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假戲成真(10)(1 / 2)

電光石火之間,無數畫麵湧上了製片人的心頭。

他想起那一排站在牆角的人形玩偶。

又想起了掛滿牆的照片,想起了照片中窺探視角下的拿玫。

是誰在看著他們?

是誰在偷拍她?

——答案在這裡。

難怪他們常常有種被人窺視的錯覺。

這個遊戲早已經給出暗示。

從頭到尾,在這間屋子裡的鬼魂,就不隻是有女演員和製片人。

但他還來不及再想更多,就又感到腳下一涼。

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低下頭。

目光一凝。

腳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血手印。

有什麼東西……在圍著他爬。

從拿玫的角度來看,這一幕似乎更加詭異了。

打翻了攝像機的製片人低著頭。

他一動不動,神情晦暗不明。

而導演雖然慘叫了一聲“我的機器”,卻並沒有喊卡。他甚至沒有試圖上前去搶救自己的攝像機。

他依然坐在監視器前,一片熒光勾勒出他的臉,和臉上近乎於狂熱的眼神。

“反轉出來了!燒腦!大片啊!”他邊看邊拍大腿。

拿玫:“……燒腦什麼鬼?!”

製片人抬起頭來。

他轉過頭來看拿玫。那張麵無血色的臉上神情複雜難辨。他看起來既害怕又興奮。

他的眼神亮如妖鬼。

“這裡還有彆人。”他的嘴唇輕輕動了動,“這個屋子不對勁。作祟的不止是那對夫妻。”

萬祺;“不是,他在說什麼?還有誰?!”

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她發現了另一個讓人絕望的事實。

偌大的客廳裡,兩個踮腳的和一個沙發上的女鬼,都在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導演則是個神經病,隻會對著監視器發瘋。

——他們確實是唯一的正常人了。

而這樣微妙的平衡,又似乎隨時都會被打破。

製片人低下了頭。

突然他舉起旁邊的攝像機,狠狠地去砸自己的腳。

拿玫:“?”

萬祺:???”

一下。

兩下。

製片人發出了吃痛的悶哼,但還是咬緊嘴唇繼續往下砸。

腳踝以下的部位都被砸得血肉模糊。

他像是瘋了一樣,重複著機械而麻木的動作,滿臉都是厲色。汗水順著額頭掉下來,滴落在鮮血裡。

萬祺遲疑地說:“他、他也被附身了?”

拿玫:“謝謝,有爽到。”

“哇——”

在這沉悶的聲音裡,她們似乎隱約聽到了一聲嬰孩的啼哭。

那聲音淒厲而高亢,如同貓叫春的聲音。

拿玫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危險的直覺。

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她和萬祺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如同兩個薄而長的紙人。

但她們的頭頂懸著一把尖刀。

“臥槽!!”她飛快地推了萬祺一把,自己也閃到一邊。

尖刀狠狠落下來。

撲了個空。

是化妝師。

她一隻手抱著男二號的頭,另一隻手高舉著刀。一擊不中,又氣勢洶洶地朝著拿玫衝了過來。

她雙目圓睜。

滿臉都是狠厲。

拿玫一邊跑一邊很無語地說:“怎麼殺人還帶個頭?”

而在客廳的另一邊,僵立的攝影指導也像是突然活了過來。

他從地上撿起了攝像機。

鏡頭早已裂開了,上麵沾滿了鮮血。

但他甚至沒有去擦拭,反而高舉著這帶血的鏡頭,一臉興奮地追著拿玫拍攝起來。

導演:“好啊!手持攝影!晃起來!”

拿玫:“……晃你爸爸。”

她滿場亂跑,覺得自己仿佛一個老母雞。

身後跟著兩隻踮腳的小雞。

——一隻小雞舉著刀,一隻小雞抱著攝像機。

踮起的腳尖仿佛在跳芭蕾舞。

兩隻跳芭蕾舞的小雞,跑起來不僅鴉雀無聲,甚至還有點優雅。

拿玫:“……”

不行,真的太可笑了。

她決定不跑了。

於是她轉過頭來,站在牆邊,反客為主,守株待雞。

——雞來了!

雞帶著她的刀和她的頭來了!

化妝師一刀下去。

拿玫敏捷地躲開。

刀砍到了她身後的牆上,牆紙瞬間被劃開,像張人皮一樣緩慢地剝落下來,露出了灰白的牆麵。

化妝師用力去拔刀。

趁著這空隙,拿玫強忍住惡心,狠狠拍了拍對方的另一隻手。

化妝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一時不察,毛茸茸的人頭飛了出去——

直直地砸向了攝像機。

一隻眼球占據了整個血淋淋的鏡頭。

導演:“這個主觀鏡頭,太帥了!”

化妝師的臉色變了。

她再也顧不得卡在牆上的刀,衝過去找愛人的頭。

鏡頭天旋地轉。兩隻芭蕾小雞扭打了起來,攝影師手中的機器也隨之而瘋狂搖晃。

導演:“這個鏡頭好啊!帥啊!!”

他又盯著看了幾秒,突然麵如菜色,臉也轉到一邊:“不行,太晃了,我有點想吐,嘔——”

漁翁得利的拿玫,快樂地站在牆邊,做一朵美麗的壁花。

拿玫:謝邀,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扔鉛球小天才。

直到她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老師,你壓到我了。”

拿玫:“????”

她轉過頭去。

什麼人都沒有。

灰白的牆麵上,一個濕漉漉的人形……漸漸浮現出來。

“老師,能幫我把刀拔出來嗎?有點痛。”

對方又幽幽地說。

牆麵上漸漸地滲出血來。

拿玫震驚了:“對不起,我太嬌弱了,我拔不出來,我去幫你叫個人。”

“好的老師。”對方說,“等你哦。”

血越流越多。

但奇怪的是,這鮮紅的液體並沒有流淌下去。

而是順著人形的濕痕,漸漸將牆上的形狀填滿。

像是有一個血人隨時要從牆裡鑽出來。

拿玫假裝若無其事地,十分優雅地往外走。

她拍了拍萬祺的肩膀。

萬祺驚恐地看著她:“乾嘛?”

拿玫:“跑啊!!!”

說著兩人就衝出了客廳。

在她們衝進走廊的一瞬間——

客廳裡扭打著的兩人,仿佛受到了什麼冥冥中的感召。

他們僵硬地抬起頭來,望向拿玫離去的方向。

一人舉著尖刀,另一人抱著攝像機。

他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以比方才要快百倍的速度,也離開了客廳。

客廳裡隻剩下三個人。

製片人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腳踝處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但劇痛卻讓他清醒。

這個副本真的很難。

他忍不住想。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了。

他低下頭。腳邊依然全是乾涸的血腳印。

但一串新的腳印出現了。它紅得刺眼,以一種非人的速度,飛快地往前爬。

血腳印停在了沙發的邊緣,又順著一條破舊的白裙子繼續往上爬。

白裙子上出現了汙血。

他抬起頭。

女鬼手中抱著一個鬼嬰。

長長的、血紅的臍帶一直拖到了地上。

兩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

初生的血嬰還睜不開眼睛。

但那張皺巴巴的臉卻是如此可怖。

他麵對著製片人張開了嘴。

發出了近似於貓叫春的、淒厲的叫聲。

製片人露出一個苦笑:“你不會放過我了,是不是?”

拿玫和萬祺在一路狂奔。

但這破房子大得看不到儘頭。錯綜複雜的走廊和黑洞一般的房間,讓這裡仿佛一座迷宮。

她們拚命地往前跑。

頭頂的燈在可疑地搖晃著;身後的燈卻無聲地熄滅了。

關燈的速度越來越快。

黑暗在追著她們跑,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迫不及待地拉燈繩。

誰也不知道陷落進黑暗的一瞬間——會發生些什麼。

慌亂的腳步聲。

喘息聲。

似乎還混雜著什麼奇怪的聲音——

“哢嚓。”

“哢嚓。”

有人在暗處舉起了相機。

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凝視著她們,欣賞兩人的慌不擇路。

但走廊裡分明空無一人。

拿玫跑著跑著,忍不住發出了絕望的吐槽:“為什麼每個遊戲玩到最後都開始拚體力了?!我好累?”

萬祺:“……”

事實證明。真正累的人這時候是根本發不出聲音的,比如她。

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簡直半條命都快跑沒了。

兩人又跑過了一個拐角。

“哢嚓——”

白晃晃的強光卻將她們包圍了。

眼前是一個鮮血淋漓的相機。

鏡頭上還掛著一隻眼珠。

萬祺:“!!!”

攝影指導站在她們的麵前。

相機遮住了他的臉。他在瘋狂按動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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