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念輕飄飄的話傳入耳朵,陸清澤的心臟重重地顫了一下。
透過後視鏡,尤念已經歪著頭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
剛剛的話,更像是夢囈。
陸清澤歎了口氣,在前方的路邊停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傾過身子蓋在尤念的身上。
一路開回小區,陸清澤在尤念家樓下找了個臨時車位。
車子掛了P檔,空調依然開著。
陸清澤沒有動作,靜靜地坐在位置上。
尤念睡了一路,白淨的臉變得嫣紅。一對彎眉下,睫毛像刷子般垂在眼瞼。如瀑的長發散落胸口。她呼吸平穩,睡得香甜。
睡著了倒是乖巧。
當陸清澤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貪戀這一時的靜謐時,他猛地關掉了發動機。
*
“起來,回家睡。”
尤念睜開眼,隻見陸清澤站在外麵,正蹙眉看著自己。
車門開著,冷氣一下子就鑽了進來。
尤念環顧四周,認出是自己家的樓下。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時卻因為喝多了,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陸清澤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尤念道聲謝,被他連拉帶扶地拖進前廳。
她是真的喝多了,現在酒勁上來,穿著高跟鞋踉踉蹌蹌。
進了電梯,陸清澤就鬆開尤念,按下16樓的按鈕。
尤念抬起昏沉的頭看過去,右前方的男人目不斜視,鼻梁筆直,下頜線流暢,白襯衫扣子開了一顆,露出半截鎖骨。
有些誘人。
有一瞬間,尤念以為自己又在做夢,回到了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到了16樓,尤念腳下不穩,自動抱住了陸清澤的手臂。
男人的身體猛地一僵。
“我頭暈……”尤念小聲說。
陸清澤低頭,女人紅透的臉貼著自己的手臂,眉頭不舒服地皺著,身體歪歪斜斜,站都站不直。
“你喝了多少?”陸清澤皺眉,一邊往她家走一邊低聲教育:“你一個人住,喝多了誰照顧你?”
開了門,他還在繼續。
“出於認識,我也必須提醒你。你25歲,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在初次見麵的男人麵前……”
尤念頭昏腦漲地看著他,斯文俊秀的五官在月色中越發英挺,輪廓線條清晰分明。
“吵死了。”她想也不想地,踮起腳吻住了陸清澤還在說話的唇。
她以前很喜歡用這一招,百試百靈。
果然,男人的聲音立刻消失了。
黑暗中,兩人的雙唇相碰,觸感柔軟。
也隻是接觸著,誰都沒有動作。
尤念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和他對視。
眼神有絲挑釁和狡黠。
她一向這樣,接吻不喜歡閉眼,習慣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見陸清澤沒有反應,她勾住他的脖子,使兩人貼得更近,然後微微張唇,舌尖輕探了下。
陸清澤的呼吸一沉,掐著她腰的力度猛地收緊了。
“好喝嗎?”尤念摩挲著他的唇,輕聲問。
“你不是問我喝了多少嗎?”尤念的唇移到他的耳邊,聲音被酒泡得微醺,“我喝的酒叫‘情書’,說是初戀的味道。”
尤念輕哼一聲,“神踏馬初戀的味道,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說話間,女生醉人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如同羽毛在陸清澤的心尖輕撓。
“想想也還挺貼切的是不是?”尤念自嘲地笑笑,鬆開陸清澤,踢掉高跟鞋往裡走。
陸清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進臥室的時候,她已經脫下大衣躺在床上了。黑色布料貼著身體,她姣好的身材曲線一覽無餘。
“尤念,你這是做什麼?”他沉聲問,聲線有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他剛剛幾乎用儘了所有的自製力,才沒有回吻過去。
“想和你買可樂啊。”尤念的聲音越來越小,拉過被子隨意地蓋在身上,她的一隻手擱在額頭,眼睛闔上,唇線緊抿。
買可樂?
陸清澤皺眉,她喝了酒又想喝可樂?
見人似乎已經睡著了,他擰著眉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收進被子裡放好。
她的手臂冰涼,和陸清澤乾燥溫熱的手心形成了鮮明對比。
把被子掖好,陸清澤抬腳打算離開。
閉著眼睛的人突然出聲:“卿卿。”
陸清澤的腳步一頓,轉頭看過去。
“卿卿”是尤念給他起的小名,取他名字的諧音。她說古代的人都這麼稱呼親愛的,這樣叫親密又獨一無二。
尤念大概是做夢了,睡得不踏實,嘴裡囈語不斷。
陸清澤湊近,聽到她說:“沒卸妝……”
尤念愛美,他是知道的。
陸清澤歎口氣,環顧四周,目光精準地定位到了她的梳妝台。
幫尤念卸好妝,陸清澤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和櫃子看了看,果然食物貧瘠。
他挽起袖子,拿出罐子裡的小米,熟練地淘米,放水,在電飯鍋上預約好第二天的時間。
做好這一切,他走回尤念的臥室。
尤念已經睡熟了,胳膊也老老實實地放在被子裡。
她素顏的樣子和大學時並沒有什麼變化。
瀲灩的眼睛閉上,那股妖豔的氣息就弱了幾分,看上去多了些可愛溫順。
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尤念的睡顏,陸清澤想起她親吻時說的話。
“你覺得我們的過去很酸嗎?”他輕聲反問。
房間很安靜,沒有人回答。
半晌,他苦笑著開口。
“可是我覺得很甜。”
即使知道結果,十年前的他肯定也無法拒絕那個閃閃發光奔赴自己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