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惡人都磨磨蹭蹭離開教室以後,錦虞看向羅賓。
從不畏懼任何人的眼神的羅賓在此刻居然被看得心尖有一絲顫抖,他避開崽崽老師的目光,左看右看。
錦虞站在懸浮車上靠近一點,疑惑的歪頭,不懂羅賓在看什麼:“羅賓?”
他的聲音很近,羅賓一低頭,就和崽崽對視上。
羅賓傻得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種時候,他腦子裡想的是——啊,崽崽的臉上真的有嬰兒肥哎,看起來軟軟的,不知道咬一口會是什麼感覺?
緊接著羅賓又回過神,對自己露出一個驚恐的小眼神。
他居然想咬崽崽?!
果然是精神力暴動犯了吧。
羅賓失落得身後的尾巴都垂下來。
錦虞細細的小眉毛愁得皺在一起。他第一次遇到羅賓這樣,注意力不集中,還喜歡自己瞎想的人。
至於他為什麼能看出來羅賓在瞎想……羅賓臉上的表情都快成調色盤了,他能看不出來嗎?
錦虞細聲細氣的問:“羅賓,你是不舒服嗎?”
羅賓眼睛睜大,露出更多眼白,中間藍色的瞳孔讓他看起來更加……嗯,智慧。
他的表情讓錦虞以為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怎麼了,不方便回答嗎?”錦虞也被弄得緊張起來,尾巴卷了卷。
羅賓回過神,“方便!”
“我就是,”他撓撓頭,尖而硬的指甲粗暴的刮過毛絨絨的耳朵,耳朵不爽的抖了抖,羅賓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被變回原型的自己嚇到了。”
被變回原型的自己嚇到,這句話放出去,羅賓會被人笑掉大牙。
他緊張的看著崽崽老師,不是怕被嘲笑,而是怕崽崽會覺得他不勇敢。
羅賓急忙補充:“因為我隻有想打架的時候才會變回原型,想打架的時候就是精神力暴動犯了,所以我以為自己犯病要死了!”他閉著眼大聲說出來,等著崽崽的評斷,就像死囚等待頭上落下的那一把刀。
錦虞額前的頭發輕輕落下,他來不及撥順,若有所思,“你們怎麼變回原型,都會覺得是自己精神力暴動了?”
羅賓等了很久就聽到這句話,頓時睜開眼,注意力又跑偏了:“誰和我一樣?!”
錦虞:“昆特呀。”
下一秒,羅賓毫無征兆的狂笑,“昆特居然也有這麼傻逼的時候哈哈哈!”然而,他狂放的笑聲在崽崽逐漸嚴肅的注視下漸漸消失。
“哈哈哈嗝——”羅賓捂住嘴,瞪大眼睛看著錦虞。
他用這張頂著毛絨耳朵的少年臉做出這個表情真的很違和,當然,他平常在彆人麵前也不是這樣的,單純是個用長著最嫩的臉打最凶狠的架的形象。
監獄裡應該沒有人看到過他這樣情緒外放過。
羅賓也很奇怪,為什麼他在崽崽麵前表現得這麼不著調,但是……但是感覺很舒服。
錦虞敲了敲桌子,嚴肅道:“羅賓,不準嘲笑彆人。”
“這是不好的。”
羅賓:“哦。”
“可是很多人都這樣呀。”他不知不覺賣了所有人。
錦虞:“很多人?誰?”
羅賓:“羅西他們不就喜歡這樣嘛。”
錦虞繃緊小臉:“他們的問題我以後再說,我現在隻和你一個人說,”他認真的說著,“羅賓,嘲笑人是不對的。”
從沒人這麼認真的和羅賓說過這個問題,彆人隻管他打架凶不凶,誰管他會不會嘲笑彆人。
但奇怪的是,崽崽這樣說,羅賓不會覺得不耐。
他心裡甚至升起一種想法,這也是他意識到的,第一次見麵的崽崽老師居然就在認真的“教育”他。
從小野著沒人管的羅賓露出外麵人從沒見過的聽話表情:“那我以後不嘲笑彆人了。”
看到他這麼聽話,錦虞抿唇笑了一下,又把話題拉回來:“你們精神力暴動的時候會變回原型?”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麼昆特和羅賓對變回原型的自己這麼警惕。
羅賓尾巴微垂,小心地瞅著幼崽的表情:“輕症的時候不會……很嚴重的時候會。”
錦虞:“很嚴重的時候?”
羅賓:“因為除了幼崽,正常人對自己原型的轉換控製能力是很強的,很多人認為如果自己原型都控製不了,就和沒有羞恥心的野人沒什麼區彆。”
“像我和昆特這種精神力暴動很嚴重的,會時不時變回原型打、交流,”羅賓換了個詞,不讓崽崽被他們的粗暴嚇到,“但一般來說還是有基本的控製能力,一旦無知無覺的變回原型,基本就是沒救了。”
羅賓尾巴垂到地上,“我隻有在打額、交流的時候,才會變回原型的。”
“那你為什麼和昆特打起來了?”錦虞仰著頭問。
羅賓慢慢蹲下,然後一屁股坐到自己尾巴上,讓崽崽能夠輕鬆的俯視自己。
身處安靜的教室,身前有一隻他喜歡的崽崽,羅賓的心情平靜下來,他盤著腿,“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隻是想到自己要死了,還不如和昆特打一架。”他從生下來就像隻隻會鬥爭搶奪的野獸,死前的願望也是打架,這符合所有人對他的固有印象。
因為羅賓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話都說出來了,羅賓唯一擔心的就是,崽崽會不會討厭自己。
討厭是正常的吧,從來也沒有人喜歡過羅賓。
頭頂的耳朵突然被揉了一下,羅賓不習慣地動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僵著不敢動了。
錦虞卻收回手,細心的問他:“你現在有感覺不舒服嗎?”
羅賓覺得耳朵有點癢,彈動幾下:“沒有。”
錦虞:“還有打架的衝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