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沉吟一瞬，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不會是蕭濘吧。”
周銘拿起通訊器，在手上轉了一圈，轉身遞給秦衍。
“呦。”秦衍一愣，隨即笑意擴大，“這麼乖啊。”
周銘無可無不可地坐到沙發上，“省的回頭寫報告。”
秦衍淡笑不語。但很快，當他的目光觸及簡訊上的內容時，唇邊的笑意霎時間凝住，一點一點消失。
周銘察覺到不對，“怎麼了？”
秦衍轉身，打開房間自帶的懸浮屏。
帝國資訊頻道立刻跳出。
直播中，身穿淺藍色職業套裝的記者拿著話筒，身後的空中是數不清的懸浮攝像機，整個場麵嘈雜吵鬨，道路和草坪被擠得水泄不通。
但即使這樣，還是能看見眾人身後，代表皇室特區的蜜蜂鈴蘭旗在空中獵獵作響。遠處行宮前的皇室護衛隊麵容嚴肅，對媒體的高聲詢問置若罔聞。
【今日淩晨兩點十分，一ID為“6399718”的星網用戶，公布大量皇室內部文件。具文件稱，皇室繼承人埃文·蘭斯爾特於兩月前被情人刺殺，而調查結果顯示，整件事情與三皇子亞爾維·蘭斯爾特息息相關……】
帝國資訊的記者聲嘶力竭，隨著人流朝行宮前湧。
新聞繼續，記者複述著那些來自第九軍團的調查報告，人潮愈發擁擠，漸漸的居然有了要和皇室護衛隊起衝突的趨勢。
相比之下，周銘這邊的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秦衍快速在星網上檢索到相關帖子，掃了兩眼後將懸浮屏轉向周銘。
上麵的圖片拍得極為清晰，內容完整。九成九的可能性，這就是某一個有權限查看調查文件的人泄露出去的。
“你覺得做這件事的是皇室還是議會？”秦衍問道。
周銘的手指一下一下抬起敲在沙發扶手上，“說不好。我想不到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把調查報告泄露出去，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讓亞爾維身敗名裂。可亞爾維已經是個死人了，讓他身敗名裂有什麼用？
難道幕後人想要引起民眾對伊甸園教堂事件的關注？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有周銘在，對伊甸園的調查必然會跟進下去。民眾關不關注，事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因為蕭濘的出現稍微清晰了一點的思路再次如同被攪渾了的池子一樣，混沌一片。周銘摸不透伊甸園教堂背後的龐大勢力，但他隱隱覺得，那股勢力一直一直在盯著自己。
“彆想了。”
秦衍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整件事從頭到尾牽扯到了那麼多勢力，你哪能什麼都搞清楚。”
“先回首都星，把秦兆華對你做的那些事查清楚再說。正好他死了以後，能拿回來的文件都在家裡放著，不用你到處找。”
周銘思路一頓，“我們回去住？”
秦衍警惕，“不回去住你想去哪？”
一股說不出是酸澀還是懷念的情緒從心底升起，周銘怔愣片刻，逃避般地彆開目光。
“軍部不行嗎。”
從秦兆華死後到現在，他已經快十三年沒有回秦家那套房子了。之前是怕回憶起和老師在一起的往事，想起那次他無法挽回的死亡，之後是不願意麵對可能出現在那裡的秦衍和鋪天蓋地的愧疚。
現在……
理由就更多了點。
秦衍察覺到了周銘的抗拒，“不是，你對秦兆華的感情怎麼就那麼深啊，那老東西搞不好撿你就是為了害你，周銘你要是真有那麼多感情沒處放，分一半放我身上行不行。”
“懶得跟你說。”周銘就要起身，馬上就被秦衍按回去。
幾次拉扯以後，周銘也有點惱了。
“秦衍你講點道理。如果你是我，看著我從十一二歲到二三十歲，再到現在這個樣子。重回看著我長大的地方，一邊整理老師的遺物還要一邊應付我——你不會覺得……不對嗎？”
……
秦衍盯著周銘，沉吟般地在腦子裡過他的話。片刻後緩慢而清晰地笑了起來。
“光是看著你長大這一條，就是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