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吻(1 / 2)

此時天色將晴未晴, 日頭躲在雲層遲遲沒有出來,雨已經停了, 到處都是雨季濕潤的氣息。

蕭靖目光所及,是妙齡女子身姿纖嫋的模樣,饒是隔著幾十丈之遠, 也能看清她膚光勝雪的美豔。

那日在長生池中,蕭靖抱著宋家長女遊到了彼岸, 他早就近距離的看過她楚楚動人的模樣。

此前並未心動, 多半是因他心中已有小郎君。

他這輩子在意的人很少,但隻要上心了,便是一心一意,沒有那麼多濫情分給旁人。

但.....夢中無數次, 小郎君一轉身就變成了宋家長女的模樣。

如此, 蕭靖此刻根本無法控製自己莫名悸動的情緒。

小女子那雙墨玉眼水光瀲灩,她身著雪白色交領中衣,將細長的脖頸裹的嚴嚴實實,叫人無法看清修項秀頸的光景。

但饒是如此,蕭靖仿佛隔空也能感受到宋悠身上的香軟馥鬱。

他好像嗅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是與他的衛辰小兒身上一樣的玉簪花開的香味。

蕭靖沒有回避,也不打算回避,他踢了馬腹, 驅馬上前。

這廂,宋悠眼角的餘光瞥見那抹月白色團金萬代葫蘆紋的緞袍時,她驟然之間緊張了。

而且, 方才她自己也意識到了手腕處的紅痕。

蕭靖昨天夜裡抓著她的手腕摩挲了半天,不可能沒有發現她手腕上的痕跡。

宋悠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在一處青石上站立,她雙手很自然的垂落,被廣袖輕掩。

她淡定的站在那裡,內心卻是急切的思量著對策。

須臾,蕭靖已經上前,他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姿態靜怡的女子,嗓音情緒不明的道了一句,“宋姑娘,你我又見麵了。”

哼,用不著提醒!

宋悠內心叫囂著,她總感覺自己是一隻被困山林的小白兔,而蕭靖則就是伺機藏在暗中,就等著她自投羅網的獵人。

近日,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

不知是她多疑,還是怎的回事,被人看穿的感覺愈發的強烈。

宋悠沒有戴麵紗,也沒有戴人.皮.麵.具,膚色突然由白皙轉為粉潤,這種轉變十分明顯,蕭靖自是也看在眼中。

但她絕對不是因為看到未婚夫而羞澀成這樣。

純粹是嚇的!

沒了人.皮.麵.具.的掩護,宋悠感覺時刻會在蕭靖麵前露餡。

蕭靖跳下馬背,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宋悠麵前的光線,宋悠頓覺威壓逼仄。

她抬眸看著他,聲線平緩,乍一看還當真是性子懦弱溫順的宋家長女,“王爺,真巧啊。”

蕭靖盯著她的墨玉眼,真想抓著她的手腕,當場看個究竟,然後將她抓回府,直接“嚴刑逼供”。

這世上能如此欺騙他蕭靖的人恐怕也隻有他的衛辰小兒了!

蕭靖唇角微微一動,這表情很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宋悠內心極度不安著。

見裴冷與花蓮很快就將陷入坑窪的車輪抬了出來,宋悠道:“今日多謝王爺了。”

“無礙,不過是舉手之勞。”宋悠話音剛落,蕭靖便直接接話。

他心癢難耐,既不想打草驚蛇,但又急切的想撕開最後一層麵紗,他倒要看看能讓他牽腸掛肚,日夜肖想的人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宋悠淡淡一笑,佯裝出了一絲嬌羞,“我要告辭了,王爺您也慢走。”

蕭靖卻是突然一個前腿邁了出去,擋住了宋悠的去路,他的視線灼灼,像盯著自己垂涎已久的獵豹,隻等著最後的伏擊。

蕭靖的視線落在了宋悠的耳垂上,那上麵也沒有耳洞,他親吻過的耳垂,他自是不會記錯。

是她麼?

好一個衛辰!

好一個宋悠!

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蕭靖沒有當場揭穿,而且他此刻都不太篤定了,宋家長女就是他心念的衛辰小兒?!

宋悠嚇了一跳,定在原地一動未動,看上去依舊是鎮定坦然的模樣。

“王爺,您這是要作甚?王爺看可彆忘卻了你我當初的約定。”

小女子看上去尤為防備。

蕭靖鷹眸微眯,隱有一絲慍怒。

沒錯,他二人定下婚事那日,的確是達成了共識,大婚之後互不乾涉,而他蕭靖也有自己的心上人。

她當真是膽大至廝,將他騙到了這種境地!

蕭靖此前一慣都是著絳紫色衣袍,確定了自己對衛辰小兒的心意之後,他則改成了月白色,這種無聊又讓人不削一顧的改變都是為了她一人。

可恨的是,她還在佯裝隱瞞!

蕭靖低低一笑,磁性的嗓音從他的喉結溢出來,自帶一股涼意,“嗬嗬,宋姑娘,本王說過,本王早有心上人,宋姑娘擔心之事根本不值一提。”是了,他有心上人,大婚那日,他自然不會放過心儀的姑娘。

二人四目相對,宋悠的氣勢明顯被蕭靖輾軋的不著蹤跡。

宋悠明顯心虛,怎麼感覺蕭靖的心上人就是自己呢!

“既是如此,那便甚好。我還有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宋悠淺笑嫣然,她大約對自己的容貌並沒有太大的認知,也不知此刻蕭靖腦中已經將她與衛辰緊緊捆綁在一塊,並且臆想出了一副不可描述的畫麵。

蕭靖沒有挽留,側過身目送著宋悠離開,直至英國公府的馬車漸行漸遠,蕭靖才淡淡一笑。

甚好是麼?

小兒,你這次招惹上大事了!

蕭靖的視線收回時,已經恢複了如常的冷硬孤傲,花蓮並不覺得奇怪,畢竟方才那女子是讓人無法不多看的,自家王爺早日破功也是件好事。

***

不多時,宋悠順利見到了外祖父。

她兩年前也去拜訪過,但那時為了生七寶,很多事情多有不便,也沒有在他老人家跟前伺候過。

這次的宋悠摘下了麵紗,還恢複了容貌,衛國公瞧見她這張小臉像極了自己親手養大的嬌嬌女,頓時一份愁緒湧上心頭。

他的心肝疙瘩嫁入宋家,卻是被那宋嚴給活活冷落,已至抑鬱而亡,讓他如何不傷懷嫉恨?!

“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上次讓你莫要回洛陽,你偏不聽,現在好了,皇上將你許給了那尊閻王,你可悔了?”

衛國公口氣斥責,實則溺愛的不行。

原來蕭靖的名聲這麼差,都成了活閻王了。

王治知道表妹生的好看,此前宋悠遮掩容貌,他還為此高興過,畢竟隻有他一人見過表妹的模樣。

但如今表妹是何等容色已經是全洛陽皆知,她又許配給了蕭靖,而蕭靖又是那樣氣吞山河的男子,饒是已被廢了太子之位,但他這些年在關外也是名聲在外,聽聞還是個謀略過人的勇將。

王治無法想象他的嬌表妹嫁給蕭靖那樣嗜血殺戮之人。

遂趁機道了一句,“表妹,祖父此番就是為了你的婚事入京的,你且放心,隻要你不願意,誰人也不能逼迫了你,有聖旨也不行!”

這話大不敬,衛國公的眼神突然掃射了過來,王治是王家的嫡長孫,鮮少有失控的時候,此刻卻是出言不遜,這話若是傳出去,保不成朝廷會治王家一個謀逆之罪。

衛國公是看出來,王治已經對宋悠動了心思,“放肆!不得無禮!”

衛國公突然爆喝了一句,承德對多疑成性,幾州輔政諸侯都是小心翼翼的過活,前年雍州剛被討伐,彆說是一個王家了,就是冀侯也不敢開罪了承德帝。

王治這才稍稍恢複理智。

宋悠不想看到這樣的狀況,忙道:“表哥,我無事的,我與驍王爺早就達成協定,他不會逼迫我,況且他已有心上人,過幾年之後自會放我大歸。”

大歸的女子,將來自是難嫁了。

一聽到蕭靖已有心上人,衛國公又想起了他那可憐的女兒,當即拍案,“混賬!他心裡有人了,還在皇上麵前求娶我外孫女!簡直豈有此理!此人嫁不得!”

王氏就是那麼苦苦熬死的,衛國公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宋悠也走她母親的老路。

宋悠發現,這事好像嚴重了,忙又道:“外祖父,我無心嫁人,若是嫁給旁人,還不如驍王爺呢,再者我也無心待他,我與他之間互不牽掛,到了時機成熟後自會解除婚約,您莫要為了我傷神了。”

衛國公都快聽不下去了,怎麼聽,蕭靖與宋悠都像是在聯姻。

但因著王氏的遭遇在先,衛國公委實不願意看到宋悠如此這般隨意對待自己的婚事。

衛國公稍稍平複心緒,道:“悠悠勿怕,外祖父無論如何都不會你跳火坑。”

前陣子才被辰王退婚,今後若是再與驍王爺和離,這好端端的姑娘家便是從此就毀了。

王治道:“咱們王家有一塊免死金牌,可抵聖旨!隻要外祖父執意讓你與蕭靖解除婚約,皇上會應允的。”

原來是用這個法子!

宋悠想起了原著中,蕭靖問鼎之後,大肆收攬皇權,幾大政閥逐漸被他收回兵權,大魏朝達到了空前的統一,而王家則幸免於難了。

或許正是因為那塊免死金牌的緣故。

宋悠絕對不會讓外祖父如此輕易就動用了這塊保命符。

她此時三言兩語也無法說服外祖父,隻好道:“外祖父,表哥,我.....我倒是願意嫁給驍王爺的,此前被辰王退婚,自是心中不快,嫁給驍王爺也沒甚不好,我心中對他無念,便不會患得患失,反而自在暢意了。”

宋悠眉目彎彎,笑容甜美,不像是被婚事煩惱的人,衛國公聽她此言在理,一時間沒有繼續勸說。

不過,衛國公並沒有這麼快就接受蕭靖。

“悠悠不急,此人還得從長計議,過陣子我再親自見一見蕭靖,如是此人品行不端,你休得嫁他!”衛國公道。

宋悠乖巧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