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冥婚(6)(1 / 2)

第二天早上,拿玫被一縷直射的日光喚醒。

冬日暖陽的溫度如同一隻溫柔的手拂過她的臉。這大概是這個遊戲少有的溫情時刻。

躺在溫軟的被子裡,拿玫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平安地活過了第一夜。

——並且即將結婚了。哇哦。

她恨不得在房間裡掛個日曆,上麵就寫七個字:

【結婚倒計時兩天】

嘻嘻。

拿玫在被子裡翻了個身,打算再睡一覺,最好能做個結婚演習的美夢。

但是敲門聲卻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咚”

“咚”

敲門的人當然隻能是萬祺。

萬祺強行把她從被子裡拖了出去,要去找路顯揚。

拿玫揉著眼睛,迷迷瞪瞪地說:“啊?我們不先吃個早餐嗎。”

萬祺:“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拿玫:“寶貝你好凶哦QAQ”

“哼。”

老婆婆並不在家。

院子裡空無一人,她們徑直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明明太陽出來了,村子裡的雪依然絲毫沒有化的跡象。

厚厚的雪在日光下反射出更刺眼的光,白茫茫的新雪,讓整個村莊都如同被淨化過。

幾個村民站在家門口曬被子,看到她們經過,都站直身體行注目禮,露出了非常友善的笑容。

萬祺下意識地挺了挺胸,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

拿玫:“傻子,他們在看我。”

萬祺一臉冷漠:“哦。哼。”

她們很快來到那一排玩家所住的合掌屋前。

這座小院在白日似乎同樣也沒有那麼陰森了。尖尖的人字頂上鋪滿了糖霜一般的雪,甚至有幾分童話感。

萬祺左顧右盼:“你覺不覺得這個村子……白天好像不太一樣?”

拿玫:“哪裡不一樣?”

萬祺:“就是,好像溫馨了很多啊。晚上明明怪嚇人的。”

她話音剛落,寫著“路小雞”三個字的房門打開了。

路顯揚一臉菜色地走了出來。

他仿佛個活骷髏,全沒有半點活人的精氣。眼窩深深地凹陷,眼下一圈青黑,嘴唇也乾得裂開了。整個人都散發出某種死亡的氣息。

萬祺嚇了一跳,慫慫地說:“……收、收回剛才的話。這裡白天也很嚇人。”

拿玫:“嘻嘻。”

她親切地招呼路顯揚:“早上好,你沒睡好嗎?”

路顯揚痛苦地搖了搖頭:“不好,一晚上都昏昏沉沉的,好像總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拿玫:“是嗎?叫的是路顯揚還是路小雞?”

路顯揚愣住了:“叫的是……”

他完全想不起來了。

但他疑神疑鬼地轉過頭去,看到門上那碩大的三個字,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萬祺:“臥槽。”

她同樣明白了什麼。

她卷起袖子,曼珠沙華一般的咒文,依然爬滿在兩條雪白的手臂上。

甚至好像顏色更深了一點。

路顯揚:“這是?”

萬祺:“拿玫的奶奶給我畫的。”

“昨天我就覺得很奇怪了,但是不敢問。”她繼續說,“奶奶為什麼對這些詭異的事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會畫符咒……感覺像個巫女啊,或者嶗山道士之類的。”

路顯揚十分深沉地說:“拿玫,你奶奶不簡單,肯定不是普通人。”

拿玫體貼地說:“是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不簡單。恭喜你說了一句完全正確的廢話。”

路顯揚:“……”謝邀,氣死了。

萬祺又看了看房門:“所以昨天她是故意讓你們寫下名字?難道其實是在「詛咒」你們嗎?可是為什麼?——大家不是賓客嗎?”

路顯揚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

他們身後漸漸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其他玩家也慢慢從房間裡走出來。

眾人看起來都是同樣的萎靡不振,精氣完全被吸走了一樣,一臉大寫的“沒睡醒”。

短發女生仙芋一邊揉著脖子一邊抱怨道:“昨晚真的沒有睡好,一直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小胡子男劉鬆悻悻道:“我也是。”

萬祺小聲對拿玫說:“這不會就是個惡作劇吧?故意讓他們睡不好覺的那種。”

拿玫:“……可以,但沒必要。”

最後一個走出來的是蔣睫。她特意換了一身衣服,緊身的黃色運動裝,前凸後翹,乾練又性感。

“人都到齊了?隻剩他了嗎?”她一邊拉伸肩膀,一邊指了指唯一緊閉的房門。

門上寫著“森山”。

“是啊。”另一個人答道。

但他們又等了一會兒,森山依然絲毫沒有要出來的跡象。

劉鬆將臉貼在門上,仔細聆聽。

他什麼都沒有聽到。

眾人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這一排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早晨他們或多或少都聽到隔壁的盥洗聲。如果他人還在裡麵,絕不可能這樣安靜。

“把門踢開吧。”蔣睫說。

於是劉鬆後退兩步,狠狠地一腳下去——

門開了。

房間內很淩亂。

森山的背包大大地敞開了。窗戶緊閉,風從門裡灌了進來,背包裡的紙張都被吹得到處亂飛,發出沙沙的響聲。

被榻卻是新的,表麵平靜。沒有被睡過的痕跡。

人不見了。

“他人呢?”劉鬆皺眉問道。

他們將整個房間都搜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絲毫蛛絲馬跡。

從背後的一扇小木窗裡望出去,幾根枯枝被吹得啥啥作響。除此之外,依然隻能看到一片蒼茫白雪。

素淨的顏色一直蔓延到天際線儘頭。

仿佛這世界根本不存在。

路顯揚:“這房子隔音效果這麼差,如果有人半夜出門,應該是能夠聽見的。”

仙芋恐懼地點了點頭:“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劉鬆:“我也沒有。”

蔣睫彎腰,將一張紙撿了起來,上麵赫然寫著四個字。

「人偶之鄉」

“沒記錯的話,他的身份是民俗學家。”她淡淡道。

眾人湊過去看這張紙上的內容:

【傳說中的村落:人偶之鄉】

【人偶之鄉就藏在大山的最深處,是你無法在任何地圖或是行政記錄上找到的神秘所在】

【這裡的人偶都是以真人為原型所製作】

【有人說,死去的人在人偶之鄉會變成人偶;但也有人說,他們是將活人做成了人偶】

仙芋:“這和導遊說的內容是一樣的。”

萬祺:“人偶之鄉,我記得奶奶也說過這個名字。”

仙芋一臉緊張地說:“所、所以,他是因為發現了這些資料,才會被……”

“不。”蔣睫說,“昨天森山還做了另一件事情。”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他問了那些村民,絹代是誰。”路顯揚說。

蔣睫嘴邊噙著一絲笑:“而那些人的反應明顯不對,還記得嗎?”

“我想,他大概已經死了。”她說。

眾人望著那張空空的床鋪。

死亡在這個遊戲裡早已是家常便飯。

但不知為何,他們心中都生出了一絲奇異的恐懼。

*

“所以,這正是遊戲的難點所在。”蔣睫說,“任務是「滿足絹代的心願」,但一旦提及這個名字,就可能為自己招置殺身之禍。”

玩家們正在往外走。

同伴的突然失蹤,令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緊張。但蔣睫倒還是表現得很從容。

她甚至還在侃侃而談。

“當然,我早已經想到,這一局遊戲會很難。畢竟在遊戲目標出現之前,一大半玩家就已經被淘汰了——我從沒見過這麼高的淘汰率。”

“這個村子看似平靜,但絕對會比隧道裡更凶險。”

她神情淡淡,話卻說得胸有成竹,仙芋忍不住小聲問她:“你不怕嗎?”

“怕?”蔣睫笑了笑,“你看其他人怕嗎?遊戲玩到這裡,我們早就已經……”

旁邊萬祺慫慫地抓著拿玫,仿佛躲老鷹的小雞,「怕死了」三個字簡直寫在她的臉上。

而路顯揚痛心疾首地推了推眼鏡,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道:“怕啊。”

拿玫冷漠地補充道:“都快嚇尿了。”

“……已經感受到不恐懼的情緒了。”蔣睫乾巴巴地補完了自己的話。

她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在說:這局玩家好像有點不對勁。

怎麼一點都不像正經玩家!!

他們繼續往外走。

劉鬆:“就算「絹代」就是一個違禁詞,我們還是得想辦法查出她的身份。該怎麼從村民嘴裡套話呢?”

拿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是有個現成的理由嗎。你就問他,有沒有見過失蹤的森山啊。”

劉鬆恍然大悟:“有道理!”

他十分欽佩地看著拿玫。

拿玫:“……”莫名其妙多了個小弟是怎麼回事。

“那麼,我想我們還是兵分兩路比較好。”蔣睫說,“時間緊迫。我們分開問,問的人越多越好。”

萬祺下意識地站在了拿玫身邊。

路顯揚也往她們身邊靠。

蔣睫卻笑著看向他們:“不,你們最好能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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