算太大,不過比起什錦食在小鎮上最初起步時的茶肆已經大了不少了,嚴墨戟請人來,按照鎮上的什錦食鋪子的規劃,將一樓的鋪麵改造成各種小攤位的組合,隻是中間預留的座椅少了許多,在二樓布置了不少桌椅,還增設了幾間雅座,把整間鋪子收拾得乾淨又亮堂。

從嚴墨戟的觀察看,青州城的風氣不像小鎮那麼閉塞,便是富貴人家的少爺、青州書院的書生,來歲安街也不會矜著架子,隻要有雅間,還是樂意進去吃些美食的。

在這間鋪子賣的美食,嚴墨戟慎重考慮之後,拿出了自己最初發家的第一桶金的來源:煎餅餜子和塌煎餅,還有什錦煮、肉夾饃、豆皮、雞蛋灌餅……等等前世街頭巷尾的親民小吃。

這些小吃的做法,嚴墨戟挑了那幾個自己相中的夥計,把手藝教給了他們,讓他們去什錦食的新鋪子裡獨掌一位。

雖然青州城附近沒有找到小鎮上的那種鏽葉子,沒法做出鏽茶來,但嚴墨戟也利用青州城裡流行的茶飲,調配了新的飲料,還加上了冬日裡必備的薑絲紅糖茶,足以滿足大部分人的需求。

此外,嚴墨戟也把拿了一個攤位用來售賣他自己鹵製的鹵味。

而許氏想要的能夠不拋頭露麵的食物,嚴墨戟斟酌之後,把什錦煮教給了她。

什錦煮的關鍵其實在於底湯的調配,但是最耗時的功夫其實是串串的製作。

底湯配方沒有教給許氏,隻提供了給她,她負責製作串串,再找個夥計在前台燉煮著售賣即可。

萬事俱備在,隻欠宣傳。

嚴墨戟專門出銀兩,請人刻了廣告單的模子,印刷了許多廣告單,請了人去歲安街附近的街頭巷尾分發;火鍋店和甜品站也掛出了大大的告示,提醒著客人們什錦食開了新的鋪麵。

這樣一切準備好之後,什錦食在青州城的第三家鋪子終於開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錢平:東家叫我去管鋪子,以前這事都找李四的。

馮問蘭:東家叫我去招聘,以前這事也找李四的。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歎氣:李四不在的第n天,想他。

遠在小鎮的李四:阿嚏!

_(83 」∠)_明天的更新依然是萬字!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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