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2 / 2)

亂世為王 顧雪柔 13827 字 3個月前

遊淼接過李延手裡二百兩銀票,自己拿了一百兩,又把一百兩塞進李延懷裡,說:“他姓李,是你給他起的名字罷?”

李延冷哼一聲,遊淼又道:“名字我就不改了,犬戎奴呢,就當是你送我的,這點錢,請你喝酒了,成不?”

李延道:“現在是你的奴了,許我打不許?”

遊淼道:“當然可以,你打就是。”

李延飛起一腳,把李治烽踹倒在地上,隨手又操起個花瓶,砸在他頭上,碎瓷聲響,花瓶碎了一地,李治

烽額上滲出血來,又踉蹌著勉強跪好。

遊淼看得臉上抽搐,揣著袖子,李延道:“這狗東西,便宜他了。”

遊淼說:“成了,這不結了麼?”

李延道:“給你個麵子,這就算了。”

遊淼也不知李延跟犬戎奴有什麼恩怨,不過這麼把話一說開,李延以後也沒法為難他了,下次也好帶著出門。

李延轉身朝院裡走,遊淼滿心歡喜,這事就算完了,李延的事也說開了,又問:“今兒上哪玩去?”

李延:“林家小子得了匹西域的好馬,看看去,走罷。”

李治烽兀自跪在房裡,一動不動,遊淼與李延勾肩搭背,穿過走廊出去了。

待得李延與遊淼走後,小妾胭紅從廊柱後轉出來,好奇地朝遊淼屋裡看,隻見李治烽滿頭血,單膝跪地,收拾一地的碎瓷片,將破花瓶收起來。

“你是遊少爺身邊的人?”胭紅問,“怎沒見過你?”

李治烽抬頭看了她一眼。

胭紅又問:“你是啞巴?”

話說當天遊淼又和李延有說有笑,去了禮部侍郎家,看紈絝朋友得的小馬,遊淼不會騎馬,李延又說教他騎,正結伴要出城去騎馬時,遊府一小廝來送信,讓他火速回去。

遊淼好生沒趣,隻得暫彆一幫朋友回家去,進得府內,見廳堂中跪著李治烽,桌上擺著他的賣身契,遊德祐怒氣衝衝,躺在椅上像座肉山直哆嗦,遊淼便知就裡。

“這人……”遊淼說,“是朋友送我的,是個奴隸。”

遊德祐:“奴隸也收得的?!你道他是尋常奴隸?這奴隸難養得很!你是不知道!馬上把他送走!打發走打發走,彆惹事!”

遊淼心裡咯噔一響,看看李治烽,問:“你闖禍了?”

李治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遊淼嘿嘿笑,說:“叔,就讓我留著罷,這廝比石棋兒省心呢。”

“不成!”遊德祐炸雷般一聲吼。

坐在一旁的正妻被駭一跳,茶水潑了滿身,忙道:“老爺息怒,老爺息怒……淼兒喂,這可不是什麼尋常奴隸,他可是犬戎人!犬戎奴咱們家裡不能留,會出事兒的!”

“犬戎人?”

遊淼不太明白,犬戎人又怎麼了。

遊德祐惡狠狠地教訓道:“淼

子呐淼子,你是不知道朝廷對犬戎人有多恨!那年我到塞外去運一批貨,咱們漢人跟犬戎人一打起來,死的人跟割麥茬似的,犬戎人強|奸咱們漢人的女人,放火燒咱們漢人的屋子,捅死小孩,這些事還做得少了?!”

遊淼:“哦。”

數人:“……”

遊德祐一手指著跪在地上的李治烽,氣得不住發抖:“塞外逮到犬戎人,都恨不得抽了他們的筋,扒了他們的皮!你還敢將這頭狼朝家裡帶!你就不怕……”

遊淼:“可是賣身契上不是都寫著的嗎?喏,叔,你看,這人吃了一種叫什麼來著的藥,就和咱們沒兩樣了……”

遊德祐道:“不成不成!你沒明白!馬上把他給我送走!我說,馬上——!”

遊德祐歇斯底裡的聲音震得屋簷瑟瑟落灰。

遊淼嘿嘿笑,遊德祐又吼道:“笑!笑什麼笑!”

遊淼說:“他也受過教訓啦,前些日子被李延打得去了半條命,我好歹才把他給救回來,連人帶看病,花了我二百五十兩銀子呢……”

一語出,堂屋內所有人登時兩眼翻白,遊德祐像頭豬般坐在椅子上凸了雙眼,夫人駭得軟倒下去,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外頭偷聽的小妾嚶一聲昏倒在地。

二百五十兩?!遊德祐一年府上連吃帶住包打發下人所有開銷,不過也就是八十兩銀子!

遊淼又道:“把他稱斤賣了,也賣不到二百五啊,叔,您說是不。”

遊德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說:“你你你……好啊你,我要寫信給你爹,看他怎麼個教訓你……你這小畜生!”

遊淼忙道:“叔您息怒,而且,再說了,他是丞相府公子賣我的……”

“太子送你的也不能要!”遊德祐說,“馬上把他送走!我這就寫信告訴你爹去……”

遊淼沒想到犬戎人會這麼棘手,凡事隻要扯到家國恩怨,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讀了幾本聖賢書,也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然而望向跪在一旁的李治烽時,遊淼心裡又升起一股彆樣的情緒。

倒不是說扔了他舍不得,而是這人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救回來的,路上揀個東西,治好一隻貓一條狗也會有感情,更何況人?

遊淼看著李治烽,又

想到一件事,倒是不知道這犬戎奴對自己有沒有感情?應該也是有的罷,不然也不會說讓他活他就活讓他死就死那句話了。

但有時候,說的和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遊德祐乾瞪眼,說:“喂!”

遊淼回過神,嘿嘿笑,遊德祐已不吃他這套,提起中氣,正待再吼他時,遊淼先一句堵住了堂叔的嘴。

遊淼:“要麼這樣?叔我正和李延鬨彆扭呢,過幾天等他上門找我,我再把這廝送回去?”

李治烽聽到這話,微微抬頭,看了遊淼一眼。

遊德祐說:“你儘快!給我儘快!”

遊淼連聲說好好好,又踢了李治烽一腳,讓他跟著自己出去,夫人忙道:“淼子,你彆再把這人放房裡了,免得被他報複……”

“行行行。”遊淼說,“我心裡有數的,嬸娘。”

當日回去,管家便過來盯著,讓李治烽住到柴房裡去,遊淼自知不能再胡鬨了,隻得讓他先搬過去,管家打發了李治烽一卷破鋪蓋,要給柴房上鎖,遊淼卻怒了,喝道:“做什麼?”

管家忙道:“老爺吩咐的,怕他鬨事。”

遊淼:“我把他放房裡十天半個月的他都沒對我做什麼!你還怕他鬨事?”

管家:“這這這……少爺,這是老爺吩咐的……”

遊淼不乾了:“我在他身上花了二百五十兩銀子呢!他還得伺候我,把他關起來,你倒是賠我啊!”

管家猶豫片刻,說:“要不這樣?鑰匙交給少爺?”

遊淼道:“拿來吧。”

管家把門鎖上,遊淼接過鑰匙,當著管家的麵,又把門開了,管家隻得悻悻走了。遊淼朝柴房裡看了一眼,李治烽抱膝在牆邊靠著,抬眼看他。

遊淼走了,一連數日裡,李治烽還是一切照常,隻是住在後院柴房裡,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坐在遊淼房外,等他睡醒開門,便進去伺候遊淼。

丫鬟小廝們對這新來的指指點點,但李治烽不與任何人說話,小妾對這偉岸的男子表示了欽佩,夫人則認為李治烽不過是在表忠心。

又過數日,遊淼身上剩下幾十兩銀子,出門去找李延,問犬戎奴的事,是非曲直,他總得搞個清楚,才好決定怎麼處置這家夥。

那天遊淼與李延

坐著聽戲時,遊淼便開口問他。

遊淼:“哎。”

李延瞥了他一眼,遊淼摟著他,湊他耳朵上親熱地說:“問你個事,那犬戎奴……”

李延:“他給你開過苞了?”

遊淼:“沒有沒有……你說的這啥?啊!你被他開過苞了?哈哈哈……”

遊淼指著李延一通笑,李延勃然大怒道:“再他媽瞎說瞎嚼,小爺割你舌頭!”

遊淼示意言歸正傳,又問:“犬戎奴這玩意……京城不讓養?”

李延:“你說是我給你的就成,明著都說不讓養,小爺還怕了刑部那群狗腿子了?”

遊淼說:“為嘛不讓養?”

李延不以為然道:“國仇家恨唄,不然哪來這麼多破規矩。”

遊淼又問:“有這麼嚴重?”

李延:“你們南方人都不知道……”

正好戲台上在演昭君出塞,李延便給遊淼解釋犬戎奴為什麼養不得,原來大啟國一直有邊疆之患,百年前與胡狄簽了文書,雙方相安無事了數十年,然而十年前,北疆胡族漸漸崛起,並時不時地有小股戰亂騷擾邊境之事。

當年犬戎、鮮卑、羯、羌、氐五族結為聯盟,頻頻侵犯大啟,掘月山一戰,大啟國敗退,邊境七城慘遭夷狄血洗,埋下了漢人與胡人間的血海深仇。雙方對峙多年,互有勝敗。

後來犬戎王身死,數名王子為王位爭奪不休,戰火被一再擴大,波及各胡族,漢人趁勢再度兵發掘陰山,一場血戰後,犬戎人退回塞外,元氣大傷的同時也逐漸衰落,失去胡人部落的領導地位。

當年大戰後擄回的戰俘被運到京城,傳聞犬戎王幼子不知下落,長子則繼承了王位,也未來要戰俘,於是這批犬戎人有的被收押,有的則被發配作役,有的被賣進了教坊司。犬戎人個個都是作戰的好手,能以一當百,擄回來時便都喂下了軟筋散,令他們渾身無力,隻得任人魚肉。

遊淼聽得一愣一愣的。

李延又解釋道:“那家夥要是有武功,第一個就是殺了咱們,你信不?他們犬戎人見了咱們漢人,連話都不說就要開打,犬戎人奸|淫咱們的女人,漢人又屠他們的村子,不是幾句話能招得攏的。”

遊淼半信半疑,不過想想也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