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惡魔被吞噬的地方,栗花落俯身撿起躺在地上的信封,幾日前看見的那種好似亙古時間流逝之後引起的泛黃消失的無影無蹤,做成信封的紙潔白嶄新。看起來和其他信封沒有任何區彆。
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讓D伯爵聽見的。
“伯爵,你舍得嗎?”栗花落捏著那封信,笑著問道,“你所遇到的、所接觸過的、所看見的這一切,你都舍得嗎?要將他們毀滅何其容易……可是伯爵,你有沒有想過失去這一切之後,會是什麼樣子?這些並不是多重要的東西,隻是伯爵——你真的舍得?”
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落葉,冬天的初雪。
寵物店的那些孩子,你一口氣能吃下滿滿一桌子的甜點,甚至是那些愁眉苦臉的來到店裡找你、希望能得到幫助的顧客。
在少女溫柔的笑容中,D伯爵眼裡的狂熱,一點一點褪去,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那麼千花小姐……我所看見的,您又是為了什麼呢?”
栗花落:……
——為、為了更好的明天?
這種理由丟出來連黃瀨涼太都糊弄不過去,所以她選擇什麼都不說,深吸一口氣,隻是笑。
D伯爵帶著青鳥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栗花落和惡魔那一場戰鬥,雖然看起來很快,但實際上也花了不少的時間。這時一場談話完畢,天邊已經翻起了魚肚白,微光灑落雲層,濃鬱的夜色褪去。
天就要亮了。
早餐是栗花落煮的麵條,手藝意料之中的不錯。深夜來救場結果看了一場個人秀的D伯爵,心滿意足的吃完一大碗麵條,看著她洗碗。原本他倒是準備幫忙的,不過栗花落的目光從他的袖口一直掃到留的長長的指甲,在稍微納悶了一會兒為什麼居然還塗了淡紫色的指甲油之後,揮揮手把人從廚房趕了出去。
洗完碗,栗花落看了看時間,在D伯爵驚喜的神色中,洗乾淨手,挽起袖子開始做起草莓大福。
D伯爵:!!!
——是幸福的感覺沒錯了!
栗花落不緊不慢的做著準備工作,偶爾回頭一次,便能看見D伯爵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玩著用來裝飾的鮮花束——一瞬間對柔弱無骨這個詞的理解又加深了不少。
其實她最奇怪的還是為什麼D伯爵一個大男人用著紫色的指甲油,居然不會顯得違和。
——算了。
三花在寵物店裡跟小胖玩著,伯爵之前帶回去的那隻小狗崽聽說最近挺活潑的,也不知道一貓一狗能不能玩到一起——不過既然浣熊都可以和三花玩到一起,那麼小狗崽也行吧。
慢吞吞的把草莓大福做完,栗花落把全部裝到食盒裡,交到D伯爵手上:“有兩個是麒麟殿下的,上次做的全都被伯爵你吃光了。”
說這話的時候,栗花落的神色特彆凝重。
——如果沒有老實交出去,被麒麟殿下當成點心吃了,可沒有人能救你。
D伯爵:“……哈哈。”
他才不會說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是準備獨吞的——不過介於麒麟殿下和白澤大人的關係那麼好,所以還是算了吧。
反正,以後總有機會讓千花小姐再做的。
“再見,伯爵。”
目送著D伯爵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範圍內,栗花落長長的出了口氣,揉了揉臉頰。她又等了一會兒,橘真弓才到綾小路宅——拎著書包,口袋裡還塞著請假條。
栗花落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是不是哪裡不對。
“那麼我們就準備回去吧。”栗花落拿出那封信,從上麵撕開一個角,細碎的星光從那裡飄出來,逐漸將二人籠罩起來,“決定技術部到底是扣工資還是回家賣紅薯的時候到了。”
橘真弓感受到了進入任務世界時的那種失重感,眼前的景象漸漸變成灰色,最後徹底暗下去。
耳邊霎時安靜下來。
“——!”
栗花落睜開眼睛。
“感覺怎麼樣?”旁邊有人七嘴八舌的問道。
栗花落沒說話,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外套穿好,徑直往外麵走去,“今年這批新人的傳送是誰負責的?”她一邊走一邊問,“我的傳送呢?是我和橘真弓是隻有一個人的坐標錯了還是兩個都錯了?——我不讓局長把他們未來半年的工資都扣成負數,就讓我下次任務做什麼什麼失敗!”
“……這麼狠???”
這一天,所有在傳送陣附近的成員都看見了栗花落氣勢洶洶的往技術部走去,半個小時之後,裡麵傳來了淒厲的鬼哭狼嚎。據說在附近被波及的員工回去之後一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佛道世界都是爭著搶著去,想在裡麵找個高僧開個光驅驅邪氣什麼的。
栗花落的心情很平靜,甚至有點愉悅。
——工資雖然被扣了很多,但是發現技術部BUG發下來的獎金已經把被扣的這部分給補完還有剩餘。
——技術部那群家夥,雖然沒成功被趕回去賣紅薯,但是估計未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三餐都隻能吃食堂了。
簡直不要更神清氣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