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羞怒(1 / 2)

大臣們逼我當男後 且拂 13666 字 2個月前

焦昀頭往前一探,就看到幾節摔碎的玉石落在那裡,參差不齊,成色質地不錯,還有些眼熟。#小@說

他認真想想,是之前二夫人的屍體經過他身邊垂下一隻手時,當時手腕上戴著的那個玉鐲。

巧珠也提及過是一對,說是二夫人很喜歡,剛得的,色澤也襯指甲顏色,所以買兩瓶想多染一段時間。

“昀哥兒,你在瞧什麼?”陶仵作不時何時過來,站在他身後也探過頭,看到他盯著玉石的碎片,“看這個啊,是從龔氏右手腕墜落的,應是下墜掙紮間手腕撞到這邊的柱子撞碎的。”

焦昀恍然大悟:“這樣啊,那她肯定很疼。”

陶仵作這會兒也沒事,也蹲在那裡,“咦,為什麼?”這個小院日光不錯,荒廢前怕是精心選的位置,跟主院不相上下的大小,看來之前很是費心思布置的。

焦昀托著小腦袋,探著手臂,揮了揮,“以前我幫娘搬壇子不小心撞到壇子上手背撞了一大片紅,可疼了,後來還變青了,好幾天才消呢。”

能把戴在手腕上的玉鐲給撞碎,這力道肯定不輕,角度還要剛好能撞到手腕戴著的一邊,除了需要巧合外,還需要力道。

龔氏的手腕很細,若真的是勒住脖子抬手想要掙紮撞過去,除非這手臂下滑,否則,她抬起手臂,玉鐲會回落遠離手腕,反而不會容易撞到。

可如果手臂是往下,從綁著的距離來看,卻又不夠能撞碎。

焦昀的提醒讓陶仵作一愣,他怔怔蹲在那,剛剛昀哥兒提到手背紅的時候他腦海裡有什麼一閃,可太快,他又沒捕捉到。

焦昀也不急,他就蹲在石階上,裝作無聊伸了個懶腰,他手臂短,並未夠到兩端的柱子。

這無意間的舉動卻提醒陶仵作,他突然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對啊,方位不對。”

龔氏如果是掙紮間手臂撞到柱子上才讓這玉鐲碎裂,可如果手臂是抬起撞的,那玉鐲會回落,根本撞不到;可如果是下落,撞到柱子上首先接觸的卻是手指,一旦手指吃痛,那會先收回手,那玉鐲自然也不可能會碎。

更何況,龔氏手腕上並沒有被撞擊到的紅痕,反而……

“不對,那這玉鐲就不是撞到柱子碎的,可怎麼會好端端的碎了呢?難道是跟凶手掙紮間碎的,可她手腕上也沒瘀痕,反倒是有一道紅印子,太細啊,也不像是手指捏得啊。”陶仵作喃喃自語。

焦昀本來也沒想到玉鐲會代表什麼,他隻是習慣看到不對的地方提醒一二,這時聽到陶仵作的話,動作一頓:紅印子?一道?

他眯著眼,突然從石階蹦下,快速環顧一圈,最後仰起頭,觀察一番:“陶哥哥,那裡怎麼少了一盞燈籠啊?缺個口子就不好看了呢。”

陶仵作正百思不得其間,被焦昀這麼一問,反射性回答:“大概是死者掙紮間扯下的,那燈籠當時就掛在旁邊,年久失修,估計死者一扯就下來了,當時就破破爛爛在那裡,驗屍完怕不小心踩到證物,就暫時擱置在內室。”說著,還看了眼回廊儘頭那個廂房。

焦昀聽到後突然就繞過陶仵作朝那廂房跑去。

陶仵作嚇一跳,趕緊追上去,這裡可是現場,可不能亂跑啊昀哥兒!

焦昀一路小跑到了廂房門口,邁過門檻就看到放在桌上的破爛紅燈籠,他湊近,半截繩子懸掛下來,他朝末端看去,果然繩索都朽了,不過奇怪的是,繩子的一半切口卻是平整的,另外一半像是被重力拉扯扯斷的。

陶仵作跑過來一把把他抱起來,“昀哥兒你跑什麼?這裡可不能亂跑,萬一損壞什麼怎麼辦?”

焦昀老實窩在他懷裡,“我隻是聽說燈籠破了,想著能不能修一修,祖父以前花燈節都會做燈籠給我,我也會糊,會幫忙的。”

陶仵作聽他提到老秀才,也不忍心說焦昀,摸了摸他的頭,“好了,這裡不能亂闖。”

焦昀乖乖應了,因為被陶仵作抱著,視線一高,目光環顧一圈,可這一瞧,他眉頭卻皺了起來,又很快垂下視線,“陶哥哥我知道了,是不能隨便闖進彆人家裡,這屋子的主人要是回來,怕是會生氣。”

“哈哈哈什麼主人,這屋子早就空了很多年了,聽說這院子是以前府裡一個得寵姨娘的院子,楊老爺過世之後,姨娘被送到莊子,這裡就沒人住荒廢了……不對,我跟一個孩子說這些做什麼?”陶仵作邊往外走,就在一隻腳踏出門檻時。

焦昀歪頭一愣,“咦,不會啊,你看那床榻和桌子還有梳妝台乾乾淨淨的,怎麼像是空的,陶哥哥你又騙小孩子是不是?”

他的話讓陶仵作已經賣出去的腿收回來,他反射扭頭一看,之前沒太注意,因為荒廢所以先入為主,可這時被提醒,陶仵作把焦昀放下,走到不遠處的梳妝台前,再是桌子上,果然乾乾淨淨的,甚至是空的床榻,上麵竟然還放著一床薄被。

陶仵作臉色微變,總覺得奇怪,這裡既然有人住,為何楊家又說沒人?

在陶仵作站在床榻前瞧著那疊的整整齊齊的薄被發呆時,焦昀不動聲色走到他身後,望著那薄被子,再回頭看了眼那燈籠的切口,聯想到那碎的不正常的玉鐲,腦海裡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隻是這想法若是證實,怕是之前的證詞又要全部推翻重新來過。

可這直覺太強烈,他不好出麵,隻能賭一賭。

若是真的,至少對陶仵作這邊破案是個關鍵的證據,因為很可能凶手巧妙把龔氏出事的時間往後推遲,避開真正的作案時辰,讓自己有不在場的證明。

焦昀焦急地想著怎麼才能提醒到陶仵作,視線一掃,落在懸掛帷幔的鉤子,眼睛一亮,他丈量一下個頭,重新回到桌邊。

這才邊喊陶哥哥邊朝陶仵作跑去,到了近前,腳下一個踉蹌,手腕剛好搭在床幔的掛鉤斜往上的綢帶上。

他的驚呼讓陶仵作轉過頭嚇一跳,趕緊一手扶住他,一手就去拉扯纏住他手腕的床幔,把鉤子一放,床幔落下,鉤子落回床邊,虛驚一場。

焦昀適時捂著手,低著頭自己呼呼,“幸虧沒紅印子,否則娘該擔心了,謝謝陶哥哥救了我。”

陶仵作看小孩這麼懂事也不忍心說他,剛要擺手說沒什麼下次讓他注意,卻一愣:紅印子?還有那繩子……

他突然想到什麼,猛地站起身,像是確定什麼,走回到那個破的燈籠前,望著斷裂的繩索一段,拿起來仔細瞧著,等摸著那一半平滑的斷口,突然回頭盯著之前攏床幔的鉤子上的繩子,再來回看看,突然大笑一聲,“昀哥兒你站在這彆動!千萬彆動啊!”

說罷就跑出去,“大人,我們都錯了!凶手的犯案時辰推斷可能有問題!”

焦昀聽到這一句,輕輕籲出一聲,搞定了。

陶仵作急吼吼跑出去,他平時一向穩重,侯大人想念叨幾句,可想到他的身份,隻能頭疼:“陶先生,你在說什麼?”

陶仵作卻已經一手提著扯破的燈籠,另一隻手則是拿著繩子的一截,“大人你看這裡。”

侯大人掃去一眼:“這燈籠怎麼?不是龔氏出事時不小心扯下的?”燈籠上布滿灰塵,上麵還有幾個指印腳印他們來時就這樣,大概是出事後仆役把人放下時不小心碰到留下的。

陶仵作把繩子的一截往前又湊一湊:“大人我說的是這個,你仔細瞧瞧,這繩子斷口真的沒問題?”

侯大人看陶仵作說得認真,表情也凝重下來,他湊過去,仔細查看,這麼一看,的確有哪裡怪怪的:“這個切口……這裡似乎太過平整。”

陶仵作:“不是似乎,是真的平整。大人你再等等。”他說罷,讓侯大人拿穩燈籠,速度跑去龔氏出事的石階,探出頭,費勁伸.出手臂,把那些不起眼的玉鐲碎片都撿起來。

侯大人意識到什麼,看向幾個衙役。

他們也去幫忙,等所有碎片都撿起來,陶仵作把玉鐲放到空地旁的石桌上,拚在一起。

除了零碎的無法拚湊,大致的形狀卻是可以。

他拚湊完,仔細檢查摔碎的缺口,終於知道找到一個極為平滑的地方。

這時,侯大人已經湊過來就站在他身後,楊大等人也過來,奇怪這個陶仵作到底在做什麼,神叨叨的,怪邪乎。

陶仵作重新拿過那截繩子的末端和他拚起來兩塊玉鐲拚合起來的位置拿給侯大人湊近看。

侯大人看過去,不止是他,身後圍過來的楊大等人也臉色微變。

如果一樣還能解釋,可這兩樣東西,一個繩子,一個玉鐲,竟是可怕的……切口很是相似。

皆是一半很平整,一半很微妙。

陶仵作將他們目光收入眼底:“大人你看這繩子,這燈籠掛了許久,繩子都朽了,如果真的是外力撕扯斷裂,應該都是不平整的,可這一半平整一半如此,隻能證明,有人事先用刀子割了一半,還能懸掛,可隻要很小的一點力氣,就能直接不堪負重而斷。而這玉鐲切口也是這個道理,有人事先把玉鐲切出一個口子,隻要受力也會很容易斷裂。”

侯大人皺眉,“是有人故意為之?”

陶仵作:“是,二夫人看來確實不是自殺,且凶手犯案的時辰並非隻是二夫人死的那段時間。”之前隻是因為她的指甲起疑,卻並不確定,如今卻已經有確鑿證據,二夫人的確是被殺死的。

侯大人等人麵容凝重至極,“你剛剛說出事的時辰不對,是何意?”

陶仵作:“大人可還記得驗屍單?她手腕上有一道很細的紅印子,因為不明顯,所以隻是記錄在單,我們都並未在意。可如果……”

他想了想,附耳在兩個衙役旁囑咐。

很快兩個衙役去而複返,準備妥當後,陶仵作瞧著重新掛上的一盞同樣的舊燈籠,是從另一邊拿下來的,上麵的繩子也是被切斷一半。

陶仵作帶著侯大人等人走到龔氏出事的石階前,重新懸掛一條白綾,角度找好,陶仵作站在石階上,背過身去,麵對回廊,他的麵前是打好結的白綾,右手邊頭頂斜上方先是燈籠,隨後就是靠得很近的柱子。

陶仵作在自己的右手腕綁了一截隔斷隻剩一點牽連的繩子代替玉鐲,再把這手腕抬起,一旁的衙役把燈籠最下方的穗子纏.繞在繩子上。

之後,他把頭掛在白綾上,頭垂下,因為腳能踩在上麵,頭下落,剛好掛在白綾形成一個支撐,卻不至於勒斃,還有手腕,也剛好,他把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在脖子上,之後完全撐在那裡。

侯大人等人不解瞧著,不明白陶仵作在做什麼。

就在衙役退下隻剩陶仵作一人閉著眼撐在那裡時,突然,他像是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眼前的情況,反射性看向被纏住的右手,開始拚命掙紮,並用手去夠燈籠的穗子,想要控製自己的身體不往後墜。

這情景就如同當時龔氏出事時的現場還原。

當時龔氏之所以會選擇拽燈籠,是她麵前唯一的支撐,因為先入為主覺得燈籠掛好,可她這一拽,燈籠上的繩子本就不穩,加上年代久遠朽了之後,再加上她一用力,玉鐲也同時因為那個之前的切口外力作用下崩斷,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的身體直接往後一傾,她慣性下猛地腳下一個踉蹌,本來她雙腳都站在石階上,這樣一退,雙腳懸空,脖子上本來鬆鬆垮垮隻是起支撐作用的腰帶猛地在她脖頸上收緊,她再也無法掙脫,身體下墜雙腳懸空,可不就自己把自己吊死了。

等陶仵作雙腳懸空後白綾猛地收緊,立刻有衙役把他拉上來。

可即使如此,他也憋得臉通紅。

在場包括侯大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設計這一切,意圖瞞天過海利用他們查到的二夫人的死亡時辰錯開真正犯案的時辰。

隻要提前擺好這一切讓龔氏昏迷,再算著時辰讓她醒來,那麼她一醒來本來腦子就昏昏沉沉不清,發現自己麵臨的狀況,自然去扯近在咫尺的燈籠,卻反而把自己給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