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平醒了(1 / 2)

尤夫人微微一怔, 有些猶豫地看了那夥計一眼。

——這杯子看起來雖說確實有些像那煎餅, 但是質地和長子帶回家的煎餅可完全不一樣。

那夥計已經在給後麵的女子製作冰淇淋了,沒有看過來;倒是旁邊有個女店員笑著道:“這位小姐好眼力呢,這圓筒確實是用那煎餅烤製出來的, 您可以放心吃。”

得了什錦食店員的鼓勵,尤夫人才放下心,遲疑著咬了一口,驚訝地發現, 這圓筒果然是可以吃的。

而且被融化的冰淇淋浸過的圓筒, 同時包含著糕點的香味和甜絲絲的奶香,滋味竟然非常不錯!

尤家也算是富貴人家了,尤夫人夏日裡冰碗冰酪也都用過, 隻是那些吃食, 竟然全都不如手頭這個小小的冰淇淋解暑又甜美!

尤四娘吃了一個,舔舔嘴唇, 有些渴望地望著那手中動作不停的夥計,扯了扯尤夫人的衣袖:“娘親,我還想要。”

尤夫人其實吃了一個也覺得不夠過癮,隻是這畢竟是冰食,小孩子吃多了定要拉肚子;若隻給自己買、不給四娘買,四娘八成又要鬨脾氣, 隻好搖搖頭忍痛拒絕了尤四娘的請求。

尤四娘鼓著嘴不開心,尤夫人隻好又撿了些彆的甜品,買回去哄她高興。

照例想買奶茶的時候, 櫃台的小姑娘溫柔地笑問:“這位夫人,您是要熱的還是冰的?”

還能要冰的?

尤夫人大感驚奇,想了想道:“那便冰的吧。”

小姑娘手腳麻利,裝好一杯奶茶,從一旁的櫃子裡用木夾子夾出幾塊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冰塊,放進了奶茶杯中,再端給了尤夫人。

尤夫人從前都是喝熱奶茶,這次頭一次喝冰奶茶,隻覺得冰涼的奶茶入口,甜香的奶味與茶香在冰塊的刺激下變得更加清晰,一口冰奶茶,周身暑氣都消了大半。

為了尤四娘著想,尤夫人給尤四娘點了常溫奶茶。好在尤四娘還想著冰淇淋,沒太在意。

抱著個奶油小蛋糕吃起來,尤四娘心不在焉地思忖著,被娘親拉著去了寧萊湖畔賞花。

五月裡的花兒都格外嬌豔,配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十分賞心悅目。

尤夫人看得心情愉悅,轉過頭看到小女兒一副心不在焉地樣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四娘,你在想甚?”

尤四娘吃下最後一口蛋糕,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一臉認真地道:“我在想我的親事。”

“咦?”尤夫人大感驚奇,“你上午不是還說不想嫁人麼?”

尤四娘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那是晌午!現在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

尤夫人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才十來歲的女兒:“四娘,你說的是那甜品站的夥計?”

四娘點點頭:“對啊!”

尤夫人臉色驟變,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老天爺!她的寶貝女兒竟然看上了個在鋪子裡做工的江湖人!

——這她如何跟老爺交代?

——早知道今日便不帶她出來了!

尤夫人剛想板起臉訓斥女兒一番,忽然留意到尤四娘臉上沒有一絲羞澀,反倒是還有幾分得意洋洋,忽然又覺得有幾分不對。

她心思一轉,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試探著問道:“四娘,你想嫁給那夥計,莫不是因為那夥計會做冰淇淋?”

尤四娘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心虛,嘴硬道:“沒有!”

看她這幅模樣,尤夫人反倒是放下心來,知道四娘隻是嘴饞而已,不是看上了那夥計的相貌,不由得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瞪了四娘一眼:“你可嚇死娘親了!”

利用秦負寒的美色吸引客人的手段獲得大成功,嚴墨戟這幾日去甜品站的時候,也暗搓搓地注意秦負寒與他家武哥之間的關係有沒有什麼變化。

雖說嚴墨戟相信紀明武對自己一心一意,但是看一個顏值極高的美男圍著自家夫郎轉也會不舒服。

不過從這幾天的觀察來看,秦負寒和紀明武之間的氣氛似乎比自己在的時候……更冷了點?

嚴墨戟總覺得秦負寒看他家武哥的眼神帶著點委屈和幽怨。他試著去問紀明武,想聽聽武哥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

紀明武聽到嚴墨戟問起秦負寒,手裡正刻著的木雕微微一頓,目光有些沉沉地看向了嚴墨戟:“你很關心他?”

嚴墨戟將兩個人睡覺的榻上鋪上了涼席,滿意地坐上去試了試,順口答道:“沒有啊,隻是問一問。”

紀明武眼神微微柔和了些,把手中已經完成的木雕放在桌上,一伸手內力牽引下,將碎散在地上的木屑都吸了起來,丟到了一邊的竹筐裡,最後才回答:“我讓他注意跟你保持距離。”

自從武功暴露,紀明武在家也不藏著掖著了,雄渾的內力支撐下,做起家務來比嚴墨戟這手腳齊全的普通人還方便。

因為劍痕木特彆耐燒,所以嚴墨戟總是讓紀明武把雕刻之後的木屑收集起來,雖然分量不夠供應什錦食用,但自己家燒火還是非常方便的。

嚴墨戟一愣:“啥?”

紀明武眼神看過來,沉聲道:“你跟他聊得很開心。”

不知道為何,嚴墨戟竟然感覺他家武哥看過來的眼神帶著一點委屈。

愣了半晌,嚴墨戟才想明白紀明武的意思,忍不住湊近紀明武身邊,笑得有些曖昧:“武哥,怕我出軌?”

紀明武看著眼前這個青年驟然靠近的麵容,還帶著一絲引誘的笑意,喉頭緊了緊,眸色沉了沉,沒有說話。

看到武哥為他吃醋,嚴墨戟心裡忽然有些甜絲絲的,低聲笑了起來,又湊近了些,幾乎貼到了紀明武身上,眉眼間儘是笑意:“沒想到武哥也會吃醋?”

說著他還故意伸出一根手指,在紀明武的胸腹之間輕輕撓了幾下。

紀明武瞥他一眼,忽然站起身,拿了拐杖出門去了。

嚴墨戟一愣,靠在椅背上笑了起來。

——武哥真是太可愛了!

隻是笑著笑著,嚴墨戟臉上又爬上一絲憂愁:自己這麼主動了,武哥竟然還能忍得住……這樣下去,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過上真正吃肉的日子呢?

——總不能真拖到明年加冠之後吧?

李四回來之後,風步派的回應也一起帶回來了。

風步派門派不大,門派本來有些田地,租給農民種地,靠收租維生;隻是門內弟子對銀錢的需求越來越大,最近幾年已經幾乎入不敷出。

若非門派太小、門內武功也一般,錦繡門都懶得針對,早就被錦繡門給吞並了。

什錦食的橄欖枝讓風步派看到一絲希望,有劍宗門下弟子的背書,掌門也沒多少顧慮,簡直想立刻把門下這些不事生產的弟子們打包送過來。

李四一開始先隻挑了風步派一些嫡傳弟子,先嘗試著展開第一步業務合作,再根據後麵的情況決定是否進一步雇傭風步派的人。

如今風步派的弟子們已經上崗,周洋夫婦對他們進行了基礎的訓練,在工錢的刺激下,這些風步派弟子都乾得十分認真。

有了一批擅長輕功的“特快專員”,“飽餐一頓”的外賣業務逐漸步入了正軌,不光是什錦食,其他的店家也都與飽餐一頓簽訂了合作協議,委托飽餐一頓為他們送外賣。

按照飽餐一頓的路線規劃,差不多整個青州城每隔一兩個時辰,便會有外賣員路過,屆時喊住外賣員,對著外賣員手裡的店家和菜單點單即可,過不了多久就會直接送到家門口。

一般人家的婦人便提前靠在門口乘涼,等到看到外賣員那鮮明的製服,就張口喊住人;還有的人機靈,做起了收集點單的生意,提前挨家挨戶敲門,問要不要點外賣,收集齊了菜單,再去外賣員路過的路□□單子,還能多賺一點錢。

這種衍生職業在當初的小鎮上就有出現,因為對飽餐一頓的業務也有促進作用,所以周洋夫婦也就沒有乾涉,相反還給了不少便利。

於是青州城的百姓們過上了就算不想做飯也不想出門,就可以足不出戶吃到各家食肆的美食的生活。

風步派來人,還給飽餐一頓的兩位“總經理”周洋夫婦帶來了一絲壓迫感。

周洋和吳娘子的武功都很一般,從前在江湖底層還會想辦法練武,來了什錦食之後,日子越過越舒坦,反倒提不起練武的勁頭了。

吳娘子還好,嚴墨戟曾經希望她能修煉到造冰的級彆,來為什錦食提供冰食,所以多少還上點心;周洋把重心都轉移到生意上時,練武愈發懈怠。

但是風步派的嫡傳弟子們一來,他們倆都感覺到了緊迫感。

風步派再小,也是個正經門派,這些嫡傳弟子的練武需求都基本供應了的,武功都比作為掌櫃的周洋夫婦高。

雖然有李四壓陣、又有工錢推動,這些風步派弟子都認真聽話,但江湖人畢竟是一個靠武功衡量階級的群體。

周洋夫婦私下合計了一下,重新排了自己的日常計劃,加緊了武功的修煉。

沒過幾日,嚴墨戟照例去錢平的住處探望錢平時,馮問蘭告知了他一個喜訊:

錢平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