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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緊緊抓住周安安的手,懇求地?看著?她?。

周安安無措之際,樓道裡傳來楚鋒的聲音。

“石灰粉塵很大,吸入會灼傷呼吸道,你們注意避開。”

“好。”

她?連忙抽出手,推著?王亞麗站遠一些。

很快一股濃霧似的白煙從樓道衝出來,隨風四散,楚鋒也走了出來。

周安安忙問:“怎麼樣?,有用嗎?”

他點點頭,“生石灰對付蘑菇果然效果不錯,裡麵應該已經沒什麼危險了,帶他們走吧。”

烏雲已經來到監獄上方,一場狂風驟雨正在醞釀中。

眼下?就算包括王亞麗,也隻有三個人能行動,地?上躺著?的三個,是沒辦法自?己下?樓的。

楚鋒體力最好,背體重最重的王亞麗父親。

王亞麗背她?的爺爺。

周安安有傷,連背帶扶地?帶她?母親下?樓。

“快走,已經開始下?雨了。”楚鋒感受到一滴冰涼的雨點落在臉上,對二?人說。

她?們努力背起背上的人,朝樓下?走去。

樓道內灑滿石灰,平菇因它的吸水性和腐蝕性,已經變成焦黑色,體積也縮小許多倍,輕輕一摸就會脫落。

不過他們無暇關注那些平菇,確認沒有危險後,便一股腦的往樓下?走。

空氣中有許多石灰粉末,周安安和楚鋒戴著?頭盔,沒受到影響,已經昏迷的三人也沒有反應,隻有王亞麗備受折磨。

背人下?樓極費體力,她?不得不張開嘴大喘氣,而一吸氣就會吸入更多石灰,加上好幾天沒有進食,幾乎走一步就要歇三步。

周安安的情況也不樂觀,本來腹部傷口就裂開了,還?得背著?一個八九十斤重的人,全靠抓住樓梯扶手才沒倒下?。

楚鋒見狀不妙,加快腳下?的步伐說:“我先?把他背到車上去,回來接你們。”

周安安點頭,歇了幾秒繼續挪下?一步。

楚鋒快步跑下?樓,來到監獄外麵,將?王亞麗的父親扔在車廂,隨即把車開到行政樓門口,沒有熄火,掛好檔後便下?車去接人。

周安安和王亞麗已經下?到三樓,他接過周安安背上的人,另一隻手扶著?她?往樓下?跑。

把周安安和王亞麗的母親送進車裡,楚鋒準備再去接王亞麗,卻發現雨勢已經變大,被石灰壓製住的平菇很快恢複活力,將?大門堵住,並?且朝大巴車蔓延。

他遲疑了一瞬,準備回去拿槍,卻聽見王亞麗在屋裡喊:“你們快走吧,不用管我了!請幫忙將?我父母送去避難所,謝謝你們!”

菇群已將?大門封死,就算有槍,一時半會兒也進不去。

楚鋒的防暴服被雨水打濕,大巴車上也沾滿水珠,隨時有可能被寄生。

他狠狠心,轉身跑進車裡,將?防暴服脫下?丟出車外,關死車門,開車離開了監獄。

“你還?好嗎?”

他回頭問。

周安安抬起一直捂在腹部的手,掌心一片鮮紅。

她?在衣服上蹭了蹭,摘掉頭盔,扶著?車廂走到副駕駛位。

“我沒事,現在去哪兒?我來指路吧。”

通過後視鏡,他們可以看到監獄已經完全被菇群占領,連建築物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平菇。

王亞麗和她?爺爺活不了了。

楚鋒瞥了眼躺在車廂地?板上的兩個老人,說:“去她?說的那座島吧,你知道在哪裡麼?”

周安安點頭,她?對留仙島有些印象,畢竟是離A市最近的海島,也是曾經很熱門的旅遊地?點。

雖然具體路線沒有走過,但問題不大,上高?速或者國道後肯定?會有指示牌,到時根據指示牌的提示走就行了。

楚鋒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前進,開了半個多小時後,天空放晴,才鬆了口氣。

“沒什麼油了,”他瞥見路邊停著?一輛卡車,說:“我下?去抽點油。”

“好。”周安安靠在椅子上,沒什麼力氣動。

他起身打算下?車,瞥見她?的肩膀上有幾個深褐色的小圓點,芝麻似的,要不是他視力好都注意不到。

“這是什麼?”

周安安眯起眼睛看了幾眼,“糟糕,可能是蘑菇上麵的,孢子粉末就是從這裡麵噴出來。”

兩人立即檢查車廂,好在還?沒有寄生菇。

“我得清理一下?車廂,你把衣服脫下?來,到時候燒掉。”

周安安抿了抿唇,“你給我拿套衣服吧,你自?己也把衣服穿上。”

楚鋒這才注意到身上隻有內褲,戳了戳她?的鼻子,轉身走去拿衣服。

周安安接過衣服走進自?己房間,大巴車空間再大也隻是輛車,除去必需的設施剩下?麵積再對半分後,每個人的房間便隻有三四個平方,隻放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櫃子,櫃子還?是固定?在牆上的。

她?關好門坐在床上脫衣服,防暴服不太好脫,傷口又痛,她?花了十幾分鐘才脫下?,鮮血已經順著?腹部滴到地?板上。

周安安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傷口,既累又痛,不知該從何下?手。

楚鋒已經給車加好了油,回到車裡敲她?的門。

“好了嗎?我們要繼續開車了。”

“再等一下?。”

周安安從櫃子裡拿出紙巾,想?先?把血擦乾淨。

紙巾一碰到傷口,她?便痛得直吸涼氣。

楚鋒在門外聽著?不對勁,又敲了敲門,“是不是傷口裂得太嚴重了?開門,我幫你處理。”

周安安隻穿著?內衣褲,打心眼裡不好意思。

但生命比臉皮更重要,她?忍痛套上褲子,鬆鬆地?披了件外套,打開門。

楚鋒看見地?上的血,表情很嚴肅。

“我去拿藥箱。”

他轉身出門,拿來之前大巴車上備好的藥箱,讓她?躺在床上。

他坐在床邊打開藥箱,先?喂她?幾粒止痛藥,然後才用鑷子夾起消毒棉球,仔仔細細地?清理傷口。

由於剛才劇烈活動,縫合的線勒進肉裡,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了。

楚鋒經常受傷,知道她?在承受怎樣?的痛苦,低聲說:“看吧,我讓你留在車裡等,現在舒服了?”

他的話是責備,語氣卻是疼惜的。

周安安死鴨子嘴硬,“裂了就裂了,又不是養不好。”

“你倒是有骨氣。”

“以後任何有危險的地?方,都不許你一個人去!”

他雖然身手好,對這個世界還?是了解太少。

又喜歡冒險,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她?總是不放心。

楚鋒嗤笑,“說得好像你會跟著?我一輩子似的。”

周安安還?真沒這個把握。

末日才開始多久?不到兩個月呢,她?已經受這麼重的傷,誰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

她?扁扁嘴巴,看著?他不停纏膠帶的手,嘟囔道:“反正就是不許。”

這一瞬間,楚鋒忽然很想?拋棄一切。

什麼卡姆、什麼恩怨,他都不管了,把車廂裡那兩個老家夥扔出去,帶著?她?不停開車,直到抵達一個不會有任何人能去的地?方,蓋一棟自?己喜歡的房子,種一些自?己愛吃的食物。

不過念頭很快就打消,且不說對方願不願意和他去那樣?的地?方,過那樣?的生活,就說現在變異的植物那麼多,真種起來不一定?誰吃誰。

他遺憾地?歎了口氣,周安安見狀緊張起來。

“怎麼了?我的傷好不了了嗎?”

楚鋒看著?她?,莫名地?很想?在她?臉上咬一口,但是下?不去嘴。

他纏好最後一圈紗布,打了個結說:“是,所以抓緊時間多做善事,保佑下?輩子投個好胎。”

周安安:“……”

止痛藥發揮作?用,傷口沒那麼痛了。

兩人重新檢查一邊車廂,將?有可能沾染孢子的東西全部扔掉,實在拆不下?來的,例如車門和台階等物,就用子彈內的火藥細細塗抹一遍。

當然,鑒於周安安有傷在身,這些事全都是楚鋒做的。

最後他將?扔出去的東西堆在一起,撒上火藥點燃火。

轟的一下?,火焰躥老高?。

周安安感受到迎麵撲來的熱氣,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們總共才拿了兩套防暴服,一套都沒留下?……”

白忙活了,她?想?想?都心疼!

楚鋒拋了拋手裡剩下?的兩枚子彈,“怕什麼?有槍在手,麵包會有的,防具也會有的。”

周安安看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突然很佩服他。

無論即將?發生什麼,哪怕是致命危險,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無所畏懼,一往直前。

關好車門,兩人繼續朝留仙島進發。

王亞麗的父母還?在昏迷,周安安特地?給他們灌了些糖水,希望他們能撐到島上。

離開A市駛上高?速,果然看到標有留仙島方向的指示牌,提示還?有二?百多公?裡。

高?速路路麵平坦,大巴車時速能保持在一百多,也就是還?有兩個小時左右,他們就能抵達留仙島。

這時才下?午兩點,離天黑早得很。

周安安傷口不痛後,餓意就湧上來了,聽見楚鋒的肚子也在咕咕響,便在大巴車內翻找,找半天隻找到一包她?已經吃膩的餅乾。

“給你。”她?往楚鋒嘴裡塞了一塊,自?己也坐在旁邊吃,“光顧著?拿子彈,把食物給忘了,水箱裡的水也不夠。”

楚鋒嚼著?餅乾道:“把他們送到島上,我們就去城市找物資。”

“不知道現在超市裡還?能找到什麼。水果蔬菜之類的全都爛光了吧?肉肯定?也沒了,隻有臘味和能常溫保存的包裝食物。”

這種東西,吃一天兩天感覺挺好吃,吃一周兩周也沒什麼問題。

可現在都快兩個月了,再吃下?去她?人都要被鹽和防腐劑醃入味,實在是很懷念新鮮食物的味道。

周安安抿了抿嘴巴,瞥見果汁陽台的枝條在窗外晃蕩,便降下?窗戶隨手摘下?一朵花,捏在手裡把玩。

“為?什麼它不攻擊人類,隻是一個勁的飛快生長?再過幾年?,它們會不會占領全世界?”

楚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很有可能。”

“這算是植物的報複麼?以前被我們花樣?百出的燒菜吃,現在反過來要吃人。”周安安望著?天空,腦中仍然困惑:“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

喪屍可以用病毒解釋,可是什麼樣?的病毒能把人類變成喪屍的同時,也作?用於植物?

太不合常理了,根本無法用現有的知識解釋。

楚鋒道:“你有沒有懷疑過,其實我們……”

“嗯?”

他看著?前方,踩下?刹車罵了一句:“靠!”

一株二?人環抱的大樹長在前方道路中央,茂密的枝葉將?高?速路堵得嚴嚴實實。

從樹根部破碎的柏油碎塊不難看出,它是最近才鑽出來的。

通往留仙島的高?速路隻有這一條,若想?下?高?速換其他道路前往,天亮前都不一定?能到得了。

楚鋒降下?車窗朝它開了幾槍,測試攻擊力,幸好這棵樹和車頂的月季花一樣?,變異點全點在了生長速度上。

他拿來一把從汽修廠帶走的電鋸,打算鋸出一條路來。

周安安拿著?槍在他身邊守衛,看見喪屍就打。

才鋸了不到十分鐘,樹那邊突然傳來車聲。

楚鋒謹慎地?關掉電鋸,拉著?周安安回到車裡。

第37章

車聲停下?,顯然對方也被大樹擋住去路。

楚鋒將車往後開了些,停到安全距離。這樣一來,即便對方懷有惡意,他們也能順利跑掉。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清除樹枝後,他們走他們的陽光道,對方過對方的獨木橋,那就最?好不過。

高速路上安靜了幾分鐘,突然轟隆一聲,火光爆開,大樹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們有炸藥!”周安安驚道。

這可是比槍支彈藥更難獲得的東西。

楚鋒緊抿嘴唇,腳放在油門上,隨時準備踩下?去。

有兩個穿軍綠色迷彩服的人下?來清理樹枝,隨即開出來一輛綠色裝甲車。

車頭上掛著的旗幟圖案讓周安安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原來是軍隊。”

楚鋒來自末世,那時早已沒有國家?軍隊種?族的概念,因此心中毫無?波瀾,反倒因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生出戒備。

對方也發現了他們,裝甲車停在原地,那兩人跑過來交談。

他們身上特征鮮明的製服,還?有曬得黝黑的臉龐,都與周安安從小到大形成的印象一樣。

其中一人敲敲駕駛室的窗戶,出示自己的證件。

楚鋒降下?一條縫,另一隻手按在槍上。

“同誌你好,我們是陸軍第五旅駐C市部隊的,請問你們是從哪裡?來?”

楚鋒道:“A市。”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有些欣喜,“你們有沒有經過A市主城區?是否見到王教授和他的家?人?”

周安安本來沒打算開口,她見到軍人有些緊張,怕說錯話鬨笑話。

不過聽見王教授三個字後,她耳朵動了一下?,傾身湊過去問:“你們是說王凡教授嗎?”

“沒錯,你們見過?他們現在在哪裡??王教授還?活著嗎?”

周安安看?了看?楚鋒,不知道該不該將實情說出來。

楚鋒問:“你們是去找他們的?”

對方點頭,“前段時間A市的避難所遭遇變異植物的攻擊,緊急撤退的時候不小心走散了。撤退成功的幸存者已經安置到留仙島避難所,我們奉命前來營救他們。”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慢?”周安安忍不住說。

但凡早一天?,王亞麗和她爺爺也可以活下?來了。

對方麵露歉疚,“我們四天?前就出發了,按照路程早就該抵達A市的,不料半路上遇到變異甘蔗林,今天?中午才逃出來,還?犧牲了好幾個人,唉……”

“變異甘蔗林?”楚鋒下?意識望了眼遠處,但是什麼也看?不見,“在哪裡??”

“離這裡?大概還?有八十多公裡?,如果?你們不下?高速的話,很快就會遇見。你們這是打算去哪裡??能換最?好還?是換條路線,彆去冒險了。”那人似乎想起變異甘蔗的威力,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它們很可怕嗎?”周安安問。

“彆提了,平常甘蔗最?高也就三四米,現在棵棵都在十米往上,數量又?多,連著種?了幾百畝,簡直像原始森林一樣。甘蔗把路堵死了,我們派人下?車開路,結果?一靠近甘蔗就被根須纏住,那些根上像長了嘴,紮進?人的血管裡?吸血……”

他想到戰友死時的慘狀,不禁哽咽起來,另一位軍人拍拍他的肩,對二人道:“我們需要儘快回去覆命,如果?你們知道王教授在哪裡?,麻煩請告訴我們。”

“如果?他們已經死了呢?A市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根本活不下?去。”楚鋒道。

對方表情堅毅,“軍令如山,無?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必須找到他們。”

軍令如山……楚鋒聽著這個隻在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台詞,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會有人以它們為準則,冒死也要完成任務,營救與自己無?關的人。

這與巡邏隊執行任務的出發點完全不一樣。

他心底微微動容,看?向周安安,後者明白他的意思,說:“上來吧,王教授和他妻子就在我們車上,我們正想護送他們去避難所。”

“真的?!”兩人大喜。

周安安笑了笑,去開門,他們轉頭招呼同伴,裝甲車上又?下?來兩個人,一起來到大巴車內,頓時將大巴車擠得滿滿當?當?。

兩位老人被放置在沙發上,他們檢查了一下?,確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說:“得趕緊送他們回避難所治療,你們是在哪裡?遇到他們的?”

周安安將進?入監獄後經曆的事簡要說了一遍,對方聽到王凡的女兒和父親都死了之後,表情十分遺憾。

“要是我們再快一點,他們肯定?能活下?來。”

另一人注意到周安安外套下?麵露出的一段紗布,問:“你們也受傷了嗎?被喪屍咬的?”

她不知該不該說出真正原因,楚鋒搶過話頭道:“是槍傷,前段時間遇到人想搶物資。”

對方十分理解地說:“既然這樣,你們也一起回島上吧。”

“我們也去?”

周安安錯愕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對方點頭,“現在外麵這麼危險,到處都是喪屍和變異植物,雖然你們的車看?起來改裝得挺牢固,但是遇到小規模的危險還?好,要是遇到像甘蔗林一樣動輒幾百畝遞,上萬根變異甘蔗一起進?攻呢?還?是避難所最?安全,放心吧,現在各方麵的管理已經很規範了,而且你們救了王凡教授和他妻子,領導們一定?會嘉獎的。”

周安安十分猶豫。

一旦去避難所,她就又?得回到全是人的社會生活裡?了。

回想末日?降臨前,雖然不用麵對危險,各種?人情世故卻?折磨得她痛苦不堪。有時說話也錯,有時不說話也錯,她弄不明白其中的界限,恨不得自己天?生是個啞巴。

與楚鋒單獨生活的日?子,她是自由的。楚鋒說話做事從不講究客套,她也能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

她不想結束這種?狀態,但是經曆了恐怖的寄生菇後,也有些向往避難所的安全。

也許到了那裡?,楚鋒就不必總是冒險了。

楚鋒呢?他是怎麼想的?

她抬頭看?他,聽見他問:“島上的醫療條件如何?”

四位軍人中的一位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喪屍爆發的時候醫生護士都是我們要保護的重點,醫療設備也運了很多上島,可以說方圓一千公裡?內,你找不到比留仙島避難所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了。”

楚鋒點點頭,對周安安說:“那……去看?看??”

她的傷勢反反覆覆,身體又?弱,他很擔心會不會留下?嚴重後遺症。

周安安對他的決定?頗感意外,點點頭。

眾人商量了一下?,王凡夫妻仍待在大巴車裡?,由裝甲車在前麵開路,大巴車跟在後麵。

“甘蔗林太危險,我們損失一半的人才逃出來,不能再進?去。回去的時候我們換條路,路程要遠二百多公裡?,但是可以繞過A市和C市的甘蔗種?植範圍,應該不會遇到太大危險。”

說話的軍人說到最?後一句有點沒底氣,畢竟到處都是植物,誰也說不準繞過甘蔗後,會不會又?遇見其他的變異植物。

周安安和楚鋒對此無?所謂,他們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對方見他們車上沒什麼物資,從裝甲車上拿來一些飲用水和單兵口糧,然後便在前方帶路。

沒過多久,遠處果?然出現一大片一望無?際的巨大甘蔗林。

裝甲車遠遠繞開它們,拐了一個大彎,然後才回到高速路上。

夜色降臨時,兩輛車已抵達海邊。

留仙島距離海岸約三十公裡?,本來建造了一座跨海大橋,末日?前許多人為了欣賞跨海大橋專程到C市旅遊。

可現在周安安從窗戶望出去,月色下?並無?跨海大橋的蹤影,海岸邊殘留著一截幾十米的大橋殘骸,依稀可見一些喪屍在橋上遊蕩。

橋為什麼斷了?沒有橋該如何上島?

那四人大約猜到他們會困惑,裝甲車往後退了些,直到窗口與他們平行。

玻璃降下?,坐在副駕駛的軍人說:“你們彆著急,我們已經聯係了島上,再等二十分鐘會有船過來接我們。”

周安安指著殘骸問:“這座橋怎麼斷了?”

對方看?了一眼,解釋道:“之前喪屍數量太多,為了保證島上幸存者的安全,特地安排把橋給炸了,阻斷喪屍去往島上的路。”

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喪屍有長途涉水的能力,這個辦法確實很有效果?,直接將小島與外界隔離,形成一個安全的世外桃源。

可惜現在植物也變異了,島上不可能沒有植物,絕對安全被打破。

“對了,上島後要錄入身份信息,你們是哪裡?人?之前是做什麼的?”

周安安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得緊張起來。

政府當?初與末日?玩家?合作失敗,保不準會有恩怨,而楚鋒身份特殊,不是普通末日?玩家?,還?是不要透露比較好。

她打定?主意,便說:“我們是A市農村人,一起到市裡?打工的。”

“打工?”有人好奇地打量楚鋒,“他看?起來身體很不錯,做什麼工作?”

“修車。”周安安道:“他初中畢業就去學修車了,我在隔壁快餐店上班,準備攢夠錢回鎮上開修車店。”

編造身份時她已經想好了,楚鋒以後若是顯露出什麼異常,可以用文化程度低,沒見過世麵來解釋。

好在對方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比較對他的大胡子感興趣,“這把胡子留多久了?修車店老板不會有意見嗎?”

“他隻負責修車,平時見不到客人,所以無?所謂。”周安安道。

對方點點頭,“真有個性,我以前也想過要不要留胡子,可惜軍隊裡?不允許……對了,你們車頂上的花是怎麼回事?也變異了?”

“嗯,不過沒有攻擊性,隻是生長速度比較快。”

“基地目前對變異植物比較敏感,上島的話可能要送去檢測一下?。”

“檢測沒問題的話會還?回來嗎?”

“呃……這個我不太清楚,畢竟變異植物對人類來說是很危險的,沒有人會希望把它們留在身邊吧。”

“你意思是會把它銷毀?”

“有這種?可能性。”

周安安抬頭看?楚鋒,後者想了想說:“我們把車停在岸上。”

沒有跨海大橋,大巴車開過去以後想出來還?得靠船,非常麻煩。

而且讓他放棄果?汁陽台,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將大巴車開到一棟房子後麵,沙灘上有一些廢棄的遮陽傘,他撿來幾把將大巴車蓋住,帶著周安安坐進?裝甲車裡?,幾位軍人也將王凡夫妻抬了過去。

“你的槍帶著麼?”他低聲問。

周安安點頭。

“那就好,不要離身。”

雖然在他們的描述中,避難所是一個保護大家?安全的地方。

但他一向不喜歡相信彆人,除了周安安。

過了一會兒,海麵上果?然出現一艘船的黑影。

周安安起初以為是一艘小船,他們得把車留在岸上,乘船上島。等到那艘船越來越近,她才意識到對方有多大,估計裝一個團的士兵及他們的裝備都沒有問題。

不愧是國家?的手筆。

船逐漸靠岸,裝甲車開到甲班上,輪船載著他們朝留仙島駛去。

極寒末日?下?河流全部冰封,海洋也凍結了大部分,很少有坐船的機會。

楚鋒坐在位置上聆聽海浪聲,感覺十分新奇。

末日?降臨前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

城市裡?的高樓大廈,超市裡?琳琅滿目的商品,以及這段時間的見聞,都令他深深遺憾自己隻能見到破敗後的世界。

周安安看?出他的心事,小聲說:“隻要大家?努力度過難關,世界會慢慢恢複正常吧?到時你就能親眼看?看?了。”

儘管那並不是她最?喜歡的世界,但她由衷希望將來有一天?能陪楚鋒看?一看?。

楚鋒一向勇於?冒險,這一刻不知為何有些悲觀,“或許吧。”

周安安剛想鼓勵他幾句,忽然有人敲車門,是幾個醫生護士打扮的人。

“這是船上有醫療小隊,他們想看?看?王教授和他夫人的情況。”坐他們身邊的人介紹道,說著打開了車門。

醫療小隊果?然專業得多,自帶推車與檢查用的儀器,檢查完後分彆給兩位老人注射了幾針藥劑,他們的呼吸很快平穩下?來。

船終於?抵達留仙島,島嶼比周安安想像中要大許多,山川河流一應俱全,幾乎就是個小型大陸。

避難所是用島上的度假村改造的,將原本的圍牆加高加固,儘管天?已經黑了,圍牆上仍有隊伍在不停巡邏。

醫療隊直接將王凡夫妻倆帶走,走特殊通道進?入,以免耽誤救治時間。

周安安和楚鋒則跟隨裝甲車,從正門進?入,那裡?設立了門崗,驗證身份後才會開門放行。

那四位軍人先?過去驗證,周安安他們下?車站在不遠處等。

過了幾分鐘,誇讚楚鋒胡子有個性的那位跑回來,對他們說:“你們的情況已經跟門崗交待清楚了,包括你的傷。末日?前的身份證由於?係統原因無?法再使?用,稍後你們直接過去報出自己的身份信息,他們會注冊兩張留仙島幸存者信息卡,分配宿舍給你們,領取生活物資也是靠那張卡,一定?要保存好。對了,我叫李文宣,是第七營的副營長,要是遇到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來找我。”

末日?時期,願意主動為他人提供幫助的人很少。

看?著對方爽朗的笑容,周安安心道哪怕他隻是客套,也很不容易了。

楚鋒說:“謝謝。”

李文宣揮揮手,快步跑回去跳上裝甲車,進?入了避難所。

“該我們了。”周安安深吸一口氣,與楚鋒一起走到門崗外。

第38章

門崗內坐著一位女軍人,雙眼盯著電腦屏幕,手指辟裡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擊。

“姓名。”

“周安安。”

“還有一位叫什麼?”

周安安回頭看著楚鋒,心想不能報他的名字。

無論楚鋒還?是陸垣,這兩個名字對於末日玩家來說都太敏感了,卡姆肯定還?在找他們,也許會派人來島上打聽消息,越低調越好。

她想起自己曾經隨口胡謅的名字,便說:“他叫周平平。”

楚鋒:“……”

“出生年月日,籍貫,還?有學曆與工作經曆。”

周安安按照之前對李文宣他們說的那樣,又?說了一遍。

“身份證還?在嗎?”對方?問。

她心裡一緊,說:“喪屍爆發的時?候弄丟了。”

“身份證號碼多少?”

“記不住了。”

對方?沒有多問,走出來兩個人分彆檢查他們的背包和身體。

周安安擔心他們會把她的槍收走,對方?搜出來以後卻隻是看了一眼又?放回去,楚鋒的短刀也是如此。

她腹部的傷口倒是被拆開紗布仔細查看了一番,幸好一看就是槍傷,而且還?是老?傷口。

檢查完畢後對方?將紗布又?包紮好,對門崗內的人說:“沒有喪屍咬傷,沒有攜帶植物和重型武器。”

女軍人將電腦旁邊的攝像頭轉過來,讓他們分彆拍了張照片。

過了一會兒,他們領到?兩張質地類似身份證的硬質卡片,與兩張宿舍入住申請表,表上?和卡片上?都貼著他們的照片。

“你們的宿舍在第二十?三?棟,一樓有宿管,把表格交給?她就行了。”

“謝謝!”

周安安將那些東西收進隨身帶的背包裡,與楚鋒去尋找宿舍樓。

由?於這裡是由?度假區改造而成的,環境十?分不錯,隨處可見泳池、長椅、雕塑等公共設施。

隻是曾經的草坪與綠化植物都被挖走了,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大坑,旁邊豎了警示牌,估計是發現植物會變異後,乾脆把避難所裡的植物全?部清空,排除掉潛在危險。

經過一個足球場,他們抵達住宿區域,那裡有一大片六層高的小洋樓,粗略估計得有上?百棟,洋樓後麵還?有十?多棟高層建築,不過裡麵沒有亮燈,似乎沒有使用。

度假區不愧是度假區,一路過來路麵都非常寬闊平坦。而且看到?了很多幸存者?,甚至有幾個小孩子在玩沙子。

“我?抱你吧。”楚鋒見她速度慢下來,以為她傷口痛吃不消,主動提議。

周安安忙搖頭,走這麼遠是有些吃力,但由?於傷口位置的緣故,隻能抱不能背。路上?那麼多人看著,她哪兒好意思?讓他公主抱,就算爬也要爬過去。

楚鋒撇撇嘴,步伐卻也放慢許多,始終走在她身邊。

他們找到?門崗所說的第二十?三?棟樓,一樓的宿管室裡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

他們還?沒開口說話,對方?便注意到?周安安的傷,表情有些警惕,“你受傷了?”

“是槍傷,剛才已經檢查過了。”她將申請表遞過去。

宿管這才放下心,扶了扶眼睛接過表格,核對二人的身份卡,說:“現在三?樓和六樓分彆有一個空房間,一間可以住兩個人,你們想分開住還?是住一間?”

周安安問:“如果分開住的話,是怎樣安排?”

宿管說:“按照目前的分配規則,男人和男人住一間,女人和女人住一間。你們要是決定分開住的話,以後再?有幸存者?來申請入住,就會分配到?對應的房間裡去。”

也就是說,如果他倆不住一起,以後就很可能要和陌生人一起住?

儘管對方?肯定也是個女人,但是周安安想想還?是尷尬到?頭皮發麻。

那就和楚鋒住一間?

她又?有些說不出口,在車上?一起住是迫不得已,地方?就那麼大,總不可能派一個人睡車頂上?去。

可現在房間充足,她還?要求跟他住一起,未免顯得過於親密了。

當初他的話她一直記在心裡,兩人隻是隊友,不是戀愛關係。

“決定好了嗎?”宿管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掃來掃去,笑道:“目前避難所裡宿舍還?比較充足,不過聽說下個月會把隔壁市的幸存者?也撤到?島上?來,到?時?想換恐怕不容易哦。”

“住一間吧,她受了傷,住一起方?便照顧她。”楚鋒說。

“行,那就住三?樓吧,省得爬樓梯太辛苦。”

宿管說著拎出一大串鑰匙,帶他們去房間。

周安安跟在後麵鬆了口氣,但是想到?楚鋒住一起隻是為了照顧她,又?有些說不出口的失望。

她轉移注意力觀察樓內的裝飾,一抬頭就看見了電梯間,不由?得說了句:“這裡麵還?有電梯?”

生活條件未免太好了吧。

宿管道:“那是以前做度假區用才裝的,畢竟出來旅遊誰願意花力氣爬樓梯呢?現在沒有使用了,島上?沒有發電廠,以前用電靠得是岸上?遷過來的電纜,如今岸上?的發電廠停了,島上?用電隻能靠發電機。每間宿舍每個月的用電量都有額度,一個月不能超過十?度,至於需要用電的公共設施,能關掉的都關掉了。”

說話間她已帶領二人走進安全?通道,爬樓梯上?樓。

樓梯間離不時?能遇到?匆匆下樓的人,偶爾還?會有人停下來與宿管打招呼。

“你們都工作了吧?按照避難所規定,所有年滿十?六歲的幸存者?入住後都需要工作,你要是有傷在身,明天趕早去醫院檢查,拿著檢查報告到?崗位分配所去,登記之後可以等養好傷再?上?崗。”

她的話無疑為兩人省了很多麻煩,周安安忙說:“好的,謝謝您!”

楚鋒則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小聲咕噥:“還?要在這裡工作……”

周安安壓低嗓音道:“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乾點活兒也是應該的啦。”

她倒是很好奇這裡的宿舍是什麼樣的,度假區的房間不會太差,這些樓又?是洋樓,該不會兩個人獨享兩室一廳吧?

三?樓很快就到?了,宿管走到?門上?寫?著306的房間前,找到?對應的鑰匙開門。

進去後周安安發現自己是想多了,這麼艱難的時?期怎麼可能有兩室一廳給?他們住。

小洋樓本來是一層兩戶的結構,如今被改造成一層二十?間宿舍,每間宿舍的構造類似那種小小的單身公寓。

一進門就是衛生間,接著是一張簡易沙發和茶幾,再?過去是一個大櫃子,櫃子後麵是兩張單人床,中間用一個床頭櫃隔開。

宿舍麵積大概十?幾個平方?,幾乎跟大巴車裡差不多,唯一的區彆是宿舍有下水道,不用倒汙水桶。

宿管介紹道:“以後你們就住這兒了,每個月電有十?度,超過十?度會斷電,需要去供電所審批才能恢複。水是一個月一噸,和用電是一樣的,你們要計劃著用。吃飯去食堂,島上?總共有十?個食堂,你們可以去二號樓,那裡最近,還?有什麼不懂的麼?”

周安安搖頭,楚鋒走到?衛生間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用手指沾了一點嘗嘗。

“好,那我?先下去值班了,周平平……”

宿管看著衛生間喊。

楚鋒仿佛沒聽見,嘗出來是淡水,有點好奇這些水是從哪兒來的。

“周平平,你跟我?去領生活用品吧。”

宿管又?說了一遍,楚鋒仍然沒動,周安安趕緊跑過去低聲說:“人家叫你呢。”

他這才想起那是他的新名字,忍不住吐槽:“這名字也太土了。”

導致他根本沒辦法和自己聯係到?一塊兒。

楚鋒隨宿管下樓,周安安獨自站在房間,還?在想他那句話。

平平安安,不是好得很麼,那裡土了?

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你們是剛搬來的嗎?”

門邊突然想起詢問聲。

她抬頭一看,隻見不知何時?來了一個女生,看起來清清秀秀的,年紀似乎比她還?小些。

周安安點頭,對方?笑道:“那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我?和我?媽住在305,我?叫嶽清。”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哦了一聲。

嶽清比她自來熟的多,走過來問:“你腰上?怎麼纏著紗布?受傷了嗎?”

“嗯。”

“喪屍咬的?”

“是槍傷。”周安安幾乎見人就得解釋一遍。

“那得很久才能痊愈吧?真?可惜,我?還?說咱倆差不多大,想讓你跟我?一塊兒工作呢,正好我?們那兒缺人。”

周安安有些好奇,“你是做什麼的?”

“我?本來是考古專業的研究生,現在在島上?的服裝廠上?班。服裝廠你知道吧?踩縫紉機的。”她說著做了個腳踩的姿勢。

周安安不禁啊了一聲。

這未免也太浪費人才了。

嶽清擺擺手,“沒什麼啦,我?一開始也接受不了,現在想想任何工作都是有價值的。你看見宿管沒?她本來是我?們學校中文係的教授,出過很多書,差幾年就能退休了,現在也得來當宿管。而且我?們還?屬於運氣好,喪屍剛爆發就跟軍隊撤退到?島上?,那些變成喪屍的,還?有因為植物變異而死?的,比我?們慘多了……”

說著說著,她突然眼睛紅了,大概想起那些逝去的家人朋友。

周安安咳嗽一聲,轉移話題,“你媽媽負責什麼崗位?”

嶽清馬上?又?活躍起來,“她之前跟我?爸一起開飯店的,在這兒分配了個好崗位,在食堂打飯。你們也去二號樓吃飯吧?記得去五號窗口,就說你住306,她會給?你們多打肉的。”

她說這話時?的表情狡黠得令人忍俊不禁,周安安突然感覺社交好像也沒有她以前想像得那麼可怕。

“那307住著誰,你認識嗎?”她問。

嶽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神秘,笑嘻嘻道:“你多住幾天自然就知道了,現在我?隻能提醒你,這棟樓隔音不太好。”

隔音不太好?

周安安看看四周的牆壁,明顯是用木板臨時?改造出來的,確實不會太好。

但她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她還?沒想明白,楚鋒已經抱著一堆東西回來。

“呀,你男朋友回來了,那我?先走啦,有空來找我?玩。”嶽清揮揮手,跑出房間。

楚鋒皺眉看著她的背影,問:“她是誰?來我?們房間做什麼?”

周安安道:“隔壁鄰居,過來打招呼。”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搞人際關係,怎麼和她談得這麼高興?有說有笑的。”楚鋒放下東西,走過來戳戳她腦門,“說,你倆是不是瞞著我?有什麼秘密?”

兩人第一次見麵,能有什麼秘密?

周安安翻了個白眼,說:“是啊,我?們商量著拍你裸照拿去換食物呢。”

楚鋒低頭掀起衣服看看自己的腹肌,相當滿意地說:“那你們一輩子都可以吃飽喝足了。”

周安安:“……”

厚顏無恥!

楚鋒放下衣服,走向那堆東西,“來看看領了什麼東西吧,亂七八糟一大堆。”

周安安也很好奇這個避難所裡幸存者?能領取到?什麼生活用品,懷著好奇心走了過去。

臉盆、水桶、被褥、熱水瓶、牙刷牙膏、毛巾、卷紙、甚至還?有姨媽巾和生存指南。

以上?物品除了姨媽巾外,都是雙人份的。

另外還?有兩套男生衣服和兩套女生衣服,都是符合他們身高的碼數。

可以說生活必需品都有,不必須的東西一樣也沒有。

“這是什麼?上?麵寫?著超薄,垃圾袋嗎?”楚鋒拿起一個正方?形的藍色小盒子,疑惑地打量,“宿管給?我?的時?候說這是男女混住才有的,還?叫我?彆急著用,注意你的傷。”

第39章

周安安瞬間成了個熟透的大蝦,將那個盒子搶過來隨手丟進抽屜裡。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弄錯了吧,下次見麵還給她。”她心虛地說。

楚鋒看?了她幾眼,有些不相信,“你看起來很可疑。”

“因為我的傷口又痛了,今天好累,早點睡覺吧。”

“你坐著,我把東西整理一下。”

周安安坐在沙發上?,楚鋒將那堆東西分門彆類地擺放好。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她便進去洗漱,由?於白天已經在車上?洗過澡,現在刷牙洗臉就行?。

她特地留意了一下,水龍頭裡的水流出來?是冰涼的,熱水的標誌似乎是擺設。

即便在海島,十二月也有些涼,晚上?溫度隻?有十度左右,如果以?後洗澡都隻?能洗冷水的話?,那也太?不好受了。

島上?住著那麼多幸存者,應該有辦法搞到熱水吧?

她正打算明天問問嶽清和宿管,隨即又感覺自己操心太?多。

大巴車還在岸上?,也許他們住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擦乾臉她走出去,發現楚鋒把兩張床鋪都鋪好了。

“你睡哪張?”他問。

周安安想了想指著緊挨櫃子的那一張,“睡這個吧。”

洋房做成滿牆的落地窗,外麵有人走過都看?得清清楚楚,還是睡裡麵更有安全感些。

楚鋒點頭,走進衛生間,不一會兒便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他不怕冷麼?

周安安看?著衛生間,忽然發現有一麵牆壁上?鑲嵌著一大塊磨砂玻璃,雖然看?不真切,但在燈光的照耀下,那肉色人影的一舉一動?都透了出來?。

楚鋒先是洗頭,然後搓背,接著手往下移到……

周安安呼吸陡然急促,心想楚鋒出來?後發現磨砂玻璃,必然會汙蔑她偷看?他洗澡,說?不定要怎麼說?她。

唯一能解決的辦法是……她蓋上?被子將雙眼一閉,假裝睡覺。

睡是睡不著的,不一會兒她便聽見水聲?停止,然後是開門聲?,楚鋒穿著拖鞋走出來?。

他停在她床前,不知在做什麼。

周安安努力保持呼吸的勻速,不給他看?出在裝睡。

她似乎成功了,楚鋒什麼話?也沒說?,為?她拉了拉被角,然後關燈,去另一張床坐下。

過了一會兒,周安安才鼓起勇氣,眼簾悄悄掀開一條縫。

隻?見他沒有睡,曲腿靠在落地窗上?。

海島的月亮格外明亮,將他側臉的輪廓勾畫的清清楚楚。

他隻?穿著褲子,肩上?搭著一條毛巾,頭發是半乾的狀態,一縷一縷的,偶爾有水珠落下,滴在他的鎖骨上?。

他藉著月光看?發放的生存指南,認真閱讀的樣子有點帥。

可?以?說?除掉那把大胡子外,這幅畫麵堪稱完美。

他那把胡子還不能剃掉嗎?島上?知道楚鋒相貌的人應該很少吧?

實在擔心暴露的話?,可?以?換個發型,化點妝,也比滿臉絡腮胡好看?多了。

周安安看?著他想得出神,楚鋒忽然說?:“我有那麼好看?麼?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安安:!!!

她忙將眼睛閉上?,他又嘲道:“彆裝了,你眼睛亮得像燈泡似的,我一開始就發現了。”

“……咳咳。”她尷尬地清清嗓子,“你還沒睡啊,我都睡一覺醒了。”

楚鋒翻了一頁書,“你平時睡得可?沒這麼早。”

“都說?了今天累了嘛,你不累麼?”

“習慣了。”

“那上?麵寫了什麼?”

“一些常識,不過你可?以?多看?看?。”楚鋒將書遞給她。

意思是她沒常識?周安安正要反駁,忽然感覺房間搖晃起來?。

地震了?她臉色大變,掀開被子要下地,卻發現好像不太?對。

搖晃的不是房間,是她床頭靠著的那麵木板牆,隔壁房間有什麼東西在不停撞牆,發出啪啪的強烈響聲?。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邊是307?

難怪嶽清說?房間隔音不太?好,她肯定也深受困擾。

307太?過分了吧?彆人睡覺的時間,他們砰砰砰撞牆?

周安安突然間體會到當?初她隔壁鄰居為?什麼會那麼憤怒。

楚鋒也在看?木牆,臉色有些臭。

撞擊的節奏聲?非但沒有減弱,還更加迅猛了,並且伴隨著女人啊啊大叫的聲?音。

周安安這才明白,嶽清那神秘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算了,睡覺吧。”

隔壁那麼激烈,誰好意思去開門。

楚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向厚臉皮的他難得的害羞了,也躺進被窩裡。

不料隔壁戰況愈演愈烈,叫聲?已升級為?尖叫,似乎不撞破木牆不罷休。

話?說?這麵牆應該不至於被撞破吧?光聽著聲?音已經夠尷尬的了,要是待會兒直接來?個現場圍觀……

雖然不是她的錯,但那畫麵簡直讓人想死。

楚鋒猛然掀被,忍無可?忍地走向房門。

周安安忙問:“你要去做什麼?”

“讓他們閉嘴。”

“誒,等等!”

她想跟他一塊兒去,但是還沒等她穿好拖鞋,楚鋒已經敲響307的門。

她連忙豎起耳朵聽。

撞擊聲?停下,門打開,傳來?一個凶狠的男聲?。

“敲什麼門,找死嗎?”

楚鋒的聲?音比他更凶狠,“再不停下,我就把你的老二割下來?塞到你嘴裡去。”

大約他的形象很有威懾力,身高將近一米九,人高馬大,滿臉絡腮胡,□□的上?身還有許多疤痕。

對方慫了,咕噥一句關上?門,當?真再無聲?音。

楚鋒走回?來?,發現周安安掀起她自己的上?衣,正盯著紗布看?。

“傷口又痛了?”他勝利凱旋的心情瞬間轉變成緊張。

周安安搖頭,放下衣服語氣堅定地說?:“等傷好了我要穿露臍裝!”

她也是中?過槍的人了,身高長相無法改變,肚子上?的疤痕也許能為?她增添點氣勢。

楚鋒:“……你穿露胸裝都沒用。”

周安安喂了聲?,他撇撇嘴,躺去自己床上?睡了。

翌日上?午,兩人來?到島上?唯一的醫院。

留仙島本來?就有一家衛生院,改造成避難所後,衛生院也被擴建,增加了許多科室。

末日裡受傷的人多,許多人逃跑時摔骨折,至今還沒痊愈,因此醫院裡一大早就忙得很。

楚鋒用周安安的身份卡掛了號,坐在椅子上?等待近一個小時,終於得以?見到醫生。

醫生簡單地看?了一下傷口,詢問情況,然後便開單子讓他們去拍片子。

接著又是排隊,等候區的椅子都坐滿了,隻?能站著。

看?著前方長長的隊伍,楚鋒有些不耐煩,抱著胳膊說?:“我要投訴他們。”

周安安哭笑不得,“投訴的原因呢?”

“沒有給重傷的患者優先治療。”

他看?過電影,角色要是受槍傷,進醫院後絕對是接受頂級待遇,躺在搶救床上?被醫生護士包圍,並且所有人都得為?他讓路。

哪兒會像他們一樣,大早上?來?排隊排半天。

周安安無奈地說?:“要是在平時,槍傷當?然算重傷,可?我都養了半個月了,你再看?看?周圍,哪個不比我嚴重得多?”

她沒有說?謊,排在她前麵的一位就摔斷了腿,褲子鮮血淋漓。排在後麵的男人腹部鼓如氣球,很有可?能腹積水。再往後是個大月份的孕婦,腦門磕破了一塊,據說?從樓梯滾下來?了。

她雖說?行?動?有些吃力,可?在這些人麵前,她哪兒好意思要求優先。

楚鋒左右看?了看?,確實如此。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摔斷腿那人的輪椅上?,心中?冒出個注意。

“你站這兒彆動?,我馬上?回?來?。”

說?完不等周安安回?答,人就走沒了影。

她以?為?他尿急,沒多想,老老實實排隊。

過了十分鐘左右,楚鋒回?來?了,雙手推著一把輪椅。

周安安驚訝地看?著他,“你從哪兒弄來?的?”

“找護士要的。”

“你要她就給了?”醫院裡輪椅現在很緊缺吧,連腹積水和孕婦都沒得坐。

楚鋒滿臉莫名其妙,“我又不是要她銀行?卡密碼,為?什麼不給?”

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按在輪椅上?,安心承受周圍人的目光。

周安安感覺屁股發燙坐不安穩,尤其是那位腹積水的仿佛要暈過去了,她忍不住站起來?,想把輪椅讓給他。

楚鋒又將她按了回?去,說?:“他們又不是沒有家人,想坐輪椅自己找去。”

他說?話?的音量著實不算小,引得看?向他們的人更多了。

孕婦捶了一拳身邊的丈夫,後者狠狠瞪了眼周安安,拉著一張臭臉去找輪椅。

周安安何其無辜,輪椅不是她找的,話?也不是她說?的,白眼倒讓她受了。

她看?向氣定神閒的罪魁禍首,小聲?道:“你彆說?話?了。”

楚鋒哼了聲?,“我說?錯了麼?要是我的妻子懷孕連把椅子都沒得坐,我寧可?跪下來?給她當?凳子。”

真的?

周安安從未想過他婚後的樣子,腦中?突然冒出一副畫麵——她蓬頭垢麵地抱著孩子喂奶,楚鋒蹲在衛生間搓拉滿屎的褲子。孩子不肯喝奶,哇哇大哭,並且又尿濕了一條褲子,兩人接近崩潰。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她用力拍拍腦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當?斷腿的那位被叫到號時,孕婦的丈夫回?來?了,手裡空空,顯然沒有找到輪椅。

孕婦剛才聽見楚鋒那番椅子凳子的言論,心中?更加窩火,對著他一頓埋怨。

丈夫反罵道:“那你不要生了,趕緊滾!”

她登時愣住,幾秒後哇哇大哭。

“這日子沒辦法過了,還不如讓我被喪屍咬死呢!嗚嗚嗚……”

哪怕在避難所,看?熱鬨的習慣也從未被丟掉,周圍立馬圍起一圈人。

周安安簡直想鑽到地縫裡去,掐了一把楚鋒的胳膊,“瞧你做的好事。”

楚鋒一臉無辜,“我不能給你找輪椅嗎?”

周安安唉了一聲?,心想還是大巴車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用在乎彆人。

“138號!”

護士終於叫到她的號碼,周安安權衡一番,把輪椅給了看?起來?更嚴重的腹積水患者,然後逃難似的跑進去。

拍完片子,需要等十分鐘才能拿到報告。

周安安坐在走廊長椅上?,發現楚鋒的臉色不太?好看?,而且要麼抬頭看?天花板,要麼低頭看?地磚,就是不看?她。

他生氣了?因為?剛才的事?

周安安認真想了想,楚鋒確實沒做錯任何事,找輪椅完全是為?了照顧她。

至於孕婦那對,完全是她丈夫的問題,而且兩人感情明顯不深,與楚鋒無關。

她不該說?他的。

周安安咬著嘴唇,扯扯他的袖子,“對不起,彆生氣好不好?”

楚鋒白她一眼,沒說?話?。

她歎了口氣,“我以?前就總是這樣,身邊要是有人不滿意,第一反應就是我做錯了什麼,慢慢的都不敢和彆人接觸了。因為?跟你比較熟,剛才情不自禁怪到你身上?,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要是再犯,你就直接罵我,有多狠罵多狠,千萬彆留情。”

楚鋒無法再沉默,捏捏她的臉頰,“你啊,真是要氣死我。”

周安安見他有原諒的意思,忙說?:“我錯了,等我傷好了,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楚鋒蹲下,眼睛與她平齊,眼神無奈又溫柔。

“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找輪椅嗎?”

她搖頭。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腹部。

“你是為?我受得傷,我想照顧好你。”

周安安眼睛一酸,更加自責了。

“對不起。”

楚鋒摸摸她的腦袋,這時醫生走出來?,將報告交給她。

兩人回?到最初的醫生那裡,讓他看?報告。

“你們是夫妻嗎?”醫生看?了幾眼,抬眼問。

周安安忙搖頭,“不是,是朋友。”

“那先讓他去外麵等吧,我給你講講情況。”

楚鋒隻?好退到門外,醫生等他把門關上?,扶了扶眼鏡說?:“你這個傷,有點麻煩。”

周安安的心提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靠近辦公桌,“為?什麼?”

第40章

“你還沒有生育過對吧?”醫生問?。

周安安點頭。

“有生育的打算嗎?”

她為難道:“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以後?不能生育了嗎?”

“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隻是從目前的檢查情況來看,子宮破裂比較嚴重,雖然不會危及生命,對以後生育肯定有很大的影響。”

他?頓了頓,接著說:“如果是之前,我肯定建議你儘快接受子宮修補手術,但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島上隻有這一家醫院,病人很?多,醫療條件和以前沒辦法比,暫時無法進行這項手術。”

周安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醫生以為她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安慰道:“你不用太難受,我隻是告訴你其中?一種可能性。就算不做手術,人體也是有一定的?自愈能力的?。你的?傷口已經在慢慢愈合了,要?是情況良好的?話,最終會恢複正常也說不定……”

對方耐心?溫柔地說了很?久,無疑是個負責的?醫生。

不過周安安聽著那些話,總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生育能力……她大學畢業才一年?,沒談過戀愛,人生中?從未關心?過這個詞。

可就是這一項伴隨她二?十多年?卻一直被忽視的?能力,她還沒來得及使用就要?永遠失去?了?

周安安心?裡並沒有很?難過,畢竟不是斷手斷腳,對她的?生活一點影響也沒有,甚至往好的?方麵想,她以後?不必再受大姨媽困擾,可以像蘇珊娜一樣灑脫。

但她心?底還是向往家庭的?,父母死後?她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人了,要?是她無法生育,以後?還有機會組成自己的?家庭嗎?

她是不是命中?帶煞,永遠孤孤單單?

跟醫生聊了將近半個小時,離開時對方很?好心?地登記了她的?信息卡,說要?是以後?有條件手術會通知她。

周安安連忙道謝,打開門走出去?。

楚鋒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得快要?打瞌睡。

“怎麼樣?”他?站起身問?。

周安安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

楚鋒催道:“快說啊,傷得嚴重麼?多久才能痊愈?”

周安安抬頭看著他?,“醫生說再養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他?鬆了口氣,“那就好。”

“隻是……”

“隻是什麼?”楚鋒又緊張起來。

周安安耳邊還回蕩著他?之前說得話——你是為我受得傷,我想照顧好你。

如果被他?知道她因此?沒有生育能力了,這件事會不會從此?成為枷鎖,讓他?不得不對她負責呢?

她是喜歡他?,但她想獲得的?是對方同樣發?自心?底的?喜歡,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負責。

想到這裡,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隻是要?多補充營養,多吃肉。餓死啦,食堂應該要?開飯了吧?我們快去?吃午飯。”

說完便率先朝前走去?。

楚鋒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眼,搖搖頭,快步跟上去?。

這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許多幸存者都下?班了,如同浪潮一般朝食堂湧去?。

全島隻有十個食堂,卻駐紮了一個師的?隊伍與兩萬多個幸存者,平分到每個食堂需要?在短短一個小時的?午餐時間內,為三千多人提供食物。

當周安安走到食堂外時,看著周圍擁擠的?人群,恍惚間感覺自己又回到學生時代。

“好多人啊。”

島上對食物管控嚴格,必須由本人持自己的?身份卡才能從食堂窗口領取到餐食。

如有特殊情況,可以到食堂的?行政部門登記,申請代領證,才能為彆人代領食物。

他?們來不及去?申請什麼代領證,早上為了去?醫院,又隻吃了一包餅乾,已經餓得不行。

楚鋒眼見著進去?的?人越來越多,乾脆將她打橫抱起,搶在大部隊抵達之前跑進食堂。

“五號窗口!五號窗口!”

周安安惦記著嶽清的?話,大喊。

楚鋒於?是跑去?五號窗口,他?的?速度已經足夠快了,前麵卻仍然排起了一百多個人的?長龍。

“吃個飯都這麼麻煩。”他?嫌棄道:“等你傷好了我們就走。”

周安安更好奇島上都吃什麼菜,踮起腳尖張望。

有打好飯的?人端著餐盤從旁邊路過,她瞥了幾眼——一個饅頭,一份涼皮,幾塊魚肉。

沒看見半點綠色,幾乎都是碳水。

如今植物很?多都變異了,想讓這麼多人吃上蔬菜確實不容易。島上倒是有位置養牲畜,可無論養牛還是養豬,仍得喂它們吃植物,因此?肉也無法供應。

幸好海島靠海,捕魚還是很?方便的?,可以為幸存者們提供蛋白質。

隻幾分鐘的?工夫,他?們身後?也排起了上百人,隊伍尾巴延伸到食堂外麵。

楚鋒不再嫌棄排隊麻煩,改為擔心?飯菜夠不夠吃。

終於?輪到他?們,周安安打量了幾眼打飯阿姨。

她的?五官和嶽清很?像,但風格完全不一樣。身材比較豐滿,卷發?,臉上有半永久的?紋眉和眼線,化了妝,圍裙裡麵是一件絲綢質地的?襯衫,一看就是那種會做生意?的?女強人。

周安安鼓起勇氣道:“阿姨您好,我們是住306的?。”

對方立即往餐盤裡又加了一勺魚塊,同時笑吟吟地對兩人說:“昨晚乾得好,自從那兩人來以後?我就沒睡過安穩覺。”

周安安回頭看楚鋒,隻見他?十分驕傲地一揚下?巴,端著餐盤走出隊伍,屁股後?麵仿佛高高翹著一條無形的?尾巴。

周安安撇撇嘴,跟著他?走。

排隊難,找座位也難。

二?號樓曾經是度假村的?餐廳,上下?總共三層。改造時往裡麵加了許多桌椅,最多也隻能坐下?一千人。

他?們爬上三樓才找到兩個空位,趕緊一屁股坐下?去?,再晚一秒都有可能被彆人搶走。

兩人開始吃飯,儘管飯菜看起來非常一般,但是做飯的?一定是個經驗豐富的?大廚。

饅頭香甜鬆軟,涼皮麻辣鮮香,就連普普通通的?水煮魚塊,吃起來也柔嫩可口。

楚鋒之前隻吃過周安安做得飯,一度認為那是食物的?最高境界了,直到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好手藝。

不過吃到魚塊時,他?想起周安安需要?多吃肉,便一股腦地夾給?了她。

她忙說:“不用了,我的?魚已經很?多了。”

彆人盤子裡頂多三塊,嶽清媽媽給?他?倆每人都打了六塊呢。

楚鋒說:“我不喜歡吃魚,你不吃我就把它倒了。”

“真的??”她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他?點頭,周安安隻好笑納。

魚從海裡捕的?,刺少,是魚刺恐懼症患者的?福音。

楚鋒已經吃完,看她低頭吃魚塊的?樣子,忽然感覺她像一隻小貓。

“誒,他?們在這兒呢!”

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兩人看過去?,隻見李文宣帶著幾個男人走過來。

走在最中?間的?一位看起來五六十歲,頭發?花白,穿著白襯衫與深灰色的?夾克,氣質非常沉穩。

坐在兩人旁邊的?幸存者見他?們來了,紛紛抬頭看。

李文宣停在兩人麵前,介紹道:“這是留仙島基地的?安全負責人趙師長。師長,他?們就是將王教授帶回來的?人。”

周安安這輩子見過的?最大領導還是爺爺那村的?村主任,陡然見到個師長,連忙拉著楚鋒站起來。

楚鋒沒有拒絕,平靜地打量他?們。

趙師長笑著讓他?們坐下?,又問?旁邊人:“能否麻煩你們換一下?位置,我想和這兩位小同誌聊會兒天。”

“沒問?題!” 那幾人連忙端起餐盤走向彆處。

趙師長在兩人麵前坐下?,旁邊還空了兩個位置,但李文宣和其他?軍人沒有坐,隔著一段距離,站崗似的?站在那兒。

周安安十分緊張,不明白這麼大的?領導來找他?們做什麼。

趙師長看了看他?們麵前的?餐盤,笑吟吟地問?:“基地裡的?夥食你們還習慣嗎?”

她連連點頭,“習慣習慣!”

“目前物資方麵還是比較缺乏,而?且由於?植物變異的?原因,蔬菜水果無法正常供應,不過大家都在努力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理解,當然理解!”

大約是她回答得太積極,楚鋒斜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罵她是個狗腿子。

趙師長目光掃過二?人的?臉,在楚鋒臉上微微停頓,隨即回到周安安身上,說:“我聽說你們是從變異植物那裡救下?王教授的?,想必當時非常危險吧?”

周安安抓了抓耳朵,“還好,我們也是無意?之中?遇到他?們的?,舉手之勞。”

“話雖這麼說,無論如何王教授對於?基地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我們沒能保護好他?是極大的?失職,你們兩個為我們挽救了這項錯誤,我代表留仙島基地向你們道謝。”

趙師長的?目光落在周安安腹部,接著說道:“工作?那邊我會讓人給?你們安排好,痊愈之前就不必操心?了。你好好養傷,這位男同誌好好照顧你養傷,生活上缺什麼東西可以告訴李副營長,他?會給?你們送去?。另外為了感謝你們這次的?功勞,我也準備了一些禮物,下?午會有人送到你們宿舍。”

這算是VIP待遇了吧?

周安安忙說:“謝謝師長!”

趙師長站起身,表情莊重中?透出和藹。

“無論你們之前是什麼職業,什麼身份,留仙島基地都歡迎所有幸存者。災難毫無征兆地降臨,破壞了我們的?家園,不過我相信,隻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可以度過難關,重新奪回屬於?我們的?世界。”

不知為什麼,他?說這番話時,周安安總感覺他?在有意?無意?地瞟楚鋒。

趙師長終於?走了,李文宣衝他?們擠了擠右眼,也跟著離開。

周安安用筷子撥弄著餐盤裡魚肉的?碎屑,喜滋滋道:“咱們運氣真不錯。”

不用上班,免費養傷,還有禮物拿。

楚鋒哼了聲,“那個人囉嗦得很?。”

她壓低聲音湊近他?,“你說他?最後?那番話是不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故意?說給?你聽的??想把你留下?,將來好對付卡姆他?們?”

“我看你很?有寫小說的?天賦。”楚鋒道:“吃飽了沒?吃飽了回去?吃藥。”

醫生說周安安的?傷口縫合得很?好,不用重新縫合,給?她開了一些內服和外用的?藥,可以促進愈合。

兩人下?樓,樓梯口有半人高的?大桶,用來收集吃完的?餐具,之後?會有負責洗碗的?幸存者拉到廚房清洗乾淨。

食堂裡仍坐滿了人,坐不下?的?那些則蹲在外麵,或者坐在台階上,普普通通的?飯菜也吃得很?香。

他?們當中?,有以前身價過億的?老板,有還未踏上社會的?大學生,也有白發?蒼蒼的?老農。

無論以前是什麼身份,貧窮或富貴,如今都坐在同一片土地上,捧著同樣的?餐盤,吃著同樣的?飯。

末日降臨讓大部分幸存者實現了平等和共產。

周安安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下?意?識往楚鋒身邊靠緊了些。

不管外界發?生怎樣的?變化,她隻想和他?在一起。

兩人回到宿舍樓,有些幸存者已經吃過飯,回宿舍休息。

三樓好些門都是打開的?,當他?們經過時,好幾個人探出腦袋看,笑嘻嘻地跟家人說“就是他?”什麼的?。

看來所有人都知道楚鋒昨晚說得話了。

周安安不禁看向397,好奇住在裡麵的?兩個人會怎樣。

巧合的?是,她還沒收回目光,307本來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

她燙著波浪卷發?,穿一條突顯身材的?深V連衣裙,腳踩高跟鞋,似笑非笑地走到楚鋒麵前,擋住去?路。

楚鋒皺眉道:“讓開。”

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頰,酒紅色的?指甲從下?巴劃到胸口。

看他?們的?人頓時更多了,各個眼裡都燃燒著熊熊的?八卦火苗。

女人無所顧忌地享受那些目光,笑著問?楚鋒:“聽說你是新搬來的??以前做什麼的??”

楚鋒道:“既然你沒聾,怎麼聽不見讓路兩個字?”

樓道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小小的?哄笑聲。

她的?笑容僵了一秒,隨即更加明豔。

“昨天吵到你了,實在抱歉。他?現在不在,你願意?進來坐坐嗎?我想好好向你賠不是。”

楚鋒麵無表情,“坐就不必了,你要?是那麼閒,不如把樓梯上的?垃圾掃掃。”

哄笑聲更加響亮,女人終於?聊不下?去?,瞪他?一眼,摔門回屋了。

兩人也走進屋裡,周安安關好門,轉過身說:“你嘴好毒……”

不過她喜歡。

當初她被楚鋒罵得那麼慘,一度認為自己蠢到不如去?死,沒想到他?麵對這麼有誘惑力的?大美女一樣毫不留情,她平衡了。

楚鋒挑眉,“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更毒一點。”

周安安:“……我要?殺了你!”

楚鋒打開他?們從醫院帶回來的?藥,走到她麵前蹲下?說:“除非重新投胎,不如實現這個目標的?幾率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