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頻。”秦衍低聲重複了一遍。
在無數關於蟲族的研究中,蟲母對於蟲群的控製機製一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在蟲潮，蟲母通過釋放信息素調節整個蟲巢的結構和族群的數量。而在蟲潮中，則是靠共頻。
秦衍抬手捏了下眉心,“知道了。”
說完,他連停都沒停,轉身就走。
周銘一愣，“你乾什麼？”
“去讓他們把那些蟲子搬遠點。你待著彆動。”
周銘抿唇,他無意識收緊手指，在意識到手下是秦衍的襯衫以後，又像是被燙到一樣鬆開。
“秦衍。”周銘低聲。
隻開了一盞燈的室內光線並不明晰,本就緊繃的氣氛在這樣的光線下顯得更為凝滯。
秦衍手已經按在了門把上，聞言微微回頭,神情冷漠陰沉。
周銘：“你先把衣服穿上。”
“已經沒事了。”
……
秦衍轉過身，舌尖頂了下自己剛才無意識咬出血的腮幫。兩人對望,周銘微微側眸,若無其事地將襯衫搭到了床頭櫃上。
這一個動作就像是點燃引線的火星一樣，秦衍大步走過去,一把撲到他麵前。
“你怎麼不乾脆殺了我呢？你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嗎！我還以為你被亞爾維那個雜種下了藥,我還不能帶你去醫院！”
剛才壓抑的所有情緒在此刻爆發，秦衍的低吼幾乎能讓人耳蝸發麻。
“如果在這裡的是秦兆華，你會不會在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找上他？”
周銘被迫仰著頭和他對視,垂眼側眸,任何一個其他角度，入眼的都是秦衍精悍的軀體。帶著灼熱的體溫和熟悉的信息素。
“你先把衣服穿好。”
“你回答我。”秦衍固執地要一個答案，“如果是秦兆華，你會怎麼做？你還會像是現在這樣拚著讓自己陷入隨時可能共頻失去意識的險境，也一個字不透露嗎？”
“……”
“周銘,在你眼裡，原來我不僅容易衝動失控，經驗不足，還會在得知你的異常以後，把你賣給某些人是嗎？你就這麼防著我？”
秦衍的聲音裡都好像帶著一條正在流血的傷口，他看著周銘，像是犬類看著突然給了自己一槍的主人，又凶狠又可憐。
周銘死死掐住掌心，借由此維持表麵上的平靜。
他沒想過在告訴秦衍真相以後……會得到這樣的反應。
秦衍啞聲，“是不是，我做再多，你也不願意多看一眼，多記在心裡一分？”
“……如果老師還活著，我確實會告訴他。”
周銘緩緩開口。
秦衍眼底的光閃動。
不等他多想，周銘接著說道，“我同樣會告訴蕭濘，告訴第一軍團裡我信任的下屬，研究所裡，我確定能控製的研究員、醫生。唯獨你——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覺得你不夠資格
。”
周銘眼睫顫了一下。
他似乎是想躲避秦衍太過銳利的注視，但在瞬間的思索以後，還是維持著原本的對視。
他看著秦衍，輕聲，“我隻是，不敢。”
其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但秦衍剛才的眼神確實太可憐了。那不是周銘的本意。
……
“不敢什麼？”秦衍突然追問。
就像是有人朝一杯已經裝滿了的水杯裡繼續滴水一樣，水麵張力到達極限，再多一點一點，就會無法避免地溢出。
為什麼不敢？周銘都能將自己最不堪最怪異的一麵告訴信任的下屬，為什麼到了他秦衍這裡就不敢了。
星艦的房間在此時好像成為了一個獨立的世界，周銘被逼到無路可退。
“……不知道。”
秦衍當即隻覺得腦子裡的弦一斷。
“什麼不知道，你明明知道。你都承認了我是獨一無二的。”
秦衍胸口劇烈起伏，他盯著周銘，像是圍著一隻被鎖在籠子裡，兀自舔毛不願意理人的貓。
周銘與他對視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