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氣辟邪(1 / 2)

宋淮遠蟄伏了這麼多年,他也有自己的勢力。

要想在大理寺見一個死囚並不是難事, 自然了, 今晚這件事, 他肯定不能讓旁人知曉,尤其是蕭靖。

湯氏還留著一口氣, 蕭靖不讓她死, 她想死也難。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雙手已經被鐵鏈禁錮出了駭人的紅痕, 她被人灌了.藥,身子癱軟在一片腐爛發黴的枯燥中,無法動彈,像一個活死人。

蕭靖為了不讓她尋死, 竟是想出了這樣歹毒的法子。

他果真是個活閻王。

宋淮遠心中一陣發涼, 誰若是成了蕭靖的敵手, 定不會好下場。

湯氏的意識依舊是清晰的,時至今日,她還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按著她原本的計劃, 她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這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子之一, 她會是新帝的嶽母, 她的女兒會成為人上人的皇後,可.....她卻在一朝之內從九重天掉落了十八層地獄。

輸得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連體麵的死也成了奢望。

回顧這一生, 好像真正快樂的日子並不多,她竟然已經不止一次夢見了張三爺,夢見了大婚那日,他掀開了她的大紅蓋頭, 一臉笑意看著她,那日他穿著大紅色吉服,眼中映著火燭,俊美無邊。

令湯氏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最後的日子裡,她對宋嚴已經心灰意冷,想得最多的人竟然是在張三爺。

那個臨死之前都不知被自己毒害的張三爺。

如若在地府相見,他還會不會像最初時那樣對她溫柔以待呢?

此刻的湯氏想求死,可是她又畏懼死,她沒臉再見到張三爺。

看清來人是宋淮遠時,湯氏眼中突然冒出了希望,她自知死後定會屍首兩處,她這樣一個愛美的人如何能承受這等折辱?

“我兒,你來了啊。”她嗓音沙啞,因為無法動彈之故,身上臉上早就被蚊蟲叮咬的沒有一處能入眼的。

湯氏嗓音沙啞,已經數日滴水未進,她知道蕭靖即便不讓她去死,但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此刻的湯氏終於明白,她究竟輸在了哪裡。

她得罪誰,也不該得罪了蕭靖。

宋淮遠低垂著眼眸,宛若看著一介螻蟻一樣看著她,這個婦人從未給過他一點溫情,但終歸也給了他一條命。

他宋淮遠自認不是一個好人,但他最是不想欠了彆人的,就算是對湯氏也不例外。

他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遺言?你放心,我會給你收屍的。”

湯氏目光呆滯,宋媛來見過她,但並沒有因為她的遭遇而表現出太多的悲切,宋媛反而想自謀出思路。

而此時,宋淮遠的態度依舊是冷漠無溫的。

那個口口聲聲說一輩子都會對她好的男人,連麵都不露了。

湯氏發現,她謀劃了半輩子,臨了了卻是什麼也沒有,身邊唯一親近的三個人也對她不管不顧。

“我要跟你父親葬在一塊。”湯氏喃喃道,聲音微弱的像蚊蟲低鳴,不過宋淮遠依舊是聽的真切。

他笑了,“嗬嗬,這個時候想起我父親了?想與我父親合葬?你也配?!”

宋淮遠原本沉靜的心境突然被激怒了,他當真覺得無比好笑,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知所謂的人呢!

父親當初雖隻是戶部一個不起眼的主事,但他為人正派,又得上峰賞識,假以時日未必沒有出路,但如此一個好男兒卻是叫一個蛇蠍婦人給.毒.殺了。

宋淮遠眼眶微紅,他也算是個可憐人了,自己的母親殺了自己的父親,而此刻,他正打算給父親報仇。

當然了,此舉也是為了他自己。

宋淮遠俯身,一手擒住了湯氏的脖頸,這時外麵電閃雷鳴,雷電閃過的那一瞬,照亮了宋淮遠臉上的猙獰與可怖,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屍首會被人送到極寒之地,在那裡你將不腐不爛,永不超生!如此,父親下一輩子就不會再遇到在你這樣的蛇蠍!”

宋淮遠想殺人太簡單了,湯氏根本熬不過幾個呼吸,很快就斷了氣。

脈搏徹底沒了之後,她眼中有驚愕,有悲切,也有一絲絲的解脫。

猛然之間,外麵響起了一陣響雷,卻是遲遲沒有降雨,宋淮遠收回手後,他起身遠離了屍首一步,眼中儘是不屑。

“呸!”

***

湯氏死在牢裡的消息在天明之前就傳到了驍王府。

要知道,此事是蕭靖特意叮囑過的,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事阻礙了他與小兒的婚事。

娶小兒已經是迫在眉睫,他當真一日都不想繼續等下去了。

所以,湯氏一死,當即有人過來稟報。

梅老年紀大了,沒什麼睡意,昨夜響了一宿的驚雷,此時的晨風微微涼,眼看著盛暑就要過去了。

梅老也很操心自家王爺的婚事,他派了人去請蕭靖,但府上卻是無人知道王爺的下落。

“奇怪了,王爺昨晚的確是回府了。”

梅老來回踱步,突然想起了長留,上次尋不到王爺,就是長留最後將人找了出來。

長留被人領到堂屋時,眼圈黑的厲害,好像是一宿未睡。

“長留,你可知王爺現在身在何處?”

長留憋紅了臉,昧著良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王爺的行蹤絕對是一無所知,更是不會告訴彆人昨天夜裡王爺與宋悠去了後山幽會,並且一夜未歸。

梅老見他古怪,吩咐道:“長留,你輕功高,此事非同小可,關乎到了王爺的終身大事,你現在就去找找看。”

長留不明白梅老在憂心什麼。

王爺的終身大事還需操心麼?

搞不好,府上很快又會有孩子了,若是個像七寶一樣的男娃娃,他會教他武功,若是個女娃娃,他更要教她武功,不然.....將來準會像宋悠一樣,隻能任由男子欺負。

長留覺得,他責任重大!

***

在花叢沒羞沒躁的過了小半夜後,宋悠有些狼狽。

趁著天色還未大亮,她打算偷偷潛入王府。

蕭靖吃了甜頭,心情還算好,至於趙逸那一茬事,雖是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下,但在宋悠麵前,蕭靖願意勉強當一個大度的好情.郎。

宋悠剛往前邁出了一步,身子頓時僵住了。

蕭靖低頭,將她臉上的尷尬之色看的一清二楚,又見她姿勢古怪,一手提著裙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二人四目相對,宋悠的臉瞬間紅成了熟透的柿子。

一陣山風吹過,還有一隻不知名的鳥兒從二人身側撲騰著翅膀飛了過去。

蕭靖終於明白了,“腿疼?”

宋悠絕對沒有嬌嫩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但事實上她的確是無法邁開步子。

蕭靖無端懊惱,此前是手腕傷筋動骨,怎麼腿也疼了?

應該不是他太禽獸,畢竟他已經足夠隱忍,定是小兒過於嬌嫩的緣故。

二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兩年多前的那天晚上,那日蕭靖無法動彈,是宋悠主導......

蕭靖似乎大有感觸,將宋悠打橫抱起時,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宋悠臉色更紅了,臉都沒地方藏,隻好窩在了蕭靖的胸口處。

“哈哈哈哈!”蕭靖爽朗的笑聲震醒了還在熟睡的蟲兒,他似乎又有了一個新的執念,待到時機成熟可以試試。

不多時,蕭靖抱著宋悠回到了寢房,梅老後腳就過來了。

“王爺,出事了,湯氏昨夜死在了牢裡,按著她脖子上的痕跡,是被人掐死的。”梅老站在門外道了一句。

他在來時的路上看到了自家王爺懷中抱著一個女子......

梅老明智的選擇不去多問。

蕭靖剛將宋悠放在榻上,小兒臉上的赤紅是他見過最美的景致,他百看不厭。

她的嬌羞都是也因他而起,也隻能因他而起。

但聞此言,蕭靖的身子突然一滯,他昨夜之所以忍住了,無非是知道離著大婚不足兩月了,他沒有必要這個時候對小兒.....

他總覺得她與他之間的最好的一次應該留在大婚那夜。

湯氏一死,還要等上三年?!

蕭靖臉上的春風得意突然之間被陰霾所替代,他看著榻上小兒,嬌妍如畫的模樣,微一低頭在她麵頰上狠狠啄了一口,

像是在撒氣。

宋悠,“......”

當門扇從裡拉開時,不出梅老所料,蕭靖的臉色已經陰沉可怖的駭人了。

“怎麼回事?”蕭靖問道。

他命人喂了讓湯氏渾身麻醉的藥物,湯氏就算是想咬舌自儘都辦不到。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湯氏是被人殺死的。

梅老為了迎接大婚,已經給府上諸人置辦了新衣裳,他老人家也是盼著蕭靖早已成家的,出了這檔子事,梅老也很憂慮,王爺如今鼻血不止,再等三年......會出人命的!

“回王爺,有人收買了獄卒,至於究竟是誰人,估計王爺心裡也有數了。既然湯氏已經伏法,如果是仇家根本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反正湯氏遲早要死。故此,昨夜出現在地牢的人,應該是想阻礙王爺的婚事。”

梅老此言一出,辰王一黨,另外還有趙逸是最可疑的人。

但眼下湯氏已死,再探究這些已經太遲了。

蕭靖衣裳不整,脖頸上還有一塊豔紅的痕跡,梅老一生未娶,但年輕時候也風流過,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隻是並不能篤定被王爺藏在屋內的人是誰。

這廂,蕭靖道:“我知道了,勞煩先生繼續修葺府邸,一切還是按著原計劃。”

梅老,“.......”

***

皇太後命人請來了承德帝,湯氏一死,蕭靖和辰王的婚事都會有所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