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尋得了弟子稟告,忙往演武台趕去,同時派人去武威將軍府,通知他們去抬人。
沒錯,就是抬人。
他在得知天衍宗那兩位的名字是秦雙仁和巫春秋時,就知道來人應該是秦疏和巫行雲了。
辛尋和巫行雲都是門派翹楚,有過幾麵之緣,秦疏向來獨來獨往,他們二人沒有碰過麵,卻也在留影石中見識過對方的實力,其修煉天賦之恐怖,萬中無一。
楊武通看上的小兄弟不作他想,定是巫行雲無疑,要知道他的容貌便是在神顏遍地的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好。
楊武通敢覬覦巫行雲,身為道侶,秦疏豈能輕易放過他?
果然,等到他趕到的時候,楊武通已經在台下躺著了,周圍人都知道武威將軍府不好惹,所以他周圍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帶。
一個高貴出塵的年輕人正站在他的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饒有興味地欣賞他此時的狼狽。
演武台上的那個身著黛青色長袍的男子一躍而下,看都未看楊武通一眼,一雙眼隻落在巫行雲身上。
楊武通看他倆一個笑得惑人,一個冷得掉渣,隻感覺自己也跟著忽冷忽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辛尋直接飛進圈內,正要開口,秦疏看了他一眼,視線相對,辛尋將話咽了回去,勾了下唇角,算是打過招呼。
看來,這兩位還沒有出氣啊。辛尋看著鼻青臉腫,跟血葫蘆一樣的楊武通,他隻能自求多福了。現在他既然還能喘氣,就說明對方沒想要他的性命,總歸不會打死就是了。
巫行雲目光掃過楊武通斷裂的眉骨,塌陷的鼻梁,再看那張血跡斑駁的臉,隻覺分外順眼,笑盈盈地問道:“小兄弟我還能入你的眼嗎?”
楊武通腕骨脛骨全部都被打斷了,躺在地上動都不敢動,喘口氣都疼,根本不想回答對方的話。
巫行雲見此,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疑問。
楊武通一肚子火氣,他都被打成這樣了,這個人怎麼還這般咄咄逼人。他正要回嘴,這才看清楚對方眼底的冷漠和殺意,心頭拔涼,直到這時他才回過味兒來,這個樣貌姣好的年輕人從一開始就沒想要放過他,當下也顧不得疼,忙道:“不能,不能。”
楊武通一張嘴,辛尋這才發現他上下四顆牙齒竟是全沒了,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個黑洞,分外滑稽。
巫行雲眼睛眯起,“我竟是入不了你的眼嗎?”
楊武通被嚇得一哆嗦,又一迭聲地說:“能能能,能入,能入。”
巫行雲牽起一邊嘴角,“沒想到你膽子竟然這麼大。”
楊武通透過腫脹的眼皮看到他這個神情,遲疑地開口:“那我是能,還是不能呢?”
辛尋簡直要被這人蠢透了。
這時,有女子的哭嚎聲從遠處傳來,且不止一人。
他牽住妻子的手,“走嗎?”
巫行雲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塊頭,一雙桃花眼閃爍著奇異的光:
“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你把他眼睛挖下來我就走。”
秦疏蹙眉,明顯不願。
巫行雲唇角的笑意凝固,眸光冷了下來:“巫師弟——”
“叫夫君也沒用,走。”秦疏不容分說,拉著人就走,還不忘和辛尋點頭致意。
秦疏腳下一點,便帶著巫行雲離開了。圍觀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那位打人時拳拳到肉的俠客竟然是位修士。楊武通得罪了修士還能留下一條命,運氣還真是好呢。
須臾,楊家人趕來,看到軟成一攤爛泥一樣的獨苗苗,楊夫人渾身都直哆嗦,是心疼的,也是氣的。
她身邊一個管事大聲叫嚷:“是誰?是誰傷了我們家少爺?”
又有一年輕一些的女子來到辛尋麵前:“仙長,我剛剛看到有人往那個方向飛走了,您為何不幫忙攔下?”
辛尋看她一邊質問,一邊又暗送秋波,十分無語,壓著火氣道:“不要忘了,演武台也叫生死台。”
楊夫人此時已經知道兒子的傷勢有多重,哭嚎著道:“那又如何?我楊家為雷澤出生入死,現在我兒被人打成這樣,我要讓他們償命!”
辛尋隻一個眼神就讓婦人消了聲,“可以啊,你如果真想為令郎報仇,即日便可安排人啟程,前往東嶽大陸,走上個三五十年,應該就能到他們山門了。不過彆怪我沒提醒你,天衍宗自開宗立派以來,在他們手下消失的宗門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們好生掂量著吧。”
辛尋留下這句話就飛身離開。如果不是宗門和雷澤皇族有約定,他才不會趕過來。都已經踢到鐵板了,竟然還隻知叫囂,難道會養成這樣一個沒眼色的兒子。
傳訊的弟子詢問:“師兄,就這樣不管了嗎?天衍宗在咱們的地盤上惹事……”
辛尋抬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此事休要再提,我根本看不透秦疏的修為。”
師弟心頭一凜,沒想到秦疏的修為竟比師兄還高。
辛尋又道:“有時候還真的不能和這些凡人距離太近,近了就容易失了敬畏之心。”
師弟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