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薇的目光驚疑不定。
追蹤腳鐐是帝國給重刑犯帶的，一種可以在重刑犯離開腳鐐設定範圍就釋放強電流的控製裝備。
比他們之前給李新成用的手枷，要更隱蔽體麵，也更靈活殘忍。
靈活在，其範圍的起始點可以移動。殘忍在，如果使用，電擊會導致犯人下半身癱瘓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雙腿無法移動其實還是小事更讓人難堪的是排泄器官的失禁。
周銘沒說話，就這麼看著秦衍低頭在腳鐐上搗鼓片刻，蹲下身握住他的腳踝，再輕柔地卷起他的褲腿。
“你是不是衣服穿得有點少啊，腿是涼的。”秦衍說道。
從廣薇的角度看，兩
人一個半跪一個垂眼，帶著說不出的曖昧美好。
如果忽略秦衍手上動作的話。
秦衍將腳鐐卡死，黑色合金緊緊貼附著周銘的皮膚，紅點一閃一閃，印在他眼底。
秦衍盯著那兩秒，若無其事地放下周銘的褲腿，抬頭迎上周銘的視線，“起點是我，範圍是五公裡。”
說完他就維持著這個由下至上，仿佛犬類仰望人類時的姿態靜靜等待周銘的回應。
明明給周銘帶上鐐銬的人是他，空氣中卻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繩子連著他的脖頸和周銘的手。
“……嗯。”周銘的腿朝裡撤了幾寸，“我答應過的，不會食言。”
秦衍笑著站起來，親昵彎腰用鼻尖蹭周銘臉頰。周銘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抬手擋了下，然後手心手背被各印下一個吻。
秦衍直起身，臉上笑意沒散，朝廣薇招手，“你過來一下。”
廣薇哪敢不從，趕緊拖著病體噠噠噠跟上他腳步，出門前偷偷看了眼周銘。
——帝國的上將沒像她一樣回頭，隻是看著自己的手心，片刻後握了下手，皺眉靠進椅子裡閉上眼睛。
不是剛才那種淡漠的不為所動的。
是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自暴自棄，和一點點幾乎讓她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的羞惱。
門在身後關上，廣薇趕緊回神，下意識立正等待秦衍吩咐。
“看好他。”秦衍一邊戴手套一邊說道，“皇室的人搞不好就是衝著他來的，萬一有人過來，你得擋著。”
廣薇小雞啄米點頭。
秦衍戴好手套，抬眼露出一個笑，“還有——”
廣薇表示自己聽著。
秦衍朝緊閉的病房門點了下，語氣很輕柔，“我呢，從小到大就喜歡他一個。咱們上將的受歡迎程度你也知道，目前的狀況已經非常讓我頭疼了。”
“所以廣薇，我不太希望在情敵名單裡，再加一個你。”
秦衍在說這話的時候，又平和又真摯。如果把他的話消個音，光看表情完全可以說是在發表慈善晚宴講話。
但不知道從哪來的一股寒意不輕不重地捏住了廣薇敏感的神經。
她默默點點頭。
秦衍低頭笑了下，拍拍她肩膀，轉身朝走廊另一邊走去。
·
無論是秦衍帶領的第九軍團還是後麵的米索伯爵，都儘量降低來緩衝帶區的動靜。
儘量減少民眾對上層不尋常安排的關注。
但亞爾維似乎並沒有這個打算。
十六架雪白的，側翼銘刻耀金鈴蘭蜜蜂徽章紋樣的飛行器，拱衛著中央大了一倍的專座。緩緩朝中心區醫院駛來，最終降落在前方廣場上。
無數隻在媒體轉播和星網照片上見過這架勢的緩衝帶區人朝這邊聚攏，或好奇或盤算地朝帝國皇室的飛行器隊投來目光。
秦衍抱臂，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
人類永遠會對龐大且美麗的事物心生好感和敬畏。
即使是在星際時代。
而皇室顯然非常精通利用人性的偏好，所有飛行器都比市麵上的要大二分之一。雖然主體沒有添加過多不必要的裝飾，但代表皇室的刻印卻非常下功夫。
那隻趴在鈴蘭上的蜜蜂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振翅飛翔。
設在正後方的艙室門朝上打開，伸出台階。
這次行動的隨行人員一個一個走下來，有些遙遙朝秦衍或者易格點頭。
最後，亞爾維·蘭斯爾特抬步踏上台階。
秦衍眉心一跳。
帝國的皇子有一頭燦爛的金色長發，這柔和了他身上屬於alpha天生的淩厲。在大量照片和視頻中，亞爾維看起來都是溫和親民到甚至更像是個beta的。
但此刻，亞爾維隔著半個廣場，沒什麼表情地朝秦衍投來一眼。
冷漠，厭惡。帶著獸類之間才懂的凶戾挑釁。
——一點都不討喜，難怪周銘不喜歡。
秦衍在心底冷笑一聲。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閃電突然從亞爾維的腳邊竄出，短短兩秒就跑到了易格麵前。
“貓！殿下的貓！”
一個慌慌張張的侍從跑出來叫道。
在眾人或茫然或驚訝的動作中，亞爾維緩步走下台階，目送那隻長毛貓跑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