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以前孤家寡人時,一心隻有舞蹈大業, 從不在意身邊朋友撒狗糧, 偶爾空下來追劇時看那些男女主人公你愛我我不愛你的蠢模樣, 還經常有給編劇寄刀片的衝動, 瞥到久彆重逢熱吻之類的劇情, 她都膩味得慌。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自從跌入戀愛的漩渦後,她的FLAG徹底倒了, 每每遇到陸衍,少女心就會上升到空前絕後的臨界值。就如此刻,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裡,所有熙熙攘攘的噪音及背景全都自動屏蔽,她依偎在他懷裡, 就仿佛擁有了全世界,過去一個月裡的種種委屈和難堪全都拋諸腦後。
如果這時有麵鏡子能看到她的表情,梁挽定不能相信這滿臉眷戀的花癡姑娘會是她自己。
男人比之前更瘦了些,原本秀雅的下頷輪廓變得愈加清晰,挺鼻長睫,側臉好看得要命, 漫不經心的氣質裡帶幾分頹然, 穿著卡其色的風衣,隨便一站就是風景。這種美貌殺不分國籍, 各色人種的妹子們路過, 無不回頭偷瞄兩眼, 瞥見他懷中摟著的姑娘後,又頗為遺憾地聳聳肩。
陸衍自然是看不見其他人的,他頗為輕佻地摩挲了下她的紅唇,輕笑:“那麼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
有道是小彆勝新婚,梁挽被甜蜜衝昏了頭,破天荒主動在男人的唇上啄了口,用行動簡單粗暴地表示了思念之情,男人顯然不滿足,想要加深這個蜻蜓點水的吻,她靈活地扭著腰躲開:“大庭廣眾的,注意下好吧。”
“那你還惹我?”陸衍挺無奈,抓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了下,嗓音壓低:“哥哥帶你去酒店繼續。”
梁挽不以為然,葷話聽多了也就這麼回事兒,兩人交往三個多月,單獨過夜的次數都快兩隻手了,這位玩世不恭的大少爺硬是沒突破最後一道防線,還挺正人君子。她轉而抱住他的手臂,跟個樹袋熊似的幼稚到不行,掛在他身上,吃吃地笑:“哥哥是柳下惠才對。”
這話就是十足的挑釁了。
陸衍也沒料到臉皮薄的小姑娘能說出這種話來,愣了兩秒後才刮了下她的鼻子,表情似笑非笑:“作死吧你就。”語罷,他拉著她穿過人群,上了等候在機場外的黑色勞斯萊斯。
司機是個亞裔,頭發梳得錚光發亮,西裝領帶一樣不落,典型的紐約上東城精英,他顯然是認識陸少爺的,麵容恭謹地幫忙拉開車門,而後彎腰握手,車子啟動前這小哥嘴巴沒停過,張口就是一長串英文,還不帶標點符號的停頓。
梁挽碰到這種極快的語速沒什麼辦法,除了開頭的那句稱呼,後頭聽得含糊,大概明白是生意上的事兒,她在聊天間隙扯了下身邊男人的袖子,小聲道:“公司的事兒不是交給你爸了嗎?”
陸衍嗯了聲:“老頭子洋文不會,我替他過來跑一趟。”他垂著眼,漫不經心地解釋:“集團要在美國融一輪資,兩年內考慮紐交所上市。”
聽起來挺牛逼的,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梁挽忽而不輕不重擰了一下他的腿側,男人吃痛皺了下眉,不明所以地望過來,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怎麼樣了?”
問得雖然含糊,但是兩人心知肚明。
沒見麵的四十多天,他的精神狀況一直是她壓在深處的一樁心事,怕刺激到他,偶爾在視頻裡小心翼翼追問,卻總是被他三言兩語地糊弄過去。她也曾經給周醫生發過短消息,對方回複說國內的治療階段已經結束,紐約這邊的權威醫生已經聯係好,接下來就看他本人是否配合了。
無奈陸少爺能拖延到現在才飛美國,很明顯有問題。
見他笑容淡了些,沉默著看向窗外,梁挽愈加證實了內心的猜測,她湊過去:“你……”
陸衍按著眉角,直接打斷:“我沒事。”
語氣有些生硬,梁挽莫名被他強行關在心門外的態度傷到,垂下眼睫不吭聲了,她默默抽回放在他口袋裡同男人交握的手,一點點坐直了身子。
前邊開車的小哥像是感受到了氣氛的尷尬,不斷從後視鏡裡往後看,正巧前邊交通信號燈的綠色閃爍到了最後一秒,前輪剛剛碾過實線,他罵了聲shit直接踩急刹車,輪胎擦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後排的兩個人都沒係安全帶,因為慣性順勢朝前倒,陸衍反應極快地撐著座椅,另一手捂住了身邊小姑娘的臉。
梁挽驚呼一聲,鼻尖隔著男人的掌心,撞上了那不算太軟的真皮椅背,有了緩衝她倒是不怎麼疼,就是鼻尖發酸淚水反射性充盈了眼眶,瞧上去挺可憐。
司機趕緊扭過頭,連連道歉。
陸衍皺著眉,囑咐他當心點,一旁的梁挽垂著腦袋捂著鼻子悶不做聲,他湊過去,撥開她頰邊的長發:“弄疼了?”想要抬起她的臉看看嚴不嚴重,手才觸及那柔軟發梢,就被拍開了。
“我沒事。”小姑娘表情惡狠狠的,這台詞和動作就同他方才打斷她的詢問一模一樣,她甚至甕聲甕氣補了一句:“不用你管。”
脾氣挺大啊。
陸衍有點懵,半晌之後輕輕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發頂。礙於車裡還有第三個人在場,他倒是沒多哄,一路上就時不時拿眼瞟她,梁挽權當做他是空氣,一個人玩消消樂,聽著氣泡消除的聲音才解氣。
十分鐘後到了麗思卡爾頓,門童推著行李先行送到套房,兩個人前後進了電梯。
轎廂是典型的奢華酒店風格,兩平方左右的空間配色是淺金和深灰,極具設計感,三麵是油畫和大麵鏡子做裝飾,梁挽裝作欣賞,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地毯。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慪氣什麼,這大概是戀愛中女孩子的通病,不作死不快樂斯基。
陸衍歎了口氣,輕柔又堅決地壓著她的肩膀,將小姑娘抵到壁上,他指尖捏著她小巧的下頷,有些無可奈何:“你是河豚轉世對吧,這麼能生氣。”
梁挽看著他不說話,後槽牙磨了一下。
怎麼說呢,方才車子上那一段不愉快的插曲,叫她莫名其妙丟失了安全感,兩個人在一塊,若是隻能同甘不能共苦,那還談什麼未來。
陸衍壓根不知道女朋友腦回路能這麼發散,他自己是頭一回正兒八經地談戀愛,半分沒有保留,星星月亮也願意替她摘,哪裡曉得先前談及雙重人格時下意識的排斥反應,能讓她不高興這麼久。
女人心,海底針,比六月天更變化莫測。
陸少爺徹底服了,耐性消磨殆儘,他垂眸就親了上去,舌尖一點點滑過她敏感的紅唇,沒往裡撬,就在外邊曖昧地輕吮。
這吻來得太突然。
梁挽猛地睜大眼,忘了掙紮,第一個反應是去看上邊角落的攝像頭,搜了一圈沒有後才奮力去推他,無奈男人像是嘗到了樂趣,捉著她的手腕壓到兩側,十足強迫姿勢。
她話都說不完整,半是羞憤半是惱怒地喊他名字,含含糊糊,氣喘籲籲。
他勾著唇退開稍稍距離,鼻尖還貼著她的,嗓音暗啞又含著戲謔:“願意和我說話了?”
梁挽給他的回應是一個超大的白眼。
這就是不肯學乖的意思。
陸衍嘖了一聲,沒再客氣繼續加深了這個吻,小姑娘嗚嗚咽咽從抗拒到死魚承受,再到自暴自棄地反攻咬他,他暗自發笑,摟著她的腰,汲取著她口中的甜蜜。
電梯上行速度變慢,即將在十六層停下,他們下榻的層數是在頂樓,顯然是中途有其他客人要搭乘電梯,說來兩人剛才能親上那麼久沒有被打斷,也實屬老天爺眷顧。
梁挽以為怎麼著他也該停下來了,她鬆了口氣,拽著他衣領的手指滑落下來,改為在他腰間掐了掐。
朋友,來人了,適可而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