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飛速劃過,商陸突然想要回頭看一看。
可當他回頭時,卻隻看到天邊升起的明月。
“呼!”
商陸猛地睜開眼,眼前是白降的清冷容顏。
他微微蹙著眉,拿出手帕幫商陸擦了擦額間汗水:“你在發抖。”
商陸的確整個人都在抖。
在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來後,他一把抱住了白降,整個人幾乎要埋在他懷裡去感受那溫熱的觸感。
白降身子一僵。
在感受到商陸的不安與驚慌後,他緩緩回抱,安靜的陪伴著商陸。
商陸足足緩了一分鐘,才從那極致的黑暗與寂靜中緩過神來,他慢慢從白降懷裡起來,但手始終緊緊抓著白降的胳膊,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我,我做了個夢,應該是在之前海市的時候不小心吸納了彆人的幻象記憶,那大兄弟也不知道什麼情況,記憶太壓抑了,太孤獨了……”
商陸現在迫切的想要跟人有接觸,他抓著白降的胳膊不放:“我睡過去多久了?”
“三個小時。”
商陸回頭去看,卻見原本滿滿當當的按摩床上已經空無一人,他頓時精神一緊:“閻哥他們呢?怎麼都不見了?”
不會這又是個夢吧?
見商陸神情又變得恍急,白降僵硬抬手,生疏的一下一下輕拍他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樣:“他們在外麵吃飯。”
“你在睡覺,就沒叫你。”
商陸這才鬆了口氣:“吃飯也不叫我,還是你好,還在這裡等我。”
白降始終一下一下拍著商陸的後背,沒有告訴他,閻俊本來打算叫他的,隻是白降見商陸睡得香甜阻止了他們而已。
商陸又緩了十來分鐘才緩過來,但關於井底幾乎靜止的一切卻依舊在他心底清晰無比。
他苦著臉:“我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倒黴,海市都破了,還要被迫去看彆人的痛苦回憶。”
白降唇微動,想要安慰他。
但下一秒,商陸又精神起來:“不對啊!那棵樹當時可是所有花瓣都飄下來了,簡直就是漫天桃花,這麼多花瓣,我竟然隻碰到了一片花瓣,那我還是很幸運的啊!”
要不然一口氣吸納幾十份充滿負·麵能量的回憶,他不得瘋嗎?
反向思路這麼一思考,商陸又滿血複活了。
他立刻一樂:“走!咱們找閻俊去!真是的!吃飯不叫我就算了,怎麼連你也不叫,我們去讓他請客,吃窮他!”
一頓飯吃完,一行人樂嗬嗬的回到酒店。
然後第二天,商陸一臉被掏空的表情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白降睜開眼,就見商陸頭趴在他床邊,委屈極了:
“完了,我又夢到那段記憶了,看來真的要把這段回憶走完才行了。”
“你不知道這個記憶有多無聊,一晚上,整整一晚上啊,我就擱那坐著,周圍什麼也沒有,連點聲音也沒有,這到底是誰的記憶啊,也太痛苦了,不會以後我每次一睡覺就會遇到吧,白降你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沒有。”
雖說這次沒有三個小時體驗三天三夜,但一整個晚上都在陰冷潮濕寂靜的井底也夠讓商陸難受的。
那種深深的孤寂幾乎要把他壓垮。
商陸甚至分不清楚,這些壓抑極深仿佛在深海海底的孤寂到底是自己的情緒,還是這段記憶的主人心底的情緒。
白降眉微微蹙起:“有的活海在自己的海市內可以看人的夢境,但很少出現將一個人的記憶灌輸給另一個人的情況。”
“啊!我知道了!”
商陸很快想到了桃花:“載體!這個海市比其他海市多了一道載體,那些承擔記憶的花瓣!”
“本來隻有狼狼才能看,結果當時我正在跟它握手,所以花瓣就到我這了。”
他忍不住拍一下自己的手:“我怎麼這麼手賤呢!握什麼手!”
白降輕輕製止了商陸傷害自己:“記憶總有走完的時候,你最害怕這段記憶的什麼?也許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抵消。”
商陸精神一振,稍微有了點希望,畢竟在他眼裡,白降簡直就是萬能的。
他快速道:“黑,暗,沒人說話,沒有蟲鳴鳥叫,反正一切都很安靜,剛開始還好,時間越長越受不了。”
白降怔了怔。
商陸沒發現,還在期待的看他。
幾秒後,白降緩緩問:“那段記憶,發生在哪裡?”
“好像是在一口井底下,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從井底的角度看,隻能看到井口。”
白降沉默了。
商陸疑惑的輕輕推推他:“白降?怎麼了?”
白降輕聲說:“感到痛苦的時候,就抬頭看看月亮吧。”
“是吧!我也是這麼乾的,不過其實我不這麼乾也沒用,因為這段記憶的主人就是這麼乾的,我跟你說那月亮還挺好看的,又大又……”
商陸說著說著,突然聲音戛然而止。
白降怎麼知道從井口可以看到月亮?
他愣愣的望向白降。
卻見對方緩緩垂下眼,眼睫的微顫顯露出了內心的不平靜。
白降的語氣裡多了一絲壓抑的歉意:“對不起。”
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商陸甚至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三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段記憶的主人……是白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