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車馬的人發現兩個年輕人忽然出現在前麵,忙去拉馬韁繩。
然後才發現馬兒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全都停了下來。
“國師,有情況。”統領神情嚴肅道。
一個頭發雪白的老者拂開車門,當看清白衣男子的麵容時,以一種與年齡不符的靈活迅速下車,納頭便拜,口稱:“南懷恩拜見仙君。”
巫行雲還記得他:“起來吧。”
看著眼前的老者巫行雲有些唏噓,隻一眼,他就看出對方壽元將儘,最多不過三兩年便要辭世,他上次見他,南懷恩雖然已不再年輕,卻遠沒有這麼老。
如果他不能恢複,以後是不是也會像南懷恩一樣……
秦疏手指微張,握住了他的手。巫行
雲忍著沒去看他,心裡那點悵然卻如晨霧,在陽光下緩緩蒸發,沒了痕跡。
雖有衣袖遮擋,南懷恩人老成精,不難猜出兩人衣袖下的動作。他這才發現在仙君身側竟然還有一人,也不知怎的,此前竟然將這人忽視了個徹底。
他先是有些不安,隨即明白過來什麼。他雖然已經年邁,但也是俗世修行之人中的佼佼者,再是老眼昏花,也不至於將這樣的人當作透明,更何況他還眼明心亮。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不想讓他注意到。
南懷恩試探道:“還請見諒,未知這位仙君如何稱呼?”
秦疏看了巫行雲一眼,巫行雲麵無表情:“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話一聽就是氣話,南懷恩看到兩人相貼的衣袖晃動一下,眼前這一幕莫名熟悉,就好像是……南懷恩忙刹住不該有的念頭。
南懷恩的目光十分小心,巫行雲卻還是看到了,他想要將手從秦疏的手裡抽回,隻是剛剛一動,對方握得更緊了。
巫行雲掙了兩次,掙脫不開,便將臉轉向彆處。秦疏看妻子明顯沒有想要介紹他的意思,也不知是否還在為飛舟之上的事情生氣。傳音道:“你若是再這樣,我便說我是你夫君。”
巫行雲桃花眼都要噴火了,劍修就是狡詐,他怎麼敢?
秦疏挑了下眉:我就是敢!
其實,他隻是逗逗妻子,並不會真的這樣說。不過他知道,對方肯定會當真。
果然,隻聽巫行雲道:“他是我道侶,姓秦。”聲音好似從牙縫裡擠出。
南懷恩也不知聽出來沒有,語氣恭敬道:“恭賀仙君覓得佳偶。”
巫行雲從嗓子眼裡憋出一聲“嗯”。心下暗恨:可惡的秦疏,竟然敢威脅他!雖然他不在乎上下,可若是被他的後輩知道他是被壓的那個,他的臉麵往哪兒擱?
秦疏知道將人惹毛了,如今正了身份,他便放鬆了手中的鉗製。
也不知行雲是不是沒有發現,兩人隻有兩根手指搭在一起,竟然還挺牢固。
巫行雲忽然有些不自在,他看著南懷恩的車馬:“你們是想要去白熊城吧,不必去了,我們便是從那邊過來。”
秦疏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我們”,袖袍下,秦疏用手捏了一下巫行雲的,表示滿意。
巫行雲加了兩根手指,不讓秦疏亂動。秦疏果然不動了,巫行雲自覺扳回一城,就這樣抓著秦疏不放了。
之前南懷恩還有些擔心仙君和他道侶感情不好,看到兩人的眉眼官司,終於放心。
不是感情不好就好。隻是這位秦仙君看著實在不是體貼人,仙君選擇對方,怕也是迫於無奈吧。
既然白熊城之危已解,那就沒有再去的必要,一行人直奔國都。
南懷恩想要將車馬讓出來,巫行雲見他老胳膊老腿,怕他再把自己本就日薄西山的那點兒陽壽折騰光了,拒絕道:“老實在車裡待著。”
幾人說話的這段時間,護衛國師前來的這一隊人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仙君還活著!傳言真的是傳言】
【有仙君在,巫國定將國祚綿長】
【仙君竟然如此年輕,果然仙人都駐顏有方】
等到車駕啟程,一行人望著轉瞬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車駕,更是連連驚歎。仙君不愧是仙君,隻用一張小小的符紙在車馬上一貼,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一個護衛問道:“統領,咱們不追嗎?”
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可不追絕對是不行的。
“追!”
大家都無二話,這就是打工人的自覺:追不追得上是能力問題,追不追是態度問題。就算能力不行,也得把態度亮出來,上頭怪罪的時候,至少也有個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