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帝國法律,調查、資助、參與傷害和刺殺皇室成員的行為,皆為叛國。”
軍隊有自己的審訊部,規模並不比帝國官方的公檢法部門小。主要是應對軍部內部的貪汙腐敗,泄密買賣情報,內外勾結幫助走私等等不能移交給常規安保部的事。
戰場上的任何微小失誤背後的代價都是慘重的,於是在審訊手法上,軍部審訊部不能說是橫跨合法與非法,隻能說是根據嚴重情況任選手段。
所以當秦衍將議會大樓最新簡訊擺在長桌左側作為裝飾,單手翻開筆錄本時,考特曼·恩科斯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看樣子你的律師來不了了。”秦衍在筆錄本上寫下日期時間,抬頭後靠,手腕搭在長桌邊緣。
這是個放鬆到有些輕蔑的姿態,相比之下考特曼·恩科斯就顯得如臨大敵到可笑了。
他有點狼狽地擠出一個笑,“有些內情律師也確實不知道,請問在刺殺事件的調查中,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
易格好脾氣地提醒,“兩個小時前您還說如果我們想知道任何事情,隻有上吐真劑這一條路。”
考特曼·恩科斯順從地承認錯誤,“抱歉,我突然被抓過來情緒沒有控製住。”
秦衍:“應該是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吧。”
考特曼在被抓過來時,據理力爭半點不配合是為了維護恩科斯機械的在緩衝帶的利益。而現在知道大集團緩和態度後,陡然放棄所有抵抗,是為了維護恩科斯機械在權力中心的利益。
秦衍的出身決定了即使他不屑於這些藏於水麵下的暗潮湧動,在需要時,也能輕而易舉地挾勢弄權。
考特曼·恩科斯不說話,秦衍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示意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恩科斯家族長期在上議院占有五個以上的席位,且和皇室關係尤為親密。而緩衝帶所有集團負責人中,你在家族中的地位又是最靠近中心的,你是現任恩科斯機械董事長凱特先生的弟弟。”
考特曼·恩科斯一攤手:“這正是少將您親自來審問我的原因。確實,如果二皇子的情人來自緩衝帶,那麼我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介紹人。即使不是,我也應該至少見過那位情人。”
秦衍看著他,手下調出一張照片,將投影屏轉向考特曼,“這個人,認識嗎?”
考特曼挑了下眉。
那是一張在海島沙灘上拍的親密照片,高大的金發alpha穿著泳褲在陽光下朝鏡頭微笑,在他身邊,幾乎全身赤|裸的女性omega拉著披肩遮住胸臀,大笑著踮腳親埃文·蘭斯爾特的臉側。
那是個非常符合皇室審美的omega,嫵媚、嬌小,擁有海藻一樣的咖色長卷發。埃文·蘭斯爾特的情人——杜嘉妮。
考特曼把懸浮屏往自己這邊拿了一點,“是位美麗的omega。”
易格吐槽,“就是這位美麗的omega,在十九天前的早晨一刀割開咱們二皇子的喉嚨,血浸透了半張床。”
“我表示遺憾。”考特曼說道,他眉間皺出深深的皺褶,仔細盯著照片上的杜嘉妮看。
而秦衍盯著他。誠然,照片上杜嘉妮的披肩足夠單薄,但秦衍確定考特曼的注意力放在了杜嘉妮的臉上。
好消息是,考特曼不是個精蟲上腦的alpha。壞消息則是,考特曼對杜嘉妮的熟悉程度不高。
易格叩了下筆表示催促,考特曼在這一聲中緩緩舒了口氣,“我很抱歉。”
“怎麼可能?”易格難得著急起來,語氣嚴厲,“杜嘉妮和埃文·蘭斯爾特整整保持了兩年的情人關係,你在緩衝帶區分部工作四十多年,兩年內回首都星參與高層社交場合十餘次,和皇室成員私下聯係三次,難道對杜嘉妮連半點耳聞都沒有嗎?!”
一個重要人物的情人很多時候並不僅僅隻是一個床上的伴侶,她會是兩方勢力的聯係,會是某個決策的推動人,更可能帶來難以想象的機會和利益。
考特曼哪怕說杜嘉妮以前是他的情人,都比說他對杜嘉妮半點不了解來得可信度高。
審訊室外廣薇微微偏身,低聲吩咐下屬,“把吐真劑準備一下。”
考特曼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幾秒杜嘉妮,擺在桌上的雙手焦躁地握成拳。
“我——”他頓了一下,開始和易格講道理,“上校,我在進入恩科斯機械工作的第一天,就背全了所有帝國高層的臉。所有。”
他把懸浮屏一轉,指著上麵杜嘉妮的臉,“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omega,我不可能記不住,您明白嗎?我忘記吃飯都不會忘記她。更何況現在家族那邊要求我完全配合第九軍團的調查,我沒必要和您撒謊,給家族背上嫌疑!”
……
杜德倫才彙報完任務最新進展,端了杯咖啡晃悠過來看熱鬨,正趕上這麼一句,“呦”了一聲。
“他怎麼這麼激動?”
廣薇哼笑,“二皇子把杜嘉妮保護得很好,兩年的關係持續期中,首都星見過她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現在能確定的線索就是她來自緩衝帶。但一個身份不明的omega想要乘坐星艦進入帝國,光是身份審查那一關就過不去。
而緩衝帶區唯一的星塢,也就是c區雙子塔星塢,恩科斯機械占百分之七十三的股份。杜嘉妮的身份審查必然要過恩科斯機械……”
“好好好行行行,我聽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頭疼。”杜德倫悶了一口咖啡,“總之就是他現在嫌疑很大是吧。”
“……豈止是嫌疑大。如果杜嘉妮調查不出個一二三來,他很可能被放棄,作為替罪羊平息皇室的怒火。”
單向可視的牆麵上映出廣薇的臉,正對麵,秦衍似是有點厭煩了。旁邊考特曼還在為自己爭辯,他就當著人麵點開議會大樓發來的簡訊摸魚。
也不知道那寥寥幾百字的記錄有什麼好看的。
杜德倫卻突然間福至心靈,賊不兮兮地搗了一下廣薇,“薇姐,我聽說你一開始是在軍部總廳那邊做信息工作,曾經經常和元帥接觸是吧。”
他說的元帥自然是秦兆華元帥,廣薇頷首,“對。”
杜德倫:“我還聽說,那個時候周銘上將經常跟著元帥,你們也有過接觸吧。”
廣薇笑了,“呦,你聽說的還真不少,到底想問什麼?”
杜德倫看了眼審訊室的情況,確定這一會弄不出進展以後,才咳了聲,帶著對八卦的渴望,“那您知道老大和周銘上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廣薇裝傻,“什麼怎麼回事?”
杜德倫著急,“就剛才,我又不是傻。你和易格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廣薇抬手捏了捏眉心,見饒不過去這茬,無奈開口,“怎麼說呢,死對頭吧。”
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對,給自己打補丁,“準確地說,是少將他單方麵找事,周銘上將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