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1 / 2)

蕭靖身上的氣味很好聞。

他似乎已經沐浴過, 身上除卻淡淡的薄荷草的氣息,還有澡豆的味道, 混合在一塊十分好聞。

宋悠不知道是如何度過這漫長的體息相纏的煎熬的。

蕭靖放開她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她榻上外沿躺了一會, 在此期間倒是沒有再過分,卻是一直抓著她的手腕。

宋悠雖是閉著眼, 但手腕傳來的微微刺痛讓她知道, 蕭靖抓著的手腕在他下巴處有一下每一下的摩挲著。

這又是什麼怪癖?

好不容易等到蕭靖從床榻上起身,他離開之前還給她蓋了薄衾,輕聲道了一句,“再有下回, 定讓你知道後果。”

他嗓音淡寡的不行, 饒是如此,宋悠也聽到了斥責之意。

是在怪她今日見了表哥?

還是她想多了?!

蕭靖對待她的行徑與言辭,已經讓宋悠開始無端惶恐,猜忌。

若非是蕭靖至今依舊將她留在王府,她都已經懷疑自己的女兒家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蕭靖看著拚儘全力在裝睡的人,他看似清心寡欲的臉上蕩出一抹笑意,半晌之後才不舍的離開。

夜漫長,若得佳人相陪, 那才叫不辜負良辰。

隨著門扇合上,蕭靖聽到臥房內傳來床榻“吱呀”一聲響,裡麵的人這次翻身動作比較大, 聽上去心情煩躁。

蕭靖忍不住笑了笑,終於肯離開了。

她倒是極有耐力,也不知道還要佯裝到幾時?

真是個傻姑娘,早就漏洞百出,卻還在自作聰明。

這廂,蕭靖剛邁出院落,他突然止了步子,站定之後轉頭望著蒼穹夜色道了一句,“出來吧。”

過了幾息,一陣悠風吹過,長留這才出現在了蕭靖跟前,他低垂著腦袋也不看他。

王爺此前在他心目中是無比君子偉岸的一人,但眼下.....長留心中百感交集,想來王爺也有凡夫俗子的一麵。

好在衛辰不是旁人。

隻是,王爺他何時才能知曉衛辰將他騙的團團轉的事?

“喜歡七寶麼?”蕭靖問道。

長留毫不猶豫的點頭,整個驍王府,他隻能和七寶才能眼神交流,旁人皆不懂他。

而且他總覺得,也隻有七寶與他才是同樣的人,他們同樣的機智,同樣的看穿一切,也同樣的不被人所重視。

“那就好,日後王府還會有孩子。”蕭靖又道。

長留接著點頭。

他知道王爺是什麼意思,讓他不要插手多管閒事,並且對今晚所看到的一切視而不見。

這種事,他饒是想說出去,也無法開口啊!

蕭靖離開之際,在長留肩頭拍了一拍,“回去歇著吧。”

長留繼續點頭,之後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

次日,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宋悠尋了借口離開了驍王府,如今蕭靖對待她的態度明顯不對勁,而號稱“消息王”的花蓮也在洛陽,宋悠自是無比小心,在洛陽城轉了兩圈之後這才戴著墨書的人.皮.麵.具進了英國公府。

這廂,喬良從巷子口走了出來,他站在自家公子身側,納悶了一句,“公子,咱們已經跟蹤此人多時了,今日驍王爺不在附近,您為何方才不上前截住她?”

趙逸清俊的眉宇蹙著,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站在巷子口沉思半晌,這才道了一句,“沒有理由啊,她一個婢女因何喬裝打扮混入王府?難道背後是宋家長女在出謀劃策?可是理由呢?”

喬良功夫了得,但腦子一慣不夠用,尤其是與自家公子在一塊時,便顯得更加不足了。

他附和了一句,“是啊,沒有理由。”

英國公府不是尋常的門第,趙逸沒有在巷子口久留,稍過片刻就離開了。

***

這廂,宋悠剛要回海堂齋就撞見了宋淮遠,宋悠此刻是墨書的打扮,她低垂著眼眸,並不想與宋淮遠有任何的牽扯。

她退至小徑一側,給宋淮遠讓路。

宋淮遠已經盯著海堂宅有些日子了,他雖是暫且沒有查出任何的端倪,但直覺告訴他,他那個繼妹一定藏著他不知曉的秘密。

“站住。”

就在宋悠繼續往前走時,已經走開數步之遠的宋淮遠突然轉身低喝了一句。

宋悠內心叫苦,她止了步,依舊是低垂著眼眸,她不言語,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淮遠與宋媛不一樣,他因為身世之故,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埋恨讓他內心深處無比陰暗,也是個毒蠍一樣的人物。

宋悠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與他對抗上。

“你是海堂齋的人,這一大早才從府外回來,去哪兒了?”宋淮遠審視著宋悠,言辭犀利。

宋悠早有準備,她手中提著一包香芋閣的桂花糕,道:“回長公子,奴役去給姑娘買糕點了。”

宋家長女是個內斂低沉的性子,這些年鮮少露麵,如今人人皆知她美貌如仙,就連洛陽三美也不及她,加之承德帝賜婚一事,導致英國府的人對她也愈發好奇。

府上的下人路過海堂齋時總會往院中望上幾眼,皆盼著能瞧見大小姐的真容。

不過,宋家長女如今也依舊是無比沉默的人,非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踏出閨院半步。

宋淮遠看著宋悠手中的桂花糕,他甚至於還上前親自檢查了一遍,確定宋悠所言非虛之後,這才放過了她。

宋悠沒有逗留,直接回了海堂齋。

而這廂,宋淮遠再次轉頭看了一眼海堂齋的方向,對身側的隨從道:“盯著她!”

“是!公子!”

***

宋悠很快就換回了自己的衣裳,如今眾人皆知她容貌恢複,已經無需戴著麵紗了。

墨書與墨畫將近日府上發生的事一一稟報。

“姑娘,夫人和二小姐太過分了,此前咱們夫人的彆院也給占去了。”

“長公子已經不止一次派人過來,再這樣下去,怕是遲早會露出馬腳。”

宋悠回來的匆忙,她靜靜的聽著,知道自己很有要去查一查母親的曾經。

衛氏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及她,還揚言她與當年的案子也可能有關係。

母親王氏是出自冀州大戶,又是衛國公唯一的女兒,出嫁當年可謂是十裡紅妝,羨煞旁人。

單是留下來的私庫也能讓宋悠一輩子衣食無憂。

原著中提及過,原主性子懦弱,她生下七寶之後,沒過多久就被湯氏母女給害死了,而王氏留給她的一切自然都落入了湯氏母女的腰包。

宋悠想想就覺著憋屈,收拾一番之後,宋悠帶著自己兩個貼身丫鬟與婆子去了王氏生前所居的錦瑟園。

這座園子修葺的華麗彆致,是當初定下婚事之後,宋家老國公爺親自命人置辦的。

不過,饒是宋家給了王氏安穩之所,宋嚴的辜負還是要了她的命。

錦瑟園內動靜很大,婢女婆子在忙著歸置物件,王氏過世之後,這園子就被封了,時隔十幾載,還是頭一次有了人氣兒。

宋悠過來時,湯氏母女正在一件件過目王氏留下的東西。

“住手!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動我母親的院子!”在蕭靖身邊待久了,宋悠的氣勢也有所提升。

加之外祖父也在洛陽,她當真無所畏懼的。

如今的宋悠外貌清媚,一雙墨玉眼此刻顯得無端清冷,她看著彆人的眼神,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孤高感,這種氣度絕非是尋常人能佯裝出來,而是來自本身骨子裡的高貴。

看著這樣相貌與氣度絕佳的宋悠,湯氏母女自是恨的心癢。

奈何無法,容貌是天生的,她二人如何嫉恨,也無法更改。

湯氏內心近乎咆哮,麵上卻是溫柔的笑了笑,“阿悠啊,聽說你身子不適,這陣子都在歇著?眼下可好些了?這雨剛停,你切莫亂走。”

宋悠冷笑,表麵上的佯裝也覺得多餘,“這座園子是我母親的,你二人這是要作甚?父親應允了麼?”

原主此前還喚著湯氏為一聲“母親”,但眼下宋悠卻是打算撕破臉皮。

她可不想委曲求全,那樣太憋屈了。

而且也沒有必要。

“都給我住手!我看誰敢這裡的一分一毫!”宋悠氣勢洶洶,還真有幾分嫡長女的風度了。

眾婢女婆子當即有所顧慮,一來這座園子的確是先夫人所留下的,二來宋悠已是驍王的未婚妻,不久之後就是驍王妃,得罪了她就等於開罪了驍王府。

婢女婆子們紛紛看著湯氏,等到湯氏的發話。

湯氏一慣佯裝成溫婉賢惠的模樣,此刻強裝鎮定,但當了英國公府這麼多年的主母,早就已經將後院的一切都視作是她的,包括王氏所留下的一切。

她心虛作祟,形貌家世比不得王氏,加之又曾嫁人在先,自是擔心處處被王氏給比了下去。

好在這些年英國公還算長情,對她這個青梅慣是疼愛有加,也不曾提及王氏一句。

湯氏又笑,“阿悠,姐姐走了有些年頭,這園子空置已久,正好你二妹這小半年睡不安穩,不如將這園子暫且給她住吧,你看如何?”

她將自己擺在一個祈憐討好的位置上,好像宋悠不同意便是不識大體。

宋悠不像湯氏母親,她可能並不太想當一個旁人眼中的“好人”。

有關母親的一切都在這園子裡,或許還能找出一點關於當年的蛛絲馬跡。

再者,母親的東西,她憑什麼讓出來?

“夫人,我為什麼同意?二妹年紀輕輕就睡不安穩,是不是思量太多了?怎麼?得知辰王早在外麵養了紅顏知己,二妹受不住了?這園子是我母親留下來的,夫人你如今雖是執掌中饋,但是可彆忘了,你不過是個續弦,在我母親牌位麵前,你照樣要執妾室之禮!”

宋悠直接將湯氏母女的軟肋都說了出來,分毫不給顏麵,園中的一眾丫鬟婆子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