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一個副本2(2 / 2)

他掀開窗簾,外麵是前所未有的熱鬨。

鬼都雖然有很多外城來的,但他們都分散在本地居民之間,鮮少有這樣整齊劃一地走在一起,男男女女服裝統一,樂師走過,鬼軍牢牢圍著十幾量奢侈馬車。

江追感慨:“百城覲見的日子又到了?那麼快。”

百城覲見!

祁真微瞳陡然一緊,他和烏鷹對視了一眼,看見對方眼底的擔憂。

汪郢那個狗賊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也許這是殺汪郢的好機會。

可是他們雖然有江追幫忙,偶爾能出宮玩,在宮內卻不能自由行走,如果要殺江鶴,就不是在禦膳房禦藥房這類無關緊要的地方行走那麼簡單了,那些覲見的城主身邊都帶著高手,更何況皇宮守衛也會嚴防死守。

又過了半個月,百城覲見這一天。

對如何在皇宮自由行走依舊毫無頭緒。

午後祁真微準備小憩片刻,敲門聲響起來,烏鶴打開門,擠進來的卻是伍城。

“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百城覲見嘛,陛下召我爹,我反正也要參加,我爹就順手把我薅著了。”伍成從懷裡掏出油紙包,“陛下賜宴,你喜歡吃甜的,這個綠豆糕你一定喜歡。”

綠豆糕都快被壓扁了,但確實好吃。

“咳咳!”

一個身高馬大穿一身精鋼盔甲的男人,正氣勢洶洶擋在門口。

伍成嚇得渾身打哆嗦,起身擋在祁真微麵前:“爹,跟他沒關係,我娶妻還不成嗎?你放他一馬吧。”

祁真微:“……”這都說得什麼?

但他也知道了,眼前這位大將軍,就是鬼蜮的第一將軍。

“滾犢子!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玩意!”大將軍怒道,說著上前提溜著伍成的後領,拎小雞似的,把他扔

到門外。

伍成連滾帶爬地往小院衝:“爹!真的跟他唔——”

大將軍一揮手(),烈風颯颯作響⒆(),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他走到祁真微麵前,居高臨下,威壓與戰場廝殺過來的殺氣簡直要把人碾成肉泥,然後沉著嗓子,略帶威脅道:“我兒這幾個月的功課就是你做的?”

烏鷹已經拔劍了。

祁真微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利落行禮:“得罪將軍了。”

大將軍吼得房子都在震:“少廢話,是不是你!”

祁真微趕緊:“是!”

大將軍冷哼:“小小年紀,倒是挺聰明。”

他一抬手,扔了個什麼東西。

祁真微趕緊接住,竟然是塊玉雕的令牌?

“拿著它,你哪裡都能自由出入。”大將軍道,“以後每逢雙日早上,來我府邸,我考你功課。”

他說完便沉默了,也不說走。

祁真微想了想:“大將軍這是準備收我為徒。”

大將軍高傲地哼了一聲。

彆人都是上門三跪九叩地拜師,他倒好眼巴巴地上門收徒,大將軍不要麵子的嗎!

祁真微毫不猶豫行拜師禮:“徒兒祁真微拜見師父。”

大將軍終於滿意了,揚著下巴,拎起門外的小犢子,施施然離開。今夜百城覲見,他還有得忙呢。

小院陷入安靜。

祁真微看著手中的玉牌,簡直要喜極而泣:“真是困了送枕頭,我們先去試探汪郢住哪裡,反正他們還要待幾天,有的是機會。”

烏鷹激動得頷首:“我去偷兩身侍衛的衣服,方便行事。”

說著就要去。

祁真微拽住他,搖搖頭:“不行,我們穿三年前剛來鬼都置辦的那身衣服,彆忘了我們拿著的是將軍府的令牌,今夜所有人都光鮮亮麗,沒道理將軍府的兩個侍衛沒有伺候在主子身邊,反而是閒逛。”

烏鷹一愣,也明白過來:“殿下說的是,我太衝動了。”

三年前的衣服穿在身上竟然毫無變化,祁真微有些失望,娘說他還能再長長,至少個子會再高點。

可這些美好期待都隨著三年前那場大火煙消雲散。

傍晚時分,趁著整座皇宮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百城覲見上,祁真微和烏鷹離開小院,大大方方走在皇宮中。

三年前來得匆匆,複仇心急切,沒有仔細看,現在祁真微才發現,這座皇宮極儘奢侈,簡直可以用鋪張浪費來形容。

宮殿全用紫金打造,瓦片是旋光瓦,樹木也是屬陰的槐樹,連牆角都種著吸血的鬼血藤,腳下琉璃磚雕刻仙界瑞獸,大意是把仙界踩在腳下,簡直囂張極了。

難怪都稱道麟君是暴君。

然而走著走著,祁真微和烏鷹都發現了一個嚴重的情況,他們不認識路。

三途河城的城主府甚至不足皇宮的百分之一,這可叫他們怎麼找?關鍵是道麟君沒有嬪妃,絕大多數宮殿

() 都沒有人住,一路走來甚至沒看見侍衛侍女,想必都去宴會上伺候了,他們想打聽路都苦難重重。

就這樣誤打誤撞,祁真微聽見了奏樂聲,他立刻意識道:“壞了,我們好像走到宴會旁邊了。()”

烏鷹道:殿下打算怎麼辦。()”

祁真微沉思片刻:“這個計劃有點冒險,我想去看看,看看汪郢究竟帶了什麼人來,免得到時候你我連要對付幾個都不住地。”

烏鷹深深擰著眉:“這樣太危險了,不如殿下先回去,屬下前去觀察。”

祁真微卻十分堅持:“已經三年了,我要親眼看看江鶴變成什麼樣子。”

他們不需要暗中窺探,也免得被在場那麼多高手發現,宴會周圍站著許多等候吩咐侍衛侍女,他們換上侍衛服,趁人不被站在侍衛隊最後。

祁真微急忙觀察,然而三途河城的坐席被擋住了,什麼都看不見。

在他打量的功夫裡,他看見了江追,然而就在他看向江追的瞬間,江追衝他擠了下眼睛。

祁真微一愣,這麼遠,江追是怎麼看見侍衛群中的自己的。

幾場歌舞過後,就是百城一一獻禮之時。

道麟君坐在皇座上,單手支頤,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再珍貴的寶貝都不屑一顧。

“三途河城,汪乾睿殿下覲見——”

隨著這句話,祁真微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氣得恨不得當場衝出去。汪乾睿是汪郢的兒子,汪郢自己不來,派他兒子來!

該死的。

而眾目睽睽之下,汪乾睿竟然獨自上前,沒有帶那些捧貢品的侍衛侍女,他這是乾什麼,空著手覲見嗎!

一時間,看好戲的都睜大眼睛,要知道陛下的宴會經常殺幾個,今夜還一個人都沒殺呢,這位自不量力的殿下說不定就是第一個人頭落地的。

汪乾睿恭恭敬敬下跪:“見過陛下,臣奉家父之命,獻上臣自編兵書一份。”

台下屏住呼吸。

道麟君抬眸:“呈上來。”

他隨意翻看兩頁,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冷笑道:“你能編出這個?”

四下仿佛被凍上了,所有人都在發抖。

汪乾睿卻不卑不亢道:“回陛下,臣幼年就喜歡運籌帷幄,因而學得早些,彆的同窗還在念《論語》臣就已經隨著父親排兵布陣了。”

道麟君沉默不語,但眼底的殺氣已經溢出來了。

汪乾睿的手止不住地抖,但還是咬牙堅持:“陛下這本兵法確實是臣所編,在編纂的時候,還發生了很多事,都能證明。比如說我曾經在三途河邊編纂,而意外救下一人,那人養傷時我還念給他聽過。”

“念?”

“回陛下,他養傷時雙目不能視。”

“繼續。”

“再說大家就要嘲笑我了,那時我還小,什麼都不懂。”汪乾睿慚愧道,“我救下的那人三魂七魄其中命魄全毀,我……唉,就斬了一半自己的命魄給他續上。

() 哪裡想到命魄這麼重要,把爹娘氣得不清,一頓好打,還花費極大代價才護住我這條命。不過那人身上帶著鬼都令牌,想必住在鬼都,應該好找。”

皇座上的道麟君右手死死握緊拳頭,目光簡直要錐在汪乾睿身上。

半晌他道:“你隨我來。”

然後喜怒無常的道麟君竟然在百城覲見的中途,對那麼多城主視若無睹,就這麼離開。

他們看汪乾睿的眼神也變了,有巴不得他得罪陛下的,有嫉妒的,有憤怒的。

既然宴會結束,祁真微和烏鷹隻能暫且回小院。

直到回到小院,門一關。

烏鷹急切道:“我們必須早點走,越快越好,宴會上你也看見陛下對江乾睿非常不一般,萬一陛下想起我們,或者江乾睿知道我們在這裡,我們就性命不保了。”

“我知道。”祁真微強忍著點頭,就再也忍不住了,眼底含著晶瑩的淚。

烏鷹瞬間就慌了:“殿下。”

“他偷看我日記,我娘都不看的。”祁真微撲到他懷裡,終於哭了,“占了我的城,還偷看我日記!”

烏鷹怔住了,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

今夜祁真微真是被氣瘋了,他把一半的命魄斬給一個陌生人,拿他娘親手秀的手帕給他擦傷口,甚至忘了落到三途河的都是罪大惡極的罪人,他這行為本來就夠蠢的了,還被拿出來當眾笑話。

不過汪乾睿有句話不對,他爹娘沒打他,但接連給他講了三個月的道理,也沒花那麼大代價保命,而是直接家裡那個快落灰的家傳法寶地藏舍利放在他命魄裡,隻要地藏舍利還在,他的三魂七魄就永遠不會散。

祁真微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地藏舍利隻有他自己能取得出來,如果強行取出,地藏舍利會立刻融入天地脈,誰都彆想拿到。

他還記得他娘訓他和他爹,傻東西,生了個傻玩意,懵懵懂懂的,就把命魄斬一半給人家,又不是欠人家的。

拿走他半個命魄的,說不定會貪得無厭。

遲早有一天,那人會找到祁真微,要麼要走他剩下的半個命魄,要麼要走他的地藏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