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腰上的繩索又告訴他,白降就在那裡。
商陸臉色幾經變換。
最終,他帶著額頭滿是冒出來的冷汗,深吸一口氣,抓緊手中的繩子,最後望向那懸空在大霧中的另一端兩秒,狠狠閉上了眼。
他麵向懸空,一腳踩了下去。
“啊!!!”
——商陸幾乎是慘叫著跪倒在地。
下一刻,他腦海裡冒出三個字:賭對了。
果然是幻象。
他渾身無力,雙手雙腳都是癱軟的,勉強掙紮著爬起來,望向自己麵前的白降。
“白降?白降?”
白降閉著眼一動不動,臉上有一些風刃吹過的血痕,商陸怎麼叫喊拍打他都沒有反應,他隻能又去叫前麵的閻俊,但閻俊也是同樣的情況。
他回首望去,所有人都閉眼沒有動靜,顯然都沉入到了幻象中。
怎麼隻有他一個人醒了?
商陸無措的握緊了腰間的繩子,卻發現那枚花瓣從他的手臂裡又浮現出來,飄飄蕩蕩的飛到了前方。
他趕忙用視線追逐著花瓣,就見花瓣落到了前方安靜蹲坐著的軍犬麵前,隨後它慢慢抬起左前爪,接住了那枚漂亮的桃花瓣。
商陸突然想起了林先生說的那句話。
——“其實,我看得見你們所有人的夢境,”
這隻軍犬,它是在查看他的幻象嗎?
商陸第一反應就是“狗會有這麼聰明嗎”,然後想起軍犬的那些訓練項目……
嗯……還是有的。
接住花瓣的黑狗看向商陸的眼神溫和了許多,商陸大著膽子問:“你好,請問他們什麼時候能醒?”
已經年邁但依舊威風凜凜的黑狗靜靜地蹲坐在那,沒有一點回應。
商陸又說:“我叫商陸,你叫什麼名字?你是軍犬嗎?”
黑狗還是沒有吱聲。
它突然仰起頭,看向了上方。
商陸也下意識跟著看去,然後便是一陣狂風襲來,它們淩厲吹過,仿佛裹挾著無數把刀劍,隻是從人身上吹過,便能輕易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
可奇怪是,這些風刃卻沒有傷害商陸,他能夠感受到巨大的風力,身上卻沒有留下一點傷口。
但商陸根本沒顧得上驚奇,他正努力的撐開傘,試圖為閻俊和白降擋住風刃。
周圍還是有大霧,他也看不太清楚其他人的情況如何,但閻俊和白降身上卻在極快的速度中被劃出了許多細小傷痕。
——叮叮叮!
風刃吹到了骨傘上,發出叮叮叮的脆響,可見有多麼強大的殺傷力。
商陸手忙腳亂,風刃四處都有,他根本無法同時幫助兩個人,甚至一把骨傘要護住一個人都不夠。
他連忙從閻俊和白降的包裡找出他們的骨傘,三把傘同時撐開,也隻能護住一個人。
商陸陷入了兩難。
幫閻俊擋,後麵的白降就會被劃出傷痕。
幫白降,閻俊又會受傷。
窄小的,寬度隻能容納一個人的道路上,商陸甚至無法挪動身形,隻能站在兩人之間。
他一會幫閻俊撐傘,一會幫白降撐傘,很快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在商陸急的恨不得長出八雙手的時候,黑犬始終靜靜端坐在前方,一雙含著睿智的眸子裡略帶好奇,像是也想觀看商陸最終打算怎麼選。
****
叮叮叮——
叮叮叮——
白降在利物觸碰的清脆響聲中緩緩睜開眼。
迎接他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白降很快意識到,商陸在緊緊的抱著他。
兩人親密的貼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商陸淺淺的呼吸,還有略帶急促的心跳。
“商陸。”
聽到白降的聲音,像個考拉一樣緊緊抱住對方,同時又老老實實把頭靠在他肩上的商陸驚喜抬頭:“白降,你醒啦!”
前方的閻俊也有了動靜:“靠!什麼情況?誰在我身上綁這麼多把傘?我靠,我身上哪來的這麼多傷口,哪個孫子偷襲我?”
整個人要被三把傘包圍的他罵罵咧咧。
商陸趕緊提醒他:“那傘是我綁的,閻哥你彆出來……”
話還沒說完,閻俊艱難的從三把傘間隙裡冒出了自己的腦袋。
他很困惑:
“你乾嘛把傘綁我身上,咦,你倆怎麼抱一塊了?嘶!!疼疼疼疼——”
風刃劃過閻俊的臉,疼的他刷的一下縮了回去。
一秒後,他忍痛的聲音從傘裡麵傳來:“好,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身上綁著這麼多把傘了。”
“小路子,謝了!不過傘都給我了,你們怎麼辦?”
白降微微動了動身子,立刻被商陸抓住雙手。
“抱緊我,那些風刃是一陣陣的,它們不會傷到我,隻要我擋在前麵就行,一會就好了。”
白降神情微怔。
但最終還是緩緩抬手,順從的抱緊了商陸。
商陸嘀嘀咕咕:“你進到幻象裡了嗎?我竟然在幻象看到溫白玉和大頭他們了,我還差點毒死他,然後好不容易出來,又進到第二個幻象,還好咱倆綁著繩子,我一咬牙一閉眼,就出來了,你不知道我在第二個幻象沒看到你們我有多怕,還好都是假的……”
狂風呼呼的從他們身邊吹過,擁抱著商陸的白降卻絲毫感受不到寒冷。
商陸認認真真的抱著白降,嘴裡喋喋不休的分享著自己剛才的經曆,以及他在發現自己沒有八隻手時有多頭痛。
“當然了,我還是有點聰明在的,這不,這就是辦法。”
他將所有骨傘都綁在了閻俊身上。
白降身上,綁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