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每日來,坐的都是固定的二樓靠窗第二個座位,是臨窗俯瞰街景的絕佳視角,能將這一片店鋪動靜悉數收入眼中。
這一日少年進門,店小二便熟門熟路將他引上二樓,殷勤為他上茶:“爺有需要的隻管吩咐。”
喬以齡回過頭一笑:“好。”
她啜著茶,密切關注著金石居門前的動靜。
若說這家店鋪當時引起她的注意隻是因為那個女子,那麼現在已經不隻是因為她了。
這幾日她已經看出來,這家金石居壓根沒什麼顧客。
她看著一人自街頭騎馬奔來,在金石居前翻身下馬,將馬拴在店鋪門前,大步進了店鋪。
這是金石居今天的第一位主顧。
那匹馬安靜地站在原地,偶爾噴著響鼻在原地踏步一會兒。
喬以齡的視線落到那匹馬的鬃尾上。
喬君蘅是個雜學旁收的鬼才,對兒女的教育也不局限於尋常儒學典籍,他自己年輕時遊曆四方,對傳統觀念中所謂的“旁門左道”極感興趣,三教九流、坤輿八卦、各地民俗、風土人情無一不精,講起來也是口若懸河引人入勝。
每逢這時候,喬以齡和喬以禎就一左一右簇擁在他身邊,托著腮聽得津津有味。
她對馬匹的一些常識認知也來源於喬君蘅。
“鬃尾依軍製剪裁為九寸,體型高大皮毛黝黑,是軍馬。”
喬以齡豁然轉頭,卻見對麵不知何時坐了一位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神清骨秀皎如玉樹,此刻正用審視的目光靜靜看著她。
喬以齡並不想惹什麼是非,便道:“我隻是臨窗看街景,不懂閣下在說什麼。”
那青年一聲輕笑:“你一大早就來了,二樓的食客來了又走,隻有你沒挪位置,一直緊盯著金石居,你是在看街景?”
喬以齡噎了一下,暗自懊悔不該做得這麼明顯,仍反駁道:“我喜好古玩,因此格外關注金石居一些,有什麼問題?”
那青年起身,笑道:“看來我和閣下是同好,我也格外關注這個金石居,遠觀不如近看,何不一起去金石居瞧瞧?”
*
徐錦娘從金石居的後堂一掀門簾出來,便見來了兩個主顧,才要招呼時,卻覺得兩人中那矮些的少年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那少年朝她微笑:“我是來謝你教的好法子,自製的沙果乾果然風味絕佳。”
徐錦娘一愣,打量了一會兒才認出那是前幾天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年,便笑道:“不客氣。小哥來買古玩的?”
“嗯。”喬以齡漫聲應了,隨意看著架上擺著的古玩,暗自驚訝定價如此之高,這個價位在這種尋常巷陌出現,實在是有些違和。
那與喬以齡一同來的青年卻沒有看貨物,隻問道:“你是掌櫃徐錦娘?”
徐錦娘見這青年目中隱隱有些淩厲之意,有些膽怯,仍微笑道:“是。”
“剛才那騎馬來的人去哪了?為什麼沒見他?”
徐錦娘慌亂地看了一眼門外的馬,答道:“那不是顧客,是我們家二掌櫃,去後院了……爺若要見他,我就叫他出來。”
青年並不追問,又問:“這家店開了幾年?”
“三年。”
“我聽你口音,是鎮南府人?”
“是。”
徐錦娘已經漸漸覺得來者不善,金石居之前不是沒被官府的人查過,但之前來查金石居底細的人見她是個嬌柔美人,都被她幾句軟語哄得不了了之,卻沒有這人這麼仔細的。
那青年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我是思靖通判蘇慕。有人舉報你們買賣違禁物品,把你們店鋪的賬本帶上,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