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去走走。”鬆陽問道,溫和的注視著栗花落,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可以嗎?”
“可以。”
沉默幾秒,栗花落點了點頭。
此時白日將儘,半醉的殘陽將天幕整個兒渲染的壯麗而又輝煌,盛大的淋漓儘致。
銀時擁有的陰陽眼在這個世界毫無作用,可是原本看不見鬼魂的鬆陽在這個世界卻意外地能看見這裡的妖怪。
那些藏在樹後麵、草叢裡、枝椏上的小妖怪們好奇的看著這個和白天截然不同的男人,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交流起來。
栗花落跟在鬆陽身後,兩個人走的很慢。
鬆陽對這裡完全是陌生的,栗花落也沒想起來帶路,她腦子裡各種念頭亂的厲害,首當其中的還是那個問題——鬆陽當初到底死了沒有?
“啊,如果說那個的話,的確是死了一次的。”
鬆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栗花落猛地抬頭,才發現自己魂不守舍的居然無意識把問題給問出來了。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似乎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栗花落的目光有點凝滯,等她稍微緩過來,正在努力思考自己要怎麼應對這個回答的時候,就聽見鬆陽笑吟吟的接下去說道。
“醒過來的時候,本來想去見栗子的。”
不妙啊。
什麼叫‘想去見栗子的’,這種聽起來簡直像是在說‘想把栗子綁過來’之類的危險發言,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抬眼看了看鬆陽,說來也奇怪,麵對虛的時候栗花落雖然說實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但沒有多少畏懼。
可是麵對鬆陽的時候,卻經常性的想要避開他的目光。
“哦。”栗花落垂下眼簾,沒什麼情緒的回答,“真可惜。”
鬆陽的表情看起來無奈極了。
他伸手捧住栗花落的臉頰,稍微用了點力,完全不容反抗的讓女妖抬起頭,不得不注視著自己。
“不要怕我。”這時候他看起來又難過極了,那雙溫潤的眼裡全是柔軟的悲傷,使人仿佛感同身受般的覺得哀戚,“栗子,不要怕我。”
“我沒有。”栗花落輕聲說道,她完全是無意識的順著說下去,語氣輕飄飄的,“我隻是……”
她停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眼裡飛快的掠過複雜的情緒,強調似的重複了一遍。
“我才沒有怕你。”
栗花落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把這個話題帶過去。敏銳的直覺告訴她現在的鬆陽非常危險,但她忽然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唇角傳來柔軟而溫暖的觸感,男人溫潤的麵龐近在咫尺,已經到達呼吸可聞的地步。
隱藏在四周的妖怪們齊刷刷的發出哇的聲音。而身為當事人的女妖微微睜大了眼睛,再也保持不住一貫冷漠的神色。
這個不帶任何情/色意味的親吻很快就終止,栗花落還是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回過神的樣子。
覺得自己簡直用儘了有意識以來所有的勇氣,鬆陽看著她,十分沮喪的歎了口氣:“就這麼難以接受嗎?”
栗花落僵硬的把視線放在他臉上,張了張口,似乎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好像哽著什麼東西,半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我可不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你。”鬆陽似乎小小聲的對誰說著。指尖撫上栗花落的後頸,摩挲了幾下,他忍不住埋怨,“明明栗子也是喜歡我的吧。”
細細的指尖忽然勾住他的袖口,栗花落後知後覺的漲紅了臉,她覺得自己似乎想笑,又有點難過,使勁閉了閉眼睛,措不及防的就落下淚來。
你憑什麼這麼說。
她難過又委屈的想道,甚至沒有想起來去看鬆陽的表情。
修長的手指拂過女妖的臉頰,慢條斯理的抹去上麵的淚水,指尖傳來的溫度是冰涼的,栗花落怔然抬起頭,正對上血色的眼眸。
“他說你會願意見到他。”虛涼涼的笑了一下,有點兒微妙的誌得意滿,“所以我讓他出來了。”
栗花落抿緊了唇。
虛垂著眼,指尖一點一點把她臉上的淚水擦乾,半晌後仔細端詳了幾秒,這才露出些滿意的神色。
“既然你不想見到他的話。”這個人輕描淡寫的說道,“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
夕陽徹底消失在儘頭,夜幕降臨。林子深處卻亮起一團團色澤溫暖的燈,由遠及近,每棵樹的枝頭都被掛上了花朵做的燈。
螢火蟲成群結隊的在草叢裡掠過,散發著盈盈的綠光,像是散碎的星星。
果然還是搞不懂虛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想著,栗花落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她剛才抓著鬆陽的袖口,現在就是在拽著虛的袖口。
慢慢的鬆開手,屬於索翠的那張冷清秀麗的麵容收斂了所有表情,栗花落冷冷清清、儘量心平氣和的說道:“沒有這個必要。”
虛看起來又不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