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無退路,如太子上位,隻怕首要便是拿自己開刀……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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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節當天,朝中內外命婦並高級官員家眷便齊聚皇後鳳儀宮院中,紅飛翠舞,熙熙攘攘。趙淑真在人群中一眼看見喬以齡,便過來拉住她的手,兩人寒暄問候了一番。趙淑真含笑道:“今日叢嘉本是不準備讓我來的。我是覺得哪有那麼嬌弱呢?何況也就一上午的時間,晌午便能回去了。好說歹說,他才肯放我來。”
喬以齡笑道:“可不是。”
此時皇後已在鳳儀宮中升座,見諸命婦身著朝服魚貫而入,便道:“那幾位懷了孩子的夫人,無需跪拜。”喬以齡與趙淑真二人躬身行禮後,皇後便令內侍看座,又向她們道:“坐不住的話可以走動走動,不必太過拘禮。”
兩人謝恩後,諸命婦也均禮畢,便陪同皇後一同去禦花園賞花,又共赴暢音閣聽戲。
……
因內外命婦有彆,宮中嬪妃等內命婦早在前些天已經向皇後賀壽,千秋節當天便不必再赴鳳儀宮。
瑤華宮中,沈妃側身靠在大迎枕上,靜靜注視著窗外。她的心腹宮女春鵑有心要讓她高興,一邊奉上銀耳羹,一邊道:“娘娘知道今日是千秋節麼?今日鳳儀宮很是熱鬨,看好多夫人都進宮來為皇後賀壽了。”
沈妃如夢初醒般“嗯”了一聲:“我知道。”她眼神有些遲鈍地注視著隆起的小腹,忽然又抬起頭來:“你幫我去打聽兩個人今日有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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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音閣中觀戲的樓閣正位於大戲樓北側,此時二樓早已依次排開座位,皇後居中而坐,命婦各按級彆入座。喬以齡因坐不住,便未去聽戲,隻由織霞和一位女官陪同著,在花園中慢慢散步。
為她引路的女官攙扶著她,一邊為她介紹禦花園內樓閣壁畫、花木盆景的來曆和典故:“您瞧這地麵的禦窯金磚,原先可沒這麼氣派。也是我朝國力隆盛之後,前些年皇上才命修繕的。”
喬以齡點頭靜聽著。
餘光中忽然有一片衣角拂過,一位內監神色慌張地快步經過她,險些將她撞了一下,連停步道歉都來不及,就急急奔上了觀戲樓。從這邊看去,隻見他附在皇後耳邊說了句什麼,皇後便站起身對諸位命婦笑著說了句話,隨即起身離席。
以喬以齡的視角,恰能見到皇後那一轉身背對眾人時,麵上瞬間變色的焦急。
她抬頭望向對麵戲樓上花旦水袖拂動,耳聞婉轉樂聲中的細細嬌音,諸位命婦仍舊安坐聽戲,似乎一切都太平無事。
皇帝病況不明,宮內宮外那麼多雙眼睛,都緊緊盯著宮中動向。這樣的風吹草動,隻怕也都已經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她心頭忽然一凜,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上身來,思忖片刻,一手搭住織霞的手臂,輕道了一聲“頭暈得厲害”,便作勢欲倒。
織霞頓時慌了神,一把扶住她,急聲道:“少夫人……”
“我身子忽然不適,隻怕現在就要歸家,失禮了。還煩請姑姑代為向皇後娘娘稟告。”喬以齡一手捂著腹部,向女官致以歉意,便轉身緩緩走開。
走出幾步,喬以齡便在織霞耳邊低低道:“去叫淑真,和我一起走。”
……
長樂宮中此時已經亂成一團。皇後急急進門時,正見著禦醫在龍榻前圍成一片,滿頭大汗地為皇帝施針灌藥。皇後見皇帝始終牙關緊閉,不能進食,眼見著已經隻有出氣沒有入氣,頓時慌了神,眼圈又紅了。
“彆哭。”太後此時對皇後卻顯出格外的寬容,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