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很疲憊的做完了作業, 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父母吵架時被夾在中間不知所措的小孩。
——而且吵架的時候還不允許他不好好學習。
已經把周末的功課都做完了的夏目在心裡歎了口氣, 視線從在索翠小姐腿上打滾的貓咪老師身上掃過,落在對麵坐著的鬆陽身上。
明明是同一張臉……但是鬆陽先生和虛先生就是不同,完全不會認錯。
“已經做完了嗎?”鬆陽語調很溫和的問道。
他做了那麼多年的老師, 已經非常習慣將自己代入那個角色。儘管說死而複生帶來微妙的副作用,但那種為人師長的心情還是沒有變。
這是與其他被虛輕而易舉毀滅的人格截然不同的地方。鬆陽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立的意誌、有著自己的靈魂——他不僅僅是主人格的附屬品。
“嗯。”夏目點點頭, 露出一個帶著感激的笑容, “謝謝鬆陽先生。”
彆人家的老師。
視線暗戳戳的往那邊看了一眼, 夏目在心裡說道,低下頭把書包整理好。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過來的必要了。
一開始是擔心索翠小姐, 但是在掌握這具身體的人是鬆陽先生的前提下,似乎沒有擔心的必要。
和虛先生不同。
夏目能夠非常輕易的感覺到鬆陽對栗花落的喜愛。那種攜手並肩走過長時間的深厚綿延的情感,幾乎能從每一次鬆陽先生注視著索翠小姐的目光中看出來。
——比起這些, 他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友人帳吧。
歎著氣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進書包裡抱住友人帳的小倉鼠拎出來放到桌上, 夏目側臉看了坐在窗邊的青鳥一眼。
女妖波瀾不驚的回視他,冷淡中偏偏透出一種理直氣壯, 眼神像是在說‘本來就沒指望能把你飄過去。’
——不,準確來說的話應該是‘如果這個你都沒有發覺的話就太沒用了’。
夏目深深的歎了口氣。
“真是抱歉。”看著小倉鼠飛快的竄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鬆陽笑眯眯的朝著夏目道歉, “栗子總是喜歡做些惡作劇。以前私塾裡的學生也免不了被她嚇唬幾次。”
“沒關係。”夏目非常平靜的搖搖頭,溫和的回答道,“我已經習慣了。”
鬆陽低聲笑了笑, 那笑聲裡的無奈與縱容就是傻子都能聽出來, 更彆說那雙眼睛裡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似的柔和與懷念。
隻是……
夏目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貓咪老師說索翠小姐已經沉睡了很多很多年, 那麼她又是什麼時候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鬆陽先生認識、開辦私塾的呢?
“鬆陽先生……認識銀時先生嗎?”夏目不知不覺的問了出來。
“……嗯。”鬆陽點點頭,他的笑容裡帶上些許驕傲,十分認真的回答,“銀時是我最好的學生。”
“說起來,還要多謝夏目君對銀時的照顧。”
“沒什麼,我和銀時先生是朋友。”夏目也十分認真的回答道,“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特彆道謝的事情。”
話題自然而然的轉到了銀時身上,鬆陽詳細的詢問著傷勢的情況,眼神看起來欣慰又難過。
“我和銀時……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因為一些意外。”鬆陽笑著歎了口氣,“知道他沒什麼大礙就放心了。”
“鬆陽先生回去之後可以去尋找銀時先生的吧?”夏目不太明白為什麼鬆陽會是這種語氣,“銀時先生一定會更高興的。”
“也許吧,但是不行。”鬆陽語氣輕快而平靜的說道,“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不能見他。”
說著他側過頭去看栗花落,目光專注而柔和。
夏目:“……”
他不明白索翠小姐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那種經曆了很多事情,刻意的平靜下暗潮洶湧的感覺卻很容易能夠感覺到。
那些隔著薄薄的冰麵,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正因為如此,夏目才覺得有些難受。
他不可避免的沉默下來。
鬆陽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沉默,男人忽然起身走到栗花落身上,伸手捏著貓咪後頸上一小塊肉,把斑給拎了起來。
“妖怪的話……很危險哦。不能和他們太接近了。”鬆陽說的好像自己是個資深的陰陽師似的,無視了斑的張牙舞爪,“而且這是夏目君家養的妖怪吧。”
栗花落:“……你放開。”
有話好好說。
“你快把我給放下來!可惡的人類!居然敢這麼對待我!我可是大妖怪哦!”斑氣的小短腿都揮出了殘影,卻始終因為距離沒能碰到鬆陽。
如果是因為這種原因變回本體也太丟臉了一點,斑憤憤不平的想著,繼續揮舞著爪子試圖拯救自己。
栗花落撐著臉頰,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倆在鬨騰。視線跟著鬆陽過來的夏目整張臉都要變成囧字。
我也覺得挺囧的。
完全沒眼看。
避開夏目少年求助的目光,栗花落麵無表情的想道。太丟人了。兩個年齡加起來都成百上千歲的家夥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