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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笨蛋人類是哪裡來的自信,敢拿他的人生做選擇題?

陸崇……

是不可能選對的。

**

“怎麼樣?第一個要去哪裡呢?”紅安妮說,“是這個嘛?還是那個呢?到底會是哪一個呢?”

綠安妮興奮得亂飛,“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林雪河淡定地望了一圈,伸手指指,“那個。”

在那一小段膠卷裡流動放映的是八歲的陸崇。穿著小小紳士的燕尾服,去林氏莊園參加宴會,卻被惡意捉弄關進地窖裡的那天。

“OKOK!”紅安妮選中那一段記憶,以此為坐標軸創建世界,“讓我們直接降落到最精彩的……”

“不。”林雪河打斷道,“往前倒一點。”

他選擇的片段並不是規則裡所說的瀕死時刻,而是自己想看的。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一天陸崇去參加的宴會,是為了慶祝新任家主的繼位。

有史以來,血族每個家族的掌權者都會在上一任家主確認死亡時才舉行交接儀式。隻有林雪河的父親是例外。

就像現任林氏家主曾說過,原本該掌管這整個家族的是他的父親。

可惜,因為他的一句詛咒,本該成為家主的吸血鬼變成了蝴蝶。

沒有林流,詛咒就無法解除。大家默認這個可悲可憐,被親生兒子詛咒的吸血鬼不可能再變回來了,就這樣選擇了彆的繼任者。確定了家主的正選。

宴會那一天,林雪河在高塔之上也能聽到庭院中傳來的音樂,和酒杯相撞的清脆響聲。

他的父親也能聽見。

最可悲的就是這個。變成蝴蝶後,他的父親依然保留著吸血鬼的敏銳聽覺,也保留著無法接觸陽光的致命弱點。

他的房間裡,窗戶每天都緊鎖著。隻有在那一天,他親手推開窗戶,親眼看著蝴蝶飛出了窗台。

那是他的父親的選擇。

繼續等待下去,或許還有一天能等到女兒的解救。但那有什麼意義呢?它的存在已經被蓋棺定論為“死亡”,終日囚於暗室的生命漫長而虛無。

林雪河想知道,那隻蝴蝶是不是真的被陸崇看到過,化為灰燼時又是什麼樣的情景。

可紅安妮太過吝嗇地使用力量,他隻能看到陸崇被推進地窖之前的一小段。

彼時的陸崇渾身都已經濕透,被推倒在地上,一臉倔強地看著為首的血族少年。

那是少年時的秦宴。

林雪河走到他們身邊,麵不改色地朝秦宴身上踹了一腳,果然踹空了。

陸崇被獨自關在這裡四個小時。狹小的地窖裡氧氣稀薄,他被大人發現時幾乎陷入窒息。

“可憐的孩子。”紅安妮說。“你要選擇這一段嗎?”

“不要。”林雪河說,“換第二個。我想看他知道自己要和血族聯姻的那一天。”

“你確定?”綠安妮露出古怪的表情。“你這是在浪費機會。”

瀕死體驗至少是在陷入危險的時刻才會發生,林雪河的思路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確定。”他的思路當然不同,“跟你們的規則沒關係啦,隻是因為我想看這段。”

“……”

綠安妮說,“好囂張的吸血鬼,怪不得大家都討厭你。”

“彆管他啦,就給他看嘛。”紅安妮說,“這樣對我們更有好處。”

陸崇是高三那年才知道,自己必須要和一隻吸血鬼結婚的。

難得聚齊了父子兩人的晚餐桌上,陸明燈忽然提起這件事,用的還是“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的語氣。

陸崇脾氣上來,把晚餐全掀翻了。

碗盆都被摔碎,餐桌和地上一片狼藉。雖然知道這裡的一切都不是實體,林雪河還是忍不住躲了一下飛濺的湯汁。

“對不住了兒子。”陸明燈討好地說,“都怪爸爸沒本事呀,跟你那幾個堂叔堂伯不一樣,沒有話語權。其實血族跟人類也沒多大差彆,大不了結了婚分居。咱乖乖聽話,以後繼承家業日子照樣過嘛。”

“哈。你說出這種話都不覺得自己荒謬嗎?”

正是心浮氣躁的年紀,陸崇拳頭都捏硬了,望著他的眼神憤怒又悲哀,“身為父親,你從沒想過為我爭取一下嗎?!”

他幾乎獨自長大,陸明燈沒有應酬的時候也很少回家。問起來就是公司事務繁忙,家族裡的長輩讓他去乾什麼他就乾什麼,身為旁支沒有繼承權就免不了多討好些,仰人鼻息地過日子。

陸崇早慧,表麵上看起來是個不好接近的高冷小少爺,其實內向又心思敏感,一直期待著和父親多聯絡感情,渴望促膝長談,彼此敞開心扉增進關係。

好不容易在家裡碰一次麵,陸明燈卻總是油腔滑調地敷衍。他們幾乎沒有過麵對麵說心裡話的時候,陸明燈還沒有保姆阿姨對他了解得多。

他對父親的失望,就在得知這個婚約時達到了頂峰。

仗著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影響記憶的播放,林雪河大膽往前,幾乎貼著陸崇的臉在看。

這個十八歲的人類少年眼中有深埋的痛苦,隱忍的淚水閃爍了幾回,倔強地不願落下。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兒子。”陸明燈意味不明地說。“對不起,但我希望你能晚一點明白。”

回答他的是陸崇轉身離開的背影。

這天後,他對父子關係徹底寒心,從家裡搬出去住,並且改了高考誌願。

陸明燈為了分得家族產業一直在公司裡經營,他偏不。早就規劃好的金融係被他重重劃掉。他寧願去學習母親的專業,哪怕是他完全不了解的專業,隻要想做,他就能做好。

陸崇失望離席後,林雪河轉向另一邊,站在陸明燈麵前又觀察了很久。

拋開父子感情不論。從旁觀者的角度,他能看出陸明燈並不隻是為了討好主家,才獻出自己的兒子去跟吸血鬼聯姻。

但陸崇身在其中,是拋不開的。再加上父親有意在隱瞞,他到現在都沒想通也很正常。

林雪河說,“你們知道有句話叫哀莫大於心死嗎?”

“不知道。但是心死不算死。”紅安妮說,“你又選錯了一次。”

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他半點害怕的神情都沒流露出來。綠安妮不解道,“你是不是沒聽明白規則啊?隻要第三次也選錯,你就真的會死在這裡的哦。”

“嗯嗯。”林雪河微笑道,“但我怎麼會選錯呢?從一開始就知道呀。”

還要感謝小陸崇,聽從了心理醫生的建議,把每張照片背麵都寫滿感言,他才能把相冊當書看。

一直到十八歲的大陸崇,都還保留著這個習慣。

紅安妮和綠安妮不安地對視,看著他微笑的臉,仿佛在看不知名的怪物。

“我選擇,他的性征分化成alpha的那天。”林雪河淡定道。

“也就是第一次發情期到來時,他獨自度過的那天。”

**

在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蛋兩隻小幽靈分/身的帶領下,陸崇進入了另一個獨立空間。

他當然不樂意玩這麼離譜的遊戲,但從另一個角度想,能看到林雪河的過去確實也很有吸引力。

從小到大,跟他產生過關聯的人或許很多,但真正有了解的沒幾個,更彆說選擇人家的瀕死時刻了。

與其如此,他更想知道林雪河都經曆過什麼。哪怕這隻吸血鬼足不出戶,很可能日常都在無聊中度過,他也覺得那些無聊中,有神秘的不同尋常的部分。

他一直都想知道。

隻是以他的性格,現階段是張不開嘴去問的。畢竟從小情感的需求都被他爸拒絕,要麼就是已讀亂回,他對主動提出要談心這種事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更何況,林雪河嘴裡也不一定有實話,“我選擇……他第一次過度使用力量的那天。”

陸崇說,“我說的是林雪河,彆搞錯了。”

“……”

或許是錯覺,他看到紅安妮和綠安妮同時翻了個白眼。

人生膠卷的畫麵在他眼前擴大,填充成實景。他察覺自己站在一間普通兒童房裡,窗外就是綠油油的草地。這個時期的林雪河,還沒有被放到高塔之上單獨關押。

但他看起來過得已經很不好了。

陸崇深深地皺眉。

這細胳膊細腿兒……他打從娘胎裡出來就沒這麼瘦弱過。

真的是三歲。林雪河第一次透支力量是在這個年紀,所以之後每次耗儘自己,都會回到這個形態。

父母親人都不在,甚至連個保姆阿姨都沒來安慰,房間裡隻有這個柔弱的孩子,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嚶嚶地哭,猩紅的淚水不斷地從眼角落下。

他懷裡抱著小狗玩偶,給自己擦臉時發現淚水也變成了血色。不想把小狗弄臟,他把玩偶扔到了一邊,縮著肩膀靠在角落裡害怕地發抖,斷斷續續咳嗽,“疼,疼死了……我要死了。”

陸崇整顆心都被絞緊,忍不住地彎下腰去想要抱他,雙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叮叮叮,猜錯嘍。”綠安妮滿意道,“你還剩下兩次機會。”

畫麵被抹去。陸崇直起身,第二次選擇了林雪河父親去世的那天。

他第二次的選擇和林雪河重合了。紅安妮和綠安妮默契地對視,心照不宣地笑開。

好耶!他也浪費了一次機會。

同樣是那一天。陸崇這次以林雪河的視角看清楚了,暗暗地磨牙,“騙子。”

高塔上的公主果然是他!

就知道會是這樣。

陸崇想到他們在莊園夜裡的對話。林雪河無比自然地說“那不是我”,真是毫無破綻的語氣。

他卻有種奇怪的直覺,就覺得自己跟林雪河曾經是見過麵的。雖然也不算完全見過,但他的直覺的確應驗了,也算給了他一點信心。

那隻在他手背上化為灰燼的蝴蝶是林雪河的父親。他心裡震撼了一下,但想到自己的意識估計也快灰飛煙滅了,他的注意力又回到當下,“看第三段。”

陸崇從那些線團般飛舞纏繞的人生膠卷中,指出了第三段。

和林雪河提前知道答案不同,他毫無頭緒,隻能靠運氣,或者說靠直覺盲選——這麼說都太好聽了。其實他就是在賭博。

“你確定要選擇這一天嗎?”綠安妮語氣興奮到詭異。

“快!快打開這段時間!”

紅安妮選中那隨機得令人絕望的一段,時間被展開成立體的場景。

陸崇剛想要踏進去,扭曲的空間漩渦中伸出一隻手,一把扯住了他。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笨蛋!不是那一天。”

第37章 第 37 章

脫離獨立空間的刹那, 林雪河恢複了使用[神諭]的自由。

他原本可以直接把這兩盤炒蛋乾掉。但他也好奇自己的人生膠卷長什麼樣子,索性鑽進來看看。

剛進來就撞見陸崇往錯誤的答案裡鑽,他一點都不意外,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臂往外拖。

陸崇被他扯得向後踉蹌, 暈頭轉向看不明白, “你怎麼在這?我靠, 我能摸到你了!”

“……”

紅安妮與綠安妮同時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你為什麼可以出現在這裡?!”

“很簡單啊,隻要詛咒你們的世界不堪一擊,可以被任何人隨意進出就夠了。”

林雪河好奇地抓住一條膠卷拉下來, 看到裡麵流動的場景是幼年時的自己,獨自坐在窗邊下國際象棋。

“原來從彆人的視角看,我是長這個樣子的。”他觀察後滿意地評價, “比照鏡子看到的還要順眼點嘛。”

“……”

“但是我看記憶裡的你和現在就沒什麼差彆。”

“你選的是我的……你選對了?”陸崇一愣, 忽然想到什麼, 分外激動起來,“那你看見,我,你都看見了?!!”

林雪河完全理解他為什麼這樣激動:“看完嘍。”

狼族的初次發情期是猛烈又凶險的成年儀式。他們在分化中要麵臨精神狀況極度不穩定的一段時間,稍有不慎可能會對餘生都造成惡劣影響。一般都需要在omega信息素的安撫中進行, 必要時還會用到醫療乾預手段。

但陸崇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迎來了發情期。格外生猛的發情期。

那被痛苦折磨的幾十個小時, 他在持續不斷的情/熱裡紓解過多少次, 他自己都不敢回想。

而林雪河說的甚至不是“看到了”,而是“看完了”。

想死。

也不用出去了。就在這兒, 原地把他埋了得了。

“你們兩個, 你們……嗚哇啊啊啊!”

兩個小姑娘不依不饒地哭鬨起來,“為什麼把我們的世界弄壞了!討厭!討厭!”

“都給我安靜!”陸崇被羞恥心打擊到穀底, 剛剛做選擇題的緊張情緒都煙消雲散,對林雪河說,“你看了我的,那我也要看你的。”

林雪河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就大方地點頭,“那好吧,給你看看。”

在他自己的人生膠卷裡,離死亡最近的時刻。紅安妮包著一兜眼淚,不情不願地打開了那個片段。

和陸崇第二回選擇的時間點很接近。那是在某次血族聚會中,少年秦宴又一次被邀請進入林氏莊園。

他來過不止一次,也聽說了不止一次的關於“高塔上的公主”的傳聞,自然是要親眼看看。

他打發走身邊簇擁的血仆,和幾個血族少年小跟班討論如何進入高塔。

陸崇和林雪河在他之前先進了房間,看到幼年林雪河在安靜的玩拚圖,一邊玩一邊打哈欠。

“我白天很容易犯困。”林雪河觀察自己得出結論。

“你在劇組那陣白天也不怎麼睡覺。”

“那是因為剛離開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抓回去,所以要珍惜每一天在外麵的時間。”

林雪河說,“對了,後來我是怎麼回家的呢?好像是殺青之後坐你的房車,莫名其妙就到家門口了耶。”

“……”陸崇覺得這茬舊賬他能翻到八十歲,但也認了。

幼年林雪河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在一片安寧的房間裡昏昏欲睡。霎時間,窗戶忽然爆炸,玻璃渣直接飛到他腳邊。

他驚愕地看向窗戶,秦宴騎在具有飛行能力的血族少年身上,從窗戶漏洞裡大搖大擺地飛進來,降落在他眼前,優雅地合起了手中傘。

幼年林雪河那張小臉肉眼可見地皺成了一團。

“我很討厭這種愛裝的,”成年林雪河在旁邊做注釋,“越裝越討厭。”

“……”

陸崇頭皮一緊。

接下來發生的事似曾相識。他注視著房間裡的動向,心底沉寂多年的火又急速燎了起來。

這是比他經曆過的更嚴重的霸淩。

秦宴對眼前的公主顯然很感興趣,但是以惡劣的形式,毫無尊重地撩起他的長發把玩,指使手下的跟班去脫他的褲子,“公主不都是女孩子嗎?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

高塔上平時沒有彆的血仆近身侍奉。林雪河形單影隻,這時已經無語到想要使用伴生能力,卻被一個血族少年提前道破,“小心!他說的壞話都會變成真的。”

“那有什麼可怕的。”少年秦宴說,“讓他說不出話,不就好了?”

他們占據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伴生能力為控水的血族少年在空氣中凝結出巨大的水團,另一個力大無窮的血族少年抓住林雪河細瘦的脖頸,用力把他按進水裡。

不到一分鐘,水團裡便往上飄出一串氣泡。林雪河奮力掙紮,但在水裡說不出話,連續嗆了幾口,快要失去意識時,猛地被抓出來。

新鮮空氣向他湧來,他能做的隻有瘋狂地呼吸,聽著秦宴在他耳邊說,“從今天開始,[神諭]就屬於我了。我就是你的空氣。你說,要不要跟我走?”

“……”

林雪河說,“你去死吧。”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後悔這句話隻是不想示弱,沒有帶上真心的詛咒。

秦宴的眼神變了,那些聽命於他的血族少年立刻會意,揪住林雪河繼續往水裡按。

每當他快要窒息時,就鬆開手給他幾秒鐘的呼吸時間,然後再按進水裡。

穿越時空,林雪河站在幼時的自己麵前,冷眼看著自己曾經遭受過的折磨。時隔多年,被水漫進口鼻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依然清晰。

沉默的注釋中,陸崇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討厭水。

這是他生命中最難忘的下午,無比漫長的折磨過程一直持續到天黑,秦宴才玩到儘興。

“要不要跟我走?”秦宴最後問了他一遍。

林雪河渾身無力,水淋淋地軟倒在地上,像快被隨手丟棄的濕抹布。如果這時候能發出聲音,他說的“去死”絕對是真心的。

但他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隻能把口水吐到秦宴褲腳上。

“……”

不巧家族裡的長輩來催。離開之前,少年秦宴意猶未儘道,“我們還會再見的。高塔上的公主。”

“你勉強配得上我。”

**

走出這段記憶,陸崇反應比林雪河更大,“操!我殺了他。”

說不清是為了林雪河還是為了他自己,新仇舊恨通通疊加,怒火直往頭頂上竄,他恨不得把那小畜生從畫麵裡揪出來擰成兩半截。

“我也想啊。”林雪河倒是冷靜許多,“可是大家都護著他。”

能報的仇當然要報。

彼時很少有血族知道[神諭]可以跨越空間進行詛咒。所以他恢複行為能力之後,很順利地詛咒了那天闖入他房間裡的所有血族少年的死亡。

除了秦宴,他對其餘吸血鬼的詛咒全部應驗。也因此一事,[神諭]在血族的惡名威懾更上一層樓,幾乎沒有吸血鬼敢再招惹他。

他不知道為什麼秦宴能逃過一劫,但當然不想放過罪魁禍首,還想再詛咒一次。那時家主告訴他,姓秦的家族隻要一句話,就會影響到林流在外麵的生存條件——

現在他是知道了,妹妹根本就不在秦家。但當時他年紀小,被這套說辭唬住了,隻得忍辱負重。

他真的有在努力當個好哥哥呢。

任務失敗,兩個小女孩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血液,而被聽命趕來的管家捆在椅子上五花大綁。

負責動手的管家顯然也很懵逼,虐待兒童可是要坐牢的。但或許隻是故意打扮的像幼女而已,這些富豪私下裡玩得都挺變.態。他們這些打工的隻要乾好自己被吩咐的活計就夠了。

林雪河再次問她們,“你們說的爸爸是誰?為什麼要抽我的血?”

她們一人把頭轉到一邊,側臉看上去氣鼓鼓的,不肯回答問題。

“再不好好配合的話,就把你們交給獵人了。”陸崇故意加重語氣。

事實是他沒有從這對姐妹身上嗅到血族的氣味,這麼說隻是想恐嚇一下,聊勝於無。

沒想到她們雙雙眼睛發光,“好啊!快把我們交給獵人!”

期待的口吻不加掩飾。

林雪河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們是獵人派來的。”

“……”

不小心泄露了秘密,她們驚慌地對視一眼,又不肯說話了。

獵人和吸血鬼是相互之間的捕獵關係,沒得說。

既然是獵人陣營,那就交給血族處理。林雪河已經和家族劃清了界限,打開手表叫林卡西派車過來,把這兩盤炒蛋裝走。

想到這,他特意跟陸崇分享了自己關於“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蛋”的聯想,因為能得到一句幽默的誇讚。

沒想到陸崇對他說,“你是真的餓了。”

“……”

林雪河說,“你是我見過最沒有幽默感的人類。”

他回到樓梯上撿起了那本相冊,翻到最後一頁。那是陸崇發情期結束之後拍自己臥室的床,有時間和日期水印。照片背後寫了一句“差點死在這裡”。

憑借這句話裡的信息,他一開始就得到了正確答案。隻是沒想到陸崇說的差點死了,是那種死。

蠻淫/蕩的死法呢。

他在心裡淺淺評價完,又把相冊往前翻,拿出一張照片給陸崇看,指了指另一處自己在意的細節,“我見過這個女人。”

這是一張相冊裡比較少見的合影。上麵有剛為人母的錢雨虹,風姿綽約,一隻手輕輕搭在嬰兒搖籃床上,對著鏡頭淺笑。

她身後還站著另一個女人,看上去身形高大,有著沉默寡言的氣質。

“這是她的私人管家。”陸崇意外道,“你怎麼會見過她?連我都沒見過。”

按照時間順序排列。這張照片被夾在相冊最前麵,拍攝年代久遠,遠在他有記憶之前,也是他和母親唯一一張合影。

他一直很珍視這張照片,從小到大看了無數次。可惜親爹從來不願意跟他談心,就隻好一次又一次地從家裡的阿姨口中問出個隻言片語,再自己拚湊細節。

那個站在她身後的女人,陸崇也打聽過,不過隻知道她是在為錢雨虹做執事類的工作。主人離家出走後,她很快也消失了蹤跡。至於是不是主仆同行,就不得而知了。

“她個子很高嘛,我在血族從沒見過個子那麼高的女性。”林雪河說。

他是在年紀尚小的時候見過這個女人,但是印象很深,所以一直記到現在。

來他家裡的訪客本來就少。除了這種客觀因素,令他印象深刻的原因還有另一個,“她的身份也很特彆,是為數不多的會主動到血族莊園裡來,登門拜訪的……”

他故意停頓在這叫人抓心撓肝的地方。陸崇忍不住接話:“……的?人類?”

林雪河搖頭,“是狼族。”

第38章 第 38 章

“所以, 有兩種情況。”

林雪河伸出手指比了個耶,在突然怔住的人眼前晃晃。

“第一種情況,這個女人是僅代表自己去拜訪血族的。她的主人對她的身份種族都不知情。但我覺得不太可能。”

就像血族裡身份較高的吸血鬼都愛給自己整幾個血仆,狼族也有類似的主仆模式。

身材高大的女性alpha在狼族是相當稀少的存在, 狼群中也隻有貴族家庭的小姐才用得起這樣的女性當貼身執事。更彆說普通人類了, 狼族的alpha根本不屑於侍奉。

“所以應該是第二種情況。”他說, “你的母親應該是等級很高的狼族。”

陸崇從沒往這想過。

以前他都以為是陸家往上的哪一輩祖先玩得太花。但他身上的狼族基因,的確也有可能是從生母那裡繼承而來的。

“你父親應該早就知道了,你會遺傳到狼人基因。”

林雪河用名偵探的語氣說,“所以, 他主動為你爭取了和血族聯姻的名額。”

如果和普通人結婚,他的身份遲早會暴露出來。還不如就讓他和血族聯姻。用秘密掩蓋另一個秘密。

他們肩碰著肩坐在一起看照片,說起重要的事, 沒注意到不遠處背靠背被綁在椅子上的雙胞胎格外安靜。

“等我爸回來, 我問問他。”陸崇把那張珍貴的照片放回相冊, “事實到底是怎樣,我要親口聽他說。”

陸明燈瞞了他二十年,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不願意和他多親近?

如果是狼族,無論壽命還是體魄都會遠遠優於人類。那他的母親在這個家裡很難被傷害, 外界所說的被豪門折磨淩''辱就都不可能, 多半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主動離開的。

會是什麼原因, 讓她拋下剛出生的兒子和丈夫遠走高飛,再無音訊?

也不知道她現在會在哪裡, 過怎樣的生活, 甚至……她現在還活著嗎?如果活著,難道就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嗎, 為什麼這二十年裡連一次都沒回來看過。

“還好你和自己的媽媽長得很像。”林雪河說,“不然我真的會懷疑你是那個女執事生的。”

“……”

陸崇合上相冊,心情複雜,“我也不懂他。我媽失蹤之後,他從來沒提過再婚的事。”

在外麵有沒有和女人花天酒地,他是不知道,但陸明燈從沒把任何女人領回家裡過。

即使父子關係不太親密,這方麵陸明燈倒是為他做了榜樣,有意無意地把兒子的感情觀往純愛裡培養。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為他潔身自好的。在遇到他之前,絕對不能隨隨便便就跟彆人胡來。

這是陸崇母胎單身至今的原因。

“那他會跟你說實話嗎?”林雪河問。

“不知道……就算他說了實話,我也沒有驗證的依據。”陸崇苦澀道,“畢竟我媽都不在這了。”

他想聽父親親口說的話太多,卻總是被搪塞過去,也不是沒嘗試過發脾氣,表達自己的情緒。

但陸明燈總是一副“兒子消消氣嘛”的態度,不跟他吵架也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總是讓他感覺像一拳打進橡皮泥裡。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等陸明燈回家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摩挲著相冊細膩的皮質封麵,指腹一下一下地按壓著邊角。

“剛剛被拉進去做的選擇題……你為什麼要用我當主角啊。”

一提這個事,他就難免會想起自己發情期的醜態被看了個底兒掉。

雖然林雪河表現得很淡定,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半夜想起來都睡不著覺。

“就隻因為看到了我的相冊,選對的幾率比較大嗎?”陸崇問。“就……沒有彆的原因?”

林雪河:“不然呢?”

“……”

“你不也用了我的?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過去啊。”

不提還沒細想。他一說,林雪河順理成章地好奇,“我們認識才多久?隻有三次機會,你怎麼敢的啊。難道你是很喜歡賭博的那種人類嗎?”

“……”

陸崇心底泛起一陣酸澀,“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麼嗎。”

猜出他生母身份的時候反應那麼快,為什麼偏偏在這種事上比他還遲鈍。

“因為你和其他人認識的時間比我還短?”林雪河當真猜起來。“但我還是覺得,因為你很喜歡賭博的可能性比較大,也比較合理。”

陸崇一口氣堵在胸口,硬生生笑了出來,“你真是……”

啪嗒一聲,硬物墜落的響動打斷了他。視線同時被吸引,他們看到一隻小巧的手從腕部被截斷,掉在了地板上。

綠安妮猛地驚醒,看見自己空蕩蕩的左手腕,慘烈地尖叫起來。

她的慘叫也將綠安妮從休眠中喚醒,二重奏再次響起。林雪河捂著耳朵走近,率先發現的是地板周圍一滴鮮血都沒有掉。

那隻斷掉的手甚至還在地上掙紮了幾下,才徹底僵化。多虧它動了,林雪河看見斷裂處的肌肉裡埋著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絲線。露出的一小段線頭像蟲子一樣在地上扭動。

陸崇已經走到了綠安妮身邊,看到她左手腕的斷口十分整齊,很明顯是用工具切割出來的,也同樣露著一小段絲線,“看這個。有點眼熟吧?”

“木偶師……果然又沒死。”林雪河說。

這很奇怪。自從他能夠使用半生能力以來,除了秦宴,木偶師是第二個能夠免疫[神諭]詛咒效果的血族。

秦宴用了什麼方法他不得而知。但排除其他選項,這個世界上能夠解開他的詛咒的,明明隻有祝福。

難道木偶師如今就和林流在一起?

被困在椅子上的雙胞胎在用最後的力氣掙紮。

“讓我們回家!”紅安妮喊,“求你了!我要回去,回家……祝福會修好我們的!”

“沒錯,沒錯。”綠安妮傷心地掉著眼淚,“祝福會的,祝……會……”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林雪河眉頭擰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準死!”

她們提到了祝福!

這是他離開家以來第一次得到林流的下落。

可惜他隻有詛咒的能力,“不準死”顯然不在有效範圍內,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對雙胞胎失去最後的氣息。

林雪河還沒有收回動作。他的手相當用力,攥住那根脖子的力道,仿佛是想攥住眼前唯一的線索。可因為貼著皮膚脈搏,他又無比清楚,手下的這具身體已經沒有了生機。

脆弱的廢物!隻是綁起來而已,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

“下地獄去吧。”林雪河窩火地說。

線索就在眼前,卻隻能錯過,這感覺比他們從沒接觸到過一點還要鬱悶。

陸崇無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鬆,又嚴謹地把兩個女孩的生命體征再檢查一遍。

她們和上一次高速路服務區裡遇到的野狼一樣,都是被提前製作過的木偶。臉上的濃妝是為了掩飾死人的顏色。

不僅能用動物當道具,還能用到人類。木偶師的伴生能力注入她們的身體,就可以讓她們保持和生前一樣鮮活的動態。無論聲音還是形象,都很難察覺異常。

陸崇感到一陣惡寒。

每個血族的伴生能力都不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不可能像永動機一樣使用。是木偶師的力量耗儘,或者發現情況不對主動收回了力量,她們才又變回兩具屍體。

這對雙胞胎是木偶師的手筆,能修好她們“祝福”一定就是林流。線索串聯起來並不困難,隻是一時間難以消化。

難道林流在獵人手裡,在幫他們做事?

這也太荒謬了。

林雪河心情非常糟糕。

以往要說他對妹妹有多關心,其實也沒那麼誇張,畢竟是素未謀麵,即便偶爾會有共感,可感受過去之後,又能有多深的情誼呢。他隻是比較喜歡沉浸在好哥哥的角色裡,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但這條獵人方向的線索被呈在眼前,他史無前例地對這個妹妹憐愛起來。

他被逼著用天賦乾活,起碼是為了自己的家族。林流卻在獵人中謀生,不知道要乾多少違背本願的事。

誰會把同族送給敵人啊?那些吸血鬼到底在想什麼!

再加上她是生下來不久就被抱走的,就更讓人有不祥的預感。她生長在獵人的陣營裡,很可能會被人類馴化,被策反,倒向那一邊。

說不定她現在很討厭血族!更彆提認他這個哥哥了。

那他這麼費勁辛苦地找妹妹還有什麼意義?特意請一位能完美克製他的死神回來,把他做掉嗎?

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兄妹關係可以說是他心裡尚存的難得稱得上美好的東西。這份期待被硬生生地破壞掉了。

“雖然我是血族,”林雪河說,“但我現在真的很討厭吸血鬼。如果我有能力詛咒整個血族消失就太好了。”

他整個低氣壓爆棚。陸崇剛聽個開頭還想說“我也”,聽到後麵就不敢開口了,“要不,你先坐下緩緩?喝口水什麼的。”

林雪河坐是坐下了,可完全不解氣,煩躁地用[神諭]把那兩具屍體燒掉,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心情才舒暢了些。

煙霧報警器響個不停。家裡的阿姨和管家都跑來勸阻,被嚇個半死,他誰也不理。陸崇好說歹說把人給安撫住了,年底多付兩個月薪水當精神損失費。

“誰死了都要燒成灰。”林雪河看著地上的殘燼,冷冷地說,“地獄裡一定積滿了灰。”

這種時候,陸崇不敢惹他。“渴不渴?喝水嗎?”不僅不敢招惹,甚至還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

“不想喝水。”

“那喝點什麼?給你點個外賣吧,還是老樣子?”

陸崇自然去摸手機,剛拿到手就被他搶過來扔掉,跨坐在大腿上。

“喝你。”林雪河居高臨下地說。

他的動作並不粗魯,冰涼的手指拂過陸崇的後頸。但沒有留任何反應時間,確認了位置就發狠地一口咬下去。

連陸崇都吃痛地悶哼一聲,雙手扶住他的腰,心底詭異地生出一點委屈。

感覺自己被蹂/躪了,身上的渣男還是既不戴套也沒有前戲的那種。

林雪河知道他的腺體很快就會產生信息素來乾擾血液的味道,但最初的一分鐘實在鮮美,短暫地沉迷了一下,然後繼續發狠。

陸崇當然能感覺得到,正常進食和玩弄食物的區彆。

在外麵的房子裡不比自己房間,林雪河無法再肆無忌憚地摔碎所有東西表達不快。他隻能找另一個發泄渠道。

作為那個臨時的發泄渠道,陸崇脖子上被咬得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從頸窩到肩頭,深深淺淺的咬痕滲著血氤成一片。

林雪河用力得腮幫子都酸了,感覺心裡的鬱悶有被紓解出來,才慢慢停下。

陸崇全程都沒有反抗一下,順從得令他滿意,某種程度上也很有助於他緩解情緒。

但他還沒滿意幾分鐘,陸崇就又不乖了。

“哪有你這樣咬人的?就算要咬……起碼咬在衣服底下能遮住的地方吧。”

陸崇試圖為自己爭取一點正當權益,“你不能仗著心情不好,就隨便玩弄我。”

林雪河心裡的邪火還沒散完,聽到這話就跟被反抗沒什麼兩樣。

他冷笑一聲,那股子煩悶又有複蘇的跡象,“玩弄你又怎麼樣。你不過是人類,食物沒有挑剔自己怎樣被吃的權利。”

“……”

“怎麼,你現在要接受自己的混血身份,打算當狼族了嗎?在我眼裡,你不過是變成了更難吃的食物。”

陸崇一臉愕然地望著他,眼神似乎有些受傷。

林雪河卻沒有注意,寧願整理了一下不存在褶皺的袖口,都沒有為他舔舐傷口。

他從陸崇身/上/跨下來,繼續用惡毒的語言發泄,“就算你想當狼族,混血也是族群裡地位低下的動物,還要處理肮臟的發情期……唔!”

雙唇被堵住。他被重重地壓在沙發上,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

交纏的鼻息熾熱得過分,帶著些怨念和癡纏,仿佛要按照他剛才的咬法,報複到他的嘴唇上。

也算是件好事。陸崇閉上眼睛,在澎湃的心聲中加重啃舐的力度。

他終於能確認,自己的確是瘋了。

“你……唔……我,詛……唔……”林雪河掙紮的力度微乎其微,在逐漸稀薄的氧氣中,目光渙散又重聚。

臨近窒息的體驗是他一直以來最討厭的,可在重疊的心跳中,竟然伴生出難以言喻的快/感。

“想殺我?那就說話。隻要你說得出來。殺了我啊,還等什麼?”

連綿不絕的吻落在他嘴角,故意留給他喘息的空隙。陸崇意味不明地低笑,瘋起來比他發脾氣時恐怖得多,“說不出就給我受著。”

第39章 第 39 章

這個生澀得毫無章法的吻結束時, 陸崇帶著引頸受戮的決心。

林雪河眯起眼,濃密的睫羽掩住其中瀲灩的水色。

他舔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回味並分析本次體驗感,片刻後出乎意料道, “其實也還可以。”

“下次發情期你還要接吻的話, 可以告訴我。”

“……”

很奇怪。

他看到林雪河無所謂的反應, 感覺並沒有比聽到“給我死”開心多少。

又體會到一拳打在橡皮泥上的感覺。

好像總是這樣,越在意就越感到無力。

初吻慘淡收場。他備受打擊地起身找抑製劑,一針紮進脖子裡,還是忍不住說, “我不是因為發情期。”

雖然被他的行為映襯得很沒有信服力。

林雪河不在意地擺擺手。

缺氧讓大腦從憤怒和悲哀中抽離出來,他現在情緒緩和多了。四舍五入,跟陸崇接吻會讓他心情變好。

雖然不喜歡粗魯蠻橫的開場, 但誰家養小狗的時候不會被咬一口呢。

反正這個意外收獲令他滿意。

“你手表在閃。”陸崇沒話找話。

林雪河不想看消息, 懶散地舉高手腕, “誰?說什麼?”

“……”

他無奈地湊近,瞄了一眼,人工語音播放:“爸!救。楚河發的。”

林雪河不情願地睜眼,回了個電話。

“在哪?”

“學校南門過馬路右轉兩個紅綠燈!”楚河邊跑邊喊,“我的媽呀我能跑這麼快呢!”

“……”

“救命啊!她快追上我了!”

“定位打開, 找個地方躲起來。”林雪河說。

他懶得問太多, 去到那裡就知道了。打開定位追蹤功能, 他自然地望向陸崇。

“……乾什麼。”陸崇還在彆扭,“那是你認的兒子, 又不是我的。”

剛親完三分鐘, 他的注意力居然這麼快就轉移到彆人身上。

但緊接著,林雪河又說, “快點解決,然後我們回來接吻。”

“……”

是不是在發情期都無所謂。接吻又不是隻有在發情期才能做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陸崇聽到他這麼說,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有點想哭。

他隻好再問一遍,“走嗎?”

“走。”陸崇說。

**

雖然離奇地當上了吸血鬼,但楚河自認十分低調:包括但不限於他出門帽子口罩全套上身包得像明星躲狗仔、人群中聞到異類的氣味也不會因為好奇搭話暴露身份、一天三頓老老實實喝預製血包,從來不會隨便對老師同學流口水。

誰想到他隻是上個晚自習,從圖書館出來就被人一路追殺!

還好成為血族後,他的身體敏捷和協調能力都顯著上升。

他跑到學校附近的舊居民區裡,鑽進小巷子七拐八拐,踩著垃圾桶翻牆頭,兜了好幾圈才終於等到救援。

“爸爸!救命!”

林雪河伏在陸崇背上,還悠哉地先打了招呼,“來嘍。”

莫說血族,他的體質比一般人類都更差。跑不了一點。

好在陸崇能跑,輕鬆追上,讓他看到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人。

視線接觸的瞬間,她追逐的速度自發性地停滯了一瞬。隻是林雪河沒有在意,看到她的同時便開口說,“折斷她的腳踝。”

哢嚓兩聲,是骨頭斷裂的脆響。

馮喜被慣性摔出很遠,倒在地上痛得蜷縮身體,抱著腳踝流冷汗。

“得救了!!”

謝天謝地不用再逃命。楚河虛脫地原地坐下歇息,一停下來喘得像頭驢。

他的左鍵上插著一把銀質的飛鏢,被腐蝕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

剛剛隻顧著瘋跑都沒空痛,這會兒才呲牙咧嘴地拔.下來,“好險,如果被射中心臟是不是就嘎了?”

他心有餘悸,又委屈極了。好好的走在路上怎麼就迎麵挨一梭子!他沒惹任何人!

“被射中心臟,一時半刻也死不了的。”

林雪河下來看那女人,“你們認識嗎?有仇?”

楚河本來想說無冤無仇素不相識,掙紮著過來多看了幾眼,忽然發現還真見過,“我們好像……哦!就是那天在園林裡!”

文暖請客吃飯的那天。他騙來小男孩手裡的玩具槍處理掉,轉頭就撞上了這個女人。

現在的記者未免太恐怖了吧,為了一手八卦居然這樣出手傷人!

“不是我說,你想要新聞我能理解,起碼也走正常渠道采訪啊。”

楚河還沒搞清楚狀況,狐假虎威地嚷嚷,“就算你采訪我了,我也是不會跟你爆陸師兄的黑料的!你和你背後的公司就等著倒閉吧!”

“閉嘴。”林雪河被他蠢到,嫌棄地開口,“今晚不準再說話了。”

“……”

楚河發不出聲音,委屈巴巴地捂著肩傷點了點頭。

那枚造型精巧的銀飛鏢被他拔/出來扔在地上,還帶著斑駁的血跡。製作特殊,材料也不常見,更不會是一個記者的隨行物品。

“你是獵人。”林雪河說。

馮喜抽動嘴角笑了一下,撐起身體坐在地上,把自己的雙腳放平,仰頭望向他們,視線落在那個散著銀白長發的青年身上。

“林雪河。”

她說,“你很有名。”

他在血族的名氣,遠超過陸崇在人類社會的名氣。自然,吸血鬼獵人之間也散播著[神諭]的傳奇。

那天她扮作女記者去私家園林,又湊巧抓住了楚河詢問,本意並非是想挖陸崇的緋聞,而是為了見和他在一起的林雪河。

“我還以為是秦宴找人來發癲呢,原來是你們。吸血鬼獵人們也想抓我嗎?”

林雪河好奇道,“能不能問一下,現在獵人的賞金名單裡麵我是什麼價?”

“天文數字。”馮喜說。

“啊,那就好。”他放心道。

危不危險另說,他的身價可不能便宜。

陸崇:“……”好在哪裡?

太高的身價隻會催動更多恐怖/分子為了利益鋌而走險。

對血族沒有好感,並不意味著就和獵人同一陣營。在陸崇看來,這群拿賞金辦事的獵人更像是群藏在現代社會陰影裡的殺手。

獵人殺吸血鬼是名正言順,可有這樣的能力,在看不見的地方,要殺個人也是易如反掌。

“五霧霧無(你是獵人)?”楚河震驚地瞪著她。“五五烏五(你想殺我)?!”

“你身上的血液裡,有林雪河的氣味。”馮喜閉了閉眼,失血過多讓她一陣眩暈,“上一次見麵時還沒有。他是最近剛轉化了你吧?我沒想殺你,隻是要把你帶回去。”

楚河:“霧無烏(為什麼)?”

“因為……你有幾率繼承他的伴生能力。”或許是覺得自己活不過今晚了,她也不憚於將任務實情說出口。

“你不知道嗎?[神諭]的恐怖性。不能再有第二個林雪河了,這樣會讓血族和獵人的勢力不平衡。”

“你居然聽得懂他嗚嗚嗚的話,好神奇。”林雪河說,“要不你就把他帶走吧,可能你們真的有緣分呢。”

楚河大驚失色:“爸爸!拔拔爸把(彆不要我)!”

林雪河:“聽不懂你在嘎什麼。”

“……”

“不過我也有情報可以告訴你。”

林雪河說,“我沒有親自轉化他,隻是用[神諭]詛咒他變成血族。他不會繼承我的能力。”

馮喜一怔,不明顯地鬆了口氣。

夜色朦朧未央。林雪河俯視她像在看地上的螞蟻,淡金色的眼眸隱隱發出紅光。

她汗毛直立,立刻自覺地開口,“我不會把你的蹤跡告訴其他獵人。”

“好啊。”林雪河微笑起來。

那是一張被上帝寵愛的美麗臉龐,笑起來簡直自帶聖光。可是他的語氣,一點都不令人感到親切,“你好像很了解[神諭]?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會記住你的樣子。”

他不再看馮喜,又轉頭對陸崇說,“帶他回家找找阻斷劑。小孩子不能總是在外麵裸/奔,多不安全啊。”

“哦。”陸崇隻負責乾活,麻利地把人扛到肩上打車。

楚河:“嗚——”扯到傷口好痛。

馮喜坐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才敢放肆地呼吸。

林雪河沒有把話說完,但她完全聽得懂那未儘的語意——

你的命在我手上。

**

帶著楚河就不方便再回老宅,見陸明燈的事隻得暫時作罷。

回到家,陸崇去藥櫃裡找阻斷劑,拿足了一個月的量,“這能阻斷你身上血族的氣味。”

“上次不都跟你講清楚了麼,這麼基礎的東西你都不知道用?”

楚河立馬手機打字,語音播放:“我沒想到會遇見獵人嘛。”

“而且我隻是個小嘍囉,又不是什麼厲害的危險角色。我就想著,獵人抓我根本沒有價值啊,費那個功夫乾什麼呀。”

手機自帶的係統音色有些扁平,聽起來賤賤的。沒怎麼長記性的樣子。

“你不是危險角色,你爸是。”陸崇說,“這叫風險繼承,以後你都躲不開了。長點心吧。”

“……”

楚河:“唉,沒辦法。既然我成了吸血鬼,對應的風險也應該擔起來嘛。”

他總是說得輕鬆,在這種大事上做決定也像是做遊戲一樣。總讓人覺得是個沒長心眼的傻孩子。

林雪河在他身邊坐下,“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想當血族?”

之前他說過的理由一眼就能看出膚淺,必然不是根本原因。

楚河扁了扁嘴,低頭打字播放,“我妹妹……以前很喜歡看動畫片,最喜歡的就是吸血鬼題材。”

“小時候她老是念叨,要是能當華麗的吸血鬼公主就好了,再給她配個英俊瀟灑的吸血鬼騎士。我說哥給你當騎士不行嗎?她說我既不英俊瀟灑又不是吸血鬼,不行。”

“哈,那你現在占到一條了。”

林雪河也不是很喜歡這個配音,伸手在他手機上找設置,選了個“磁性男低音”才滿意,繼續捧著臉聽故事,“她有允許你當騎士嗎?”

“她……或許會吧。”

“小時候全家出去旅遊,遇到了火災,她跟我爸媽都沒能跑出來。”

故事情節急轉直下。

林雪河啊了一聲,也沒什麼好評價的,就點了點頭,“這沒關係,等你也死掉就能去問她了。不過可能要很久,血族的自然壽命很長。”

楚河:“……”

聊天鬼才啊爸爸。

“我會好好活著的,也好好學習製作動畫。多看看這個世界,將來見到她才有故事可講嘛。”

“壽命長也很好啊,我能做很多動畫片,到時候都燒給她看。”

“嗯。”林雪河聽著聽著,忽然看他有點鬨心,“你好了嗎?帶著東西走吧。”

“……”

肩上的傷口在簡單處理過後,已經長出了新生的肉芽。到底是銀質武器,他的傷口愈合速度比正常要慢很多,但天亮前也能完全長好了。

楚河再沒厚著臉皮賴在這,帶上大盒的阻斷劑告辭回宿舍。

林雪河躺在沙發上,回想彆人和妹妹的故事,想得不是很開心。

有點想接吻了。

陸崇送走楚河之後回來衝澡。他原本以為隻要等個十來分鐘,可不知道為什麼,等到困了都沒有人出來。

反正他是不會屈尊紆貴親自去催的。

今天回來好像格外疲憊,或許是頻繁使用伴生能力的緣故。

林雪河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意識動蕩時,他感到身體飄浮在雲端,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放到了柔軟的床榻上。

“怎麼又在沙發上等我?都說過今晚會回家很遲了。”熟悉的聲音,帶著陌生的語氣。

“老婆親親。”

輕而珍愛的吻帶著憐惜落在他的額頭,眼睛和鼻尖,最後碾在他唇上。怕他會累,沒舍得多索求一點。

林雪河想要睜開眼睛,卻乏力得動彈不得。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他意識一直是半清醒的,因此知道自己整晚都被陸崇當抱枕抱著。

太親昵的姿勢,手腳糾纏,讓他很不習慣。

直到晨光熹微,鬨鐘鈴聲催命似的響起。

身邊的人眼疾手快地按掉鬨鐘,習慣性地把他整張臉親一遍。然後快速地起床洗漱換衣服,臨走之前回來臥室,看他還在睡覺,又親一遍才肯罷休。

“我得出門了老婆,”陸崇依依不舍地說,“晚上見。”

第40章 第 40 章

大概是著急出門, 他語速有點快。林雪河沒聽太懂,隻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走。

這也很奇怪。以往陸崇去上課都是安安靜靜地出門,從不會特意進來說話吵醒他。不管是有什麼緣由。

他躺在床上,聽到陸崇離開的關門聲, 又過了一陣, 才困難地睜開眼睛。

是熟悉的天花板。窗簾照常被拉得嚴絲合縫, 沒有漏進一縷陽光。

林雪河坐起身,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

他並沒有變回幼年體狀態,力量也還沒有耗儘。

或許疲憊感是由於昨天連續使用[神諭],但比起力量的消耗, 還有種莫名的精神恍惚,是他陌生的。

林雪河起床,在家裡轉了一圈。

很可惜, 他幾乎沒關注過家裡的物品擺放, 連喝完水都不會自己洗杯子放回原處, 更沒有親手收拾過房間。

但至少大件家具都和平時一樣,從客廳到廚房,看起來一切正常。

環顧四周,他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他感到陌生。

與平常稍有不同的是, 廚房冰箱上有一張磁吸便利貼上麵寫了午飯清單。

他打開冰箱, 裡麵和便利貼上寫的一樣, 用保鮮盒裝著一人份的蠔油生菜,清炒西蘭花蝦球, 還有一碗番茄肥牛蓋澆飯。摸一摸還有餘溫, 應該是陸崇早上走之前做的。

熟悉的食量。還是吃好多。

是陸崇給自己做的午飯?就出去半天,乾嘛還要費勁寫個便利貼在冰箱上。

食物也是普通食物。林雪河看過, 打開下麵單獨的保鮮層。堆放著RH陰性血的食物庫存令他找回了一些安心感。

他拿出一包,倒在杯子裡用微波爐加熱,慢悠悠地喝完,去看電視。

手表在腕上閃爍不停。

他本以為陸崇準備了午飯,中午會回來吃。但人沒回來,消息倒是吵鬨個沒完。

從上學路上看到形狀奇怪的雲朵,到教室裡常坐的位置被人搶走了隻好往窗邊挪。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跟他說。

這一整天,來自陸崇的消息提示就沒斷過。

林雪河被吵得頭痛,摘掉手表扔到一邊,懶得看。

下午五點半,陸崇結束了最後一節課,順路去超市采買晚餐要用的食材,兩手拎著大包小包,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我回來了老婆!猜猜今天晚上吃什麼!”

“……”

一進門就開始吵,不知道在興奮什麼。林雪河慢吞吞地從沙發上坐起身,很想歎氣。

陸崇手上拿著東西,進門就直接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歸置時咦了一聲,“午飯不合胃口嗎,怎麼一點都沒動啊。”

是給他做的?

林雪河皺了一下眉,說,“不想吃。”

他又吃不出人類食物的味道,頂多聞聞味。

那些飯菜裝進保鮮盒裡冷卻後再拿出來加熱,香味都變質了,他實在不懂費勁做這些有什麼必要。

陸崇以前也沒這麼多事啊。

放好了食材,陸崇洗乾淨手跑出來,徑直往他身上湊,“抱抱抱抱。”

“……”

林雪河在疑惑中被他抱了個滿懷,甚至被他搬進廚房,“老婆乖,來看我做飯。”

“……”

他在廚房裡顯得遊刃有餘,備菜手法特彆熟練,一邊洗菜一邊分享今天在學校的見聞,話嘮得出奇。

林雪河實在聽夠了,打斷他問,“為什麼要叫我老婆?”

“嗯?你不喜歡嗎,那我還叫你寶貝。”洗完最後一顆西紅柿,陸崇擦乾手走過來說,“我是想著,反正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嘛。提前叫叫也沒什麼。正好也提前熟悉一下新身份。”

他雙臂打開撐在廚房島台上,目光灼灼地盯著林雪河,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上滿是幸福男人的蠢笑,“反正我叫著挺順口的,嘿嘿。寶貝老婆。”

林雪河:“……”

結婚?

誰結?他跟他?

這個人類……不會是某種堅信“親了嘴就會懷孕一定要結婚對你負責到底”的人類吧?

林雪河一言難儘地望著他,不經意間注意到他微微曲起的手指。

粼粼水波暗光閃爍。那枚熟悉的鉑金戒圈套在陸崇的中指上,尺寸正合適。

林雪河眼神冷了下來,拔/出案上的水果刀,插/進他的指縫。

“我靠……謀殺親夫啊!”

陸崇慘叫一聲,但怕他生氣,躲都沒敢躲。

“摘下來。”林雪河說。

他不明所以地照做。

林雪河拿到戒圈,親手摩挲,確認這就是自己曾經送給陸崇的那款。導購說是情侶款,多餘的另一枚早就被他隨手丟掉了。

這枚戒指陸崇戴在無名指上正好,但似乎不怎麼喜歡,後來都沒見戴過。

“怎麼了老婆?”陸崇擔心地看著他的神色,終於也發現不對勁了,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臉,“誰惹你生氣了?”

林雪河躲開,“你根本不是陸崇對吧。”

“……”

“他在哪。”林雪河冷聲問,“你又是誰?”

**

同一時間。

陸崇下課回家,路上經過超市,徘徊大兩圈,最終空著手回去,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瓶冰可樂。

昨天送楚河離開,他回家衝了個澡,出來看林雪河就已經睡在主臥床上了。

他就知道,說什麼“解決完回家繼續接吻”果然是騙他的。

可惡!又一次掉入吸血鬼的圈套!

害他洗澡的時候特意把嘴唇都搓了搓。

其實他也沒有特彆想親……絕對沒有。

他就是氣林雪河說話不算話而已。

陸崇坐在便利店裡,寂寞地喝可樂。

手機安靜得像鬨鬼的凶宅。今天一整天他們都沒發消息。他就知道,隻要自己不吱聲,林雪河是肯定不會主動給他發消息的。

好像有他沒他都一樣。

要用到他的時候花言巧語騙騙他,利用完就可以把他隨便丟在一邊!

可惡的吸血鬼!

陸崇憤怒地捏扁可樂瓶。

親都親過了,可話還沒說清楚。

再這樣下去就要變唇友誼了!

這樣不行。他不能讓事情這樣無所謂地發展下去,他要讓以後的每一次接吻都有意義!

昨晚睡不著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得把他們倆未來的發展捋一捋,冒著討人厭的風險問出那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但醞釀了一整天,臨回家前,他還是遲疑了。

如果林雪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怎麼辦?

脫離血族後,林雪河除了他這裡就沒有彆的去處了。

那小吸血鬼脾氣倔眼光高,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容身之處,就委屈自己跟他好的。

如果因為他這麼一鬨,林雪河決定離開,在外麵被欺負了怎麼辦?

[神諭]是很厲害,但力量總有用儘的時候。不僅有血族,有秦宴,連獵人都盯著。

真遇上危險了,林雪河是肯定不會向他求救的。

甚至連自主生存的意願看起來都不怎麼強烈,除了想找妹妹的事提過兩嘴,其他時候基本主打一個能活活,不能活死了得了。

不然怎麼會說斷絕關係就跟家族斷絕關係,跟著他這麼一個才認識月餘的人類跑出來生活呢。

想著想著,陸崇就不敢鬨了。

遇到這麼個軟硬不吃的家夥,除了順毛捋,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喪氣地想,或許林雪河在家裡早就親過其他血仆了,才會這麼無所謂。

或許他根本就不用問。林雪河很明顯隻是把他當成食物,一個移動血包,一隻……聽話的小狗。

現在這個小狗的名額已經有楚河代替了。等哪天再遇到一個RH陰性血的人類來代替他的可食用價值,那對林雪河而言,他的用途就會徹底消失。

站在家門口,陸崇深呼吸。

或許……

他也應該學會得過且過。

開門聲響起,一串腳步從客廳噠噠噠地跑過來了。

他還來不及換鞋,先直直地撞進林雪河關切的目光,甚至還能從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看出等待太久的思念,“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給我發消息!為什麼啊。是很忙嗎?”

陸崇:“……啊?”

一定是錯覺。

他看到林雪河不開心地嘟了一下嘴巴。索吻式的,可愛得要死。

“啊什麼啊。”林雪河用指尖輕輕點他的胸口,微不足道的力度像極了調情。依偎的距離裡,一項項細數他今天的罪行,嬌氣地抱怨,“也沒有早安吻,還沒有給我留午飯。我還以為你中午會回來吃呢!等了你好久,到現在都沒吃東西。餓壞我了。”

陸崇:“……”

林雪河在跟他撒嬌?

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嗯?說話啊。”林雪河伸出雙手抱著他的腰,臉頰依戀地蹭了蹭他的胸口,抬頭朝他眨眼,“老公,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