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洛水(1 / 2)

王妃的捕快生涯 十月海 15225 字 4個月前

車夫姓何,是秦禛的人。

她從秦家帶出兩房下人。

一房是王媽媽一家,一房是老何一家。兩房人都是程氏用老了的,忠心不用懷疑。

老何把馬車停到衙門指定的下馬處,打開了車門。

換好男裝的主仆二人跳下車,大搖大擺地穿過幾道牌坊,朝衙門走了過去。

琉璃拉拉秦禛的衣裳,“姑……不是,少爺,咱們去順天府乾嘛?”

秦禛道:“逛逛,看看情況。”

琉璃不解,“看情況?看什麼……”

秦禛用折扇遮住半張臉,左顧右看,“不要聒噪,跟著就是。”

琉璃扁了扁嘴,不再說話。

順天府有個申明亭,民間的小糾紛一般都在這裡解決。

亭子裡擺了兩張書案,一張空著,另一張案後坐著一小吏,四周圍著五六個年輕人——他們大多穿著府綢裋褐,肌肉發達,一看就是練過的。

秦禛上了台階,也湊了過去。

一個年輕男子見身後來了人,退後一步,熱絡地問道:“小哥也想做捕快?”

“原來在招捕快啊。”秦禛拱了拱手,“敢問兄台,需要什麼條件,招多少人?”她聲音清越,不嬌不柔,像個少年。

男子道:“年滿十五歲,京城戶籍,保長和甲長聯名擔保,有這三樣就可以報名參加考試。”

還挺嚴謹。

秦禛遺憾地撇了撇嘴,“謝謝兄台。”

離開申明亭,琉璃小聲道:“少爺想當捕快?這使不得吧。”

秦禛道:“怎麼使不得,天天悶在府裡有什麼意思?”

琉璃往她身前湊了湊,緊緊張張地說道:“天天在府裡是沒意思,可也不能做捕快啊!姑娘現在可是王妃娘娘,一旦讓人發現可了不得!”

“唉……”秦禛歎息一聲,“著急什麼呢,這不是想當也當不上嘛!”

“那倒也是。”琉璃放寬了心,走幾步,又道,“我哥要是身體好些就好了,一個月三兩銀子,好可惜啊!”

秦禛眼睛一亮,心裡頓時有了主意,“琉璃,你想不想讓你家裡更好過一些?”

琉璃是京城人,因兄長重病,家裡掏不出錢繼續醫治,這才把她賣到了將軍府。

琉璃跟兄長感情很好,願意犧牲自己,並沒有因此與家人出現隔閡。

“當然想。”琉璃警惕地問道,“姑娘又有什麼怪主意了?”

秦禛知道這小丫頭不好哄,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想開個賣小食的鋪子,保證賺錢。”

琉璃的父親是泥瓦匠,母親靠給人洗衣服賺點零花錢,哥哥在養身體,弟弟又太小,什麼都乾不了,但哥倆記個賬,幫忙洗洗鍋碗問題不大。

琉璃等著秦禛說下文。

秦禛道:“我若開了鋪子,就讓你娘掌勺,你哥做賬房,每個月至少有三兩銀子入賬。”

“好哇,開鋪子比做捕快強。”琉璃興奮了,“姑娘快說,要婢子做什麼,婢子一準兒答應!”

“你是不是傻?”秦禛用扇子在她肩膀敲了一下,“我要是賣了你你也答應?”

“哎呀,姑娘怎麼可能賣婢子呢?”琉璃撒嬌地跺了跺腳,“姑娘快說嘛!”

秦禛道:“你回家一趟,把戶籍和保長、甲長的推薦信給我弄來,我頂替你哥考捕快。”

“怎麼還是考捕快!”琉璃傻了眼,“這怎麼成?”

秦禛道:“怎麼不成?戶籍又沒貼畫像,你哥隻比我大一歲,不是正好嗎?”

琉璃還是搖頭,“姑娘是王妃娘娘,萬一讓王爺和家裡知道了,可不是鬨玩的。”

秦禛道:“發現了就不乾了唄,這有什麼,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這倒也是。”琉璃猶豫了,“不過,王爺可不是好惹的。”

“嗬~”秦禛冷笑一聲,她和景緗之井水不犯河水,要說擔心,她更擔心刺客。

他們成親也有一個月了,刺客們安安靜靜,這件事大抵過去了。

而且,她總不能因為怕刺殺,就在府裡當一輩子烏龜吧。

琉璃見她不言,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真要開小食鋪?”

秦禛道:“你隻管回家,不管東西能不能辦來,我都開。”

當不成捕快,還可以召集捕快們吃飯,退而求其次,當個編外人員也不錯。

“好嘞!”琉璃高興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馬車前,殷勤地打開車門,放好了腳凳。

……

景緗之在北遼。

八月初七,他接到了鎮北大將軍熊柏生被刺殺的消息。

北遼軍事強悍,覬覦大慶多年。落鷹關厲兵秣馬,從不敢懈怠。

事關大慶安危,在新任將軍抵達之前,景緗之是最適合的替代者。

在他趕到的第三天,六扇門基本摸清了刺客的來路——北遼第一劍客薛萬山在此地出現過,從熊柏生的傷口可以推斷出刺客使用的凶器,與薛萬山的兵刃完全吻合。

就在景緗之準備通緝之時,北遼的斥候送回消息,薛萬山已經在北遼了。

在北遼殺薛萬山很難,但讓景緗之吃啞巴虧更難。

是以,作為回報,他親自完成了對北遼第一猛將黃決的刺殺。

黃決一死,北遼大皇子夜焰立刻封鎖了整個下京城。

景緗之隻帶來十個人,不好強行出城,隻好在就此安頓下來,靜候解封之時。

這一呆,就是半個月。

九月十五,下京城的守備總算鬆快了些,景緗之收到了大慶的消息。

“關誌昌在五天前抵達落鷹關。”

“綠林盟主大選,十月初十於匡山舉行。”

“府內平安無事,娘娘搬至三昧院,練武之地被開出六塊菜畦,白菜和蘿卜已經發芽。”

“海西沿海有倭寇侵擾,聖上已派兵增援。”

“娘娘自製肥皂和香皂,依依香坊生意興隆。”

“娘娘假冒婢女兄長之名,考上了捕快,三日後開始當差。”

……

最後一張紙卷被景緗之捏了很久,末了,他把紙卷重重地彈入火裡,冷笑道:“不守婦道的東西!”

紙卷在火焰裡跳了跳,最終化成一縷輕煙。

承影瞳孔地震,不假思索地說道:“王妃紅杏……主子,小的該死。”

他抽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罷了。”景緗之豎起右手製止了他,“不是紅杏出牆,人家是做捕快去了。”

“啊?”承影張大了嘴巴,“這可真是,真是……”

“神經病!”景緗之不大懂這個詞的意思,但隻要帶病就肯定不是好詞,罵起來很是解氣。

承影附和道:“對對對,娘娘肯定是腦子出問題了,司徒先生在京城,要不要……”

“不要。”景緗之接連擲出兩支柳葉刀,“隨她去吧,本王越是不管她,她就越是安全。秦二雖然神經病,規矩差,但心地不錯,命不該絕。”

承影誠心誠意地點點頭,王妃娘娘的性情是古怪了些,但從對怡然一事的處理上看,做事很有分寸,確實心善。

……

被發好人卡的秦禛拿到了琉璃哥哥劉小毛的身份證明,輕而易舉地考上了捕快——琉璃原名劉小莉。

這個考試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有點門檻,但於秦禛來說毫無難度。

筆試主考由吏房的小吏負責,這一項隻考最基本的識字量,一本三字經能解決所有問題。

武考的難度稍微大一些,順天府總捕頭羅毅親自考核,秦禛要在他手上過五招才能過關。

她倒不怕輸,就怕羅毅認出她,或發現她是女子。

比如,一旦某一掌拍在胸口,這臉就丟大了。

所以要格外謹慎。

秦禛在現代時主攻截拳道,穿過來後,從五歲起就跟在秦老太爺身後練功,及笄之前才被秦家人喝止。

修習這麼多年,她除截拳道的段數更高了之外,馬上對戰,大開大合一類的武功套路也掌握了不少。

尋常三五個壯年男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事實證明,秦禛想多了——羅毅雖去過大長公主的府邸,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什麼,而且他功夫雖然不錯,但花架子多,不那麼實用。

這一關秦禛過得更加輕鬆——她在第六招賣了個破綻,輕鬆通過。

九月十八,是秦禛正式上崗的日子。

她和琉璃從後花園的牆頭跳出去,一起到順天府附近,然後兵分兩路。

秦禛去點卯,琉璃去南城的小食鋪。

劉家在南城的牆根兒大街找了半間小鋪子,麵積大約二十平米,年租金五十兩。

租金雖高,但這裡是老百姓聚居地,吃食紮堆,隻要賣的東西不差,就不愁沒有市場。

秦禛想做炸串店,兼賣米酒,主食開花米糕。

方子都給了琉璃,隻要劉家人肯吃辛苦,就一定能把鋪子做好。

琉璃在秦禛上崗後,每天在鋪子裡等她,一方麵幫家裡的忙,另一方麵聯絡王府,以備不時之需。

捕快六時點卯,秦禛最後一個被念到名字。

其他捕快散了之後,秦禛等八人被留了下來。

小吏記好考勤,打開另一張紙,說道:“現在分組,大家都聽好了,彆找錯什長和伍長。”

“……劉小毛,家在北城,什長趙岩,伍長周智。”

周智?

秦禛心裡一慌,怎麼這麼巧?

她問道:“官爺,能換嗎?我想去西城。”

小吏哈哈一笑,“都想去西城,你問問去西城的兄弟答不答應。”

“兄弟,是你啊。”一個年輕男子用肩膀撞了秦禛一下,“能去西城的都送錢了,你還是省省吧。”

“送錢了?哦……”秦禛明白了,她想起玉福銀樓被盜一案偵破時,周智等人收取的金飾品了。

西城繁華,有錢人多,當捕快撈的也多,想去必須送禮。

年輕男子見她懂了,又道:“兄弟,緣分啊,走走走,找周伍長去。”

“好。”秦禛跟著他往捕房去了。

此人姓房名慈,就是申明亭替她解答問題的男子,今年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