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繼續往前走,順著小溪流,能看見沿途盛開的野花和茁壯的青草。淺淺的溪流裡有時候會冒出來兩三條細細小小的魚,一甩尾巴又消失在石頭縫裡。
再往遠方看去,能隱約看見大片的田野,原本規整的土地都已經荒廢,隻有寥寥無幾的地還種著食物。
這路上他們也有經過村落,栗花落已經打聽出這是個戰亂的年代——來自宇宙的天人在某一日突然到達地球,展開了戰爭。
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栗花落很難才控製住自己,不去看身邊坐著的吉田鬆陽一眼。
這種仿佛等待著救世主到來進行拯救的世界,非常容易令她蠢蠢欲動……但現在還不行。
——吉田鬆陽在陪主人家的兩個小孩玩耍。
氣質上令人如沐春風,外表看起來也一派無害,吉田鬆陽理所當然的非常討小孩子喜歡。他本人似乎也很喜歡圍繞在身邊的那些孩子,總是笑眯眯的,不厭其煩的聽著這些含糊的童言童語。
“你們是兄妹嗎?”剛才還在和栗花落聊著國家大事的男主人,順著女孩的視線看過去,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你哥哥很受小孩子喜歡。”
栗花落沒有反駁,點點頭:“他一直都這樣。”
在好心的農家借宿一晚,第二天早上醒來繼續上路,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這麼度過的。
如果附近沒有可以借助的地方,他們倆就住野外,生起火,樹上結的果子,小溪裡大一點的魚,還有田地裡被遺忘的食物……都可以拿來食用。
反正是漫無目的的流浪,環境怎麼樣也沒有關係了。
栗花落已經習慣了各式各樣的生存挑戰,吉田鬆陽則對這些東西毫無波動,被栗花落不小心烤焦了的魚,也能麵不改色的吃下去。
劈手奪回青年手裡還剩半條的魚,栗花落除了揣測一會兒對方到底處在怎麼樣一種生存環境中以外,也在做飯的時候默默打起精神,儘量彆再發生這種事情。
——雖然目測吉田鬆陽就算吃下去也不會有事,但栗花落還是覺得怪怪的。
也怪不忍心的。
“幸好我們出發的時候春天才剛剛結束不久,要是冬天的話就糟糕啦。”栗花落兩隻手撐著臉頰,說話的時候似乎已經想象到了那種慘烈的場景,不由得歎了口氣,“所以我們得在冬天來臨之前找到能夠暫時停留下來的地方才行。”
“好啊。”吉田鬆陽笑眯眯的,“都聽栗子的。”
他現在明顯比剛剛離開村子的時候要輕鬆多了。就是是那種原本背負著重擔喘不過氣來,然後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的如獲新生感覺。
同時也很聽話,幾乎對栗花落的任何決定都沒有意見。
栗花落:搓手手.jpg
這是一間破敗的神社,他們倆也不知道怎麼就順著小路走到這兒來了。不過既然天色已經暗下來,也隻能暫且住下,等明天再說了。
神社裡全是蜘蛛網,斷垣殘壁,東西都被搬走了,隻剩下空蕩蕩的外殼仿佛隨時都要倒塌。
栗花落自認為也沒什麼需要害怕忌諱的,在旁邊的林子裡撿了乾柴,生起火開始烤魚。
魚是在路上抓的,拿草根串住,拎了一路。今天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總之栗花落執著的想吃烤魚。
燃燒的柴火發出劈啪的響聲,夾在上麵的魚開始散發香氣。栗花落摸出在鎮子上換來的調料,小心翼翼的灑了點上去。
吉田鬆陽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突然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栗花落見怪不怪的點點頭。
青年偶爾也會突然出去一下,回來的時間也有長有短,長時間外出再回來之後身上就會帶點兒不明顯的血腥味,袖口衣角濕漉漉的滴著水,看起來像是被胡亂在水裡清洗過——
栗花落就當沒發現。
後來這種出去的時候就少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吉田鬆陽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卸下了肩上的重擔。
栗花落還是當自己什麼都沒發現。
——反正人設上她隻是個生長在深山小村裡的小孩,對這些情況一無所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對吧。
……隻不過,今天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
比如說一向傍晚出去半夜就會回來的吉田鬆陽,竟然直到淩晨才重新踏進神社的門。
比如說他身上不僅有血腥味,背上還背著一個孩子。——白發,亂蓬蓬的天然卷,這孩子趴在青年背上呼呼大睡,懷裡還抱著把刀。
栗花落:“……”
這刀的位置看起來看起來好像有點膈人?無論是背人的,還是被背的,應該都不會覺得舒服吧。
所有表情都凝固在臉上,栗花落和吉田鬆陽對視著,青年對她這樣一反常態的情況似乎有些預料不及,眼裡泛起些微困惑。
“……栗子?”
栗花落沒說話,默默的退了兩步,在盯著吉田鬆陽看了一會兒之後,有些一言難儘的將視線默默落在他背上,然後又默然轉開,盯著還有點餘溫的火堆。
——和火堆上的魚。
“鬆陽。”女孩小聲問道,口吻聽起來有些不安,“這孩子……也是你撿回來的嗎?”
一秒入戲。
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