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冠軍實力(1 / 2)

冰尖美玉[花滑] 祝鳶 16815 字 7個月前

紀和玉下意識勳章聲音的方向望去, 就見雲澈神色淡然,依舊是那副無波無瀾的樣子,唯獨望向自己的目光, 稍有一絲緩和。

“哥……”紀和玉雖自認為與奧古斯塔那個不會說話的家夥相比, 自己的口才簡直相當不錯, 平日裡也稱得上健談,然而眼下大腦尚未完全回神, 也隻能定定地望著雲澈逐漸靠近的身影, 卻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怎麼, 看傻了?”雲澈難得地玩笑了一句,“和玉, 怎麼不恭喜我,嗯?”

雲澈嗓音低沉喑啞, 與紀和玉這種介於少年和青年間的清澈完全不同,加之他平日裡一向是平靜到沒有一絲起伏的語氣, 眼下難得地尾音上揚,聽得紀和玉耳根微微一熱,隻能硬著頭皮搖了搖頭。

並非是他不恭喜雲澈, 而是剛才看得太入神,這會兒雲澈叫了他一聲才勉強回過神來,都還沒來得及看雲澈的成績,不過,雲澈現在這麼輕鬆,應該……還行吧?

雲澈輕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在他身邊坐下,接著不動聲色地試了試紀和玉手背的溫度, 淡淡道:“不錯,沒有很冷。”

雲澈這些舉動原本也是朋友之間能做的,隻是因為方才目睹了亞當斯和斯蒂芬之間的互動,紀和玉隻覺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不適應,雲澈才剛碰到他的手背,紀和玉就條件反射地猛地一縮手,甚至還下意識向邊上坐了坐,和雲澈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

雲澈望向紀和玉的目光微微一沉。

紀和玉訕訕一笑,這才望向計分板的方向,大屏幕裡,雲澈赫然以1分42秒49的高分排在第一,比第二名的斯蒂芬快出來一秒多!

要知道,1秒在這樣的競速項目裡,已經是很大的差距了。

紀和玉雖然對高山滑雪並沒有多少研究,但這幾天為了能夠看懂比賽也惡補了不少知識,知道1分42秒49這個成績,哪怕是放在冬奧的賽場上也相當有競爭力,至少已經鎖定了一枚銀牌,甚至紀和玉都覺得,雲澈很有可能能夠憑借這個不錯的成績拿到他本人的第一塊冬奧金牌,而這,又隻是高山滑雪項目的開始!

因為性子冷淡,家世又十分貴重的緣故,雲澈極少出現在公眾麵前,雖然一直有華國滑雪天王之名,但路人緣並不算好,甚至不乏各種黑粉因為雲澈四年前沒能拿到冬奧的獎牌而不斷攻訐雲澈,但今日,倘若他有了冬奧會的金牌傍身,雲澈在圈內的地位無疑會更加穩固。

作為雲澈的好朋友,紀和玉由衷地為雲澈感到高興。

“恭喜啊雲哥!”紀和玉再三確認了一下雲澈的成績,這才展顏一笑道。

周遭雖是一派白雪皚皚,而少年姿容勝雪,完全就是一尊精致豔麗的玉器,明媚的日光灑在少年含笑的眉眼間,卻是不如少年那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萬分之一的耀眼。沒有人能抵禦這樣的姝色,饒是雲澈“見多識廣”也不行。

雲澈喉頭微動,靜靜地與紀和玉對視,眼底氤氳著一團深不見底的墨色,有如實質的目光落在紀和玉身上,看得紀和玉脊背微僵,來自上位者的不容拒絕的壓迫感再度將他包裹,甚至令紀和玉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然而,這樣古怪的感覺轉瞬即逝,短到紀和玉幾乎要以為這隻是自己的錯覺,雲澈很快就收斂了周身冷冽的氣息,望向紀和玉的目光也漸漸溫和。

“哥……?”雲澈的態度令紀和玉有些不知所措。

接著,就見雲澈站起身來,走到了蔣一清的旁邊,向他張開雙臂,似是在所要一個擁抱。

蔣一清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地給了雲澈一個擁抱,笑道:“恭喜啊阿澈,要是拿了金牌可得請客啊。”

與蔣一清的擁抱隻是好友間一觸即離的禮節性擁抱,雲澈很快回到了紀和玉的身邊,同樣向紀和玉張開了雙臂。

紀和玉並未遲疑,爽快地回抱住了雲澈,卻是錯過了雲澈唇角漸漸勾起的一抹笑意。

方才雲澈和蔣一清的擁抱不過幾秒的時間,紀和玉也正準備“如法炮製”地鬆開手,然而雲澈的懷抱似乎格外有力,僅靠他自己鬆手根本就脫不開身。

少年微涼的體溫和好聞的發香,令雲澈的大腦有一瞬的暈眩,但久經賽場和商場磨練出來的良好自製力,又令雲澈很快冷靜下來,在紀和玉心生疑竇之前放開了懷裡的人。

一旁的亞當斯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笑得若有所思。

嘖嘖,看起來Heyu雖然完全沒有開竅,但是意外地乖巧聽話呢,說要“抱一下”竟然就真的任Yun抱了一下還不撒手。

“哥,真的很恭喜你,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場看高山滑雪的比賽呢,真的太震撼了,這簡直比自己比賽還要刺激。”紀和玉笑道。

“之前和你說過了,要是想滑雪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雲澈淡淡道,“我對你說過話,會一直都作數的。”

“好,不過到時候哥不要嫌棄我菜呀,我是肯定沒有哥身邊的朋友們這麼厲害的滑雪技術的,多半隻能跟著教練隨便滑一下,上回雲哥你教我的我可不保證還記得,”紀和玉打趣道。

“既然有我在,要教練做什麼呢?”雲澈也笑了,顯然是回憶起了之前在R國的高山滑雪場上自己與紀和玉相處的那兩天。

嘖嘖,還說他和斯蒂芬總在大庭廣眾之下過於親密旁若無人呢,明明這兩人自己交流的時候,狀態和他倆也差不離嘛!

亞當斯托著下巴想到。

“哥今天的發揮真的太完美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基本上持平了哥之前滑降項目的個人最好成績了吧?”

為了能看懂雲澈的比賽,同時也能更好地給雲澈加油,紀和玉這幾天不僅惡補了一番高山滑雪的知識,也回去考古了一下雲澈此前的比賽,雖然還稱不上對這個項目的理論多麼“擅長”,但也能輕易說出雲澈以前在每個分項上的個人最好成績。

“你居然知道,”雲澈微訝道,“我還以為你隻對花滑感興趣。”

“怎麼可能,”紀和玉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雲澈說的的確是實話,但此時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爭辯道,“這可是哥你的比賽,我自然會認真對待的。”

說這話時,少年的神色很是認真,眼底也流露出些“信誓旦旦”的光,雲澈喉頭有些發緊,忍不住在心裡長歎口氣——

紀和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什麼叫“這可是哥你的比賽”,他這話一說出口,究竟哪一個人能頂得住?

“今天的狀態確實不錯,”雲澈生硬地解釋道,“今天抽到的這個出場次序實在非常好,我上場的時候,差不多是今天至目前為止天氣條件最好的幾分鐘,風向基本順風,風力也不大,風阻小,對速度和方向的乾擾自然也小。17這個位次是真的很不錯。”

紀和玉本以為“出場位次=生日日期”這一茬已然過去,沒想到雲澈又一次提起,紀和玉隻覺自己本就熱度未退的麵頰更是發燙,然而這還沒完,雲澈接著又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今天的心態挺好的,多虧了你和一清都在這裡,尤其……多虧了你比賽前給我的那個擁抱,和玉,它讓我毫無後顧之憂,能夠全身心地投入比賽。”

雲澈極少說這麼長一串話,因此,也就顯得此時的他格外真誠想,像是在發自內心地感謝他與蔣一清的到來,弄得紀和玉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如果沒有亞當斯和斯蒂芬的關係在前,紀和玉肯定會很高興地認下這份“功勞”,但現在紀和玉總覺得,不管自己怎麼說怎麼做,都有那麼一點逾越了朋友關係的“不合時宜”。

紀和玉偷偷瞥了一眼雲澈的神色,就見對方麵色淡然一如往昔,紀和玉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雲哥沒有因為亞當斯和斯蒂芬的事情,連帶著對自己也產生一點微妙的“偏見”。

“這都不算什麼,哥,你之前也幫了我很多,而我也隻是坐在這裡看比賽而已。”紀和玉輕咳一聲,尷尬道。

“你……你們和我一起在這裡,就已經幫了很多了。”雲澈語氣平靜,仿佛他所說的話也沒什麼特彆的,反倒叫紀和玉隻覺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聯想是對雲澈的不尊重,隻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身旁的雲澈一身冷冽逼人的霜雪氣息,若是放在往日,紀和玉隻會覺得這樣的氣息既熟悉又舒服,然而也不知為什麼,今天卻是令紀和玉愈發如坐針氈,隻能在心底默默祈求這場比賽趕緊過去。

殊不知,坐在他身側的“罪魁禍首”雲澈,見紀和玉這般坐立不安的模樣,反而唇角微微勾起,望向紀和玉的目光也滿是笑意。

接下來上場的這些選手,都沒能打破雲澈和斯蒂芬取得的成績,兩人仍舊牢牢占據了排行榜上的前兩名,不過,雲澈和斯蒂芬倒也沒有鬆懈,畢竟,還有一個最大的對手,M國選手艾德蒙沒有上場,今天雲澈與斯蒂芬兩人能得到的名次,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排在28號出場的艾德蒙的發揮。

“Yun,你要是不爭氣被艾德蒙那家夥比下去了,我會很生氣的,”斯蒂芬撇了撇嘴,“你如果敢被他比下去,那下次你這個名次就我來拿好了。”

“不會,今天抽到的序號很不錯,”雲澈平靜地說,“山裡一天中也難得有我上場的時候那麼好的風力條件。”

“希望如此。艾德蒙要是拿了比你還高的成績,我肯定第一個先揍你一頓,叫你滑的時候沒有全神貫注而是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著,斯蒂芬有意無意地看了一邊的紀和玉一眼。

“沒有。”雲澈言簡意賅道,也不知這句“沒有”究竟是在說紀和玉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在說他滑雪的時候沒有分心。

斯蒂芬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紀和玉的好奇心被他們這番對話完全勾了起來,斯蒂芬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直來直往的性格,這樣的人是很少會去討厭什麼人的,而比賽又是靠成績說話,如果那位M國選手艾德蒙當真超過了雲澈,雲澈跟斯蒂芬自然會不高興,但也不會到生氣的程度吧?畢竟這個項目靠實力說話,最終排名嚴格地由完賽時長決定,如果艾德蒙拿到第一,也隻是因為他發揮得不錯。

而且,雲澈就更不用說了,雲澈除了高山滑雪運動員這個身份之外,同時也是華國頂尖世家未來的掌權人,是在商場上見慣了風雨的,按理說沒什麼陰私不曾見過,沒道理莫名其妙去討厭一個彆國的選手。

“你們都不喜歡那位M國選手嗎?”紀和玉疑惑道。

斯蒂芬忿忿地點了點頭,就連亞當斯都忍不住嗤鼻了一聲。

“一清和葉甫蓋尼應該都很討厭M國的那位奧本海默吧。”雲澈並未直接回答紀和玉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那是,奧本海默雖然每次得分都很高,但是分數水得很,平時也很不會做人,在比賽之外從來不給我們麵子的,而且總是把他那大到爆棚的國籍自豪感掛在嘴邊,對葉甫蓋尼稍微還好一點,對我和藤原野瑤兩個東方麵孔簡直是看不起的程度,我們幾個都不喜歡他,”蔣一清頓了頓,壓低聲音道,“而且,他們M國不是到處使用興奮劑的嗎,隻不過一直查不出來,哪怕能查出來的那幾個,也都是因為什麼哮喘之類的合理嗑藥,一直沒個官方說法就是了。”

“總之,M國基本上沒什麼好人,奧本海默是這樣,你在青年組的時候,那個好幾次找你麻煩、還害你受傷的邢宇·李也是這樣,像斯坦利那樣的小天使,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進的M國國家隊!總之,現在你也進了成年組了,離奧本海默遠一點就是了,沒事千萬彆去找他,平白無故惹一身晦氣罷了。”

畢竟這是圈內選手的陰私之事,不好叫外人知道,因此說這話時,蔣一清講的是華文,斯蒂芬和亞當斯並不能聽懂,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不能和蔣一清一起義憤填膺,實在是蔣一清語氣裡的不忿之意幾乎要凝成實質,給人的感覺就是和他們討厭艾德蒙差不多。

因此,斯蒂芬也跟著罵了一句:“就是,M國運動員就是沒有什麼好人,他們整個隊伍基本上都是這樣的,不管什麼項目!”

紀和玉有些哭笑不得地望向了雲澈。

雲澈點了點頭,解釋道:“艾德蒙和奧本海默的性格差不多。雖然高山滑雪並不像花滑那樣,裁判的打分影響著比賽的成績,這個M國的國籍看上去沒多大用處,但卻也發揮了最大的用處。”

接著,雲澈頓了一下,向四周望了一圈,確信這附近沒有M國的人,這才低聲道:“他就是幾個所謂的‘哮喘患者’之一,是可以在比賽時合理使用藥物的。”

紀和玉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些什麼。

他雖然才剛升組,對那些M國的選手以及賽場上的陰私之事並不熟悉,但上輩子他也是這麼過來的,沒少見那些投機取巧的醃臢手段,很能理解眾人對M國選手的厭惡。

“那雲哥……”紀和玉有些擔心道。

雖然雲澈今天的發揮非常不錯,但也隻是基於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而言的。在高速的滑降中想要保持平衡、控製方向,是需要大量的體力的,但人體器官的舒張功能是有限的,能夠進入肺內的氧氣也是有限的,因此,對比賽選手來說,這一分多鐘的賽程是基本上完全處於缺氧狀態的,而這樣的缺氧,又會因為高原高海拔的環境無比放大,哪怕選手已經做到了極致,也始終受製於人體的極限,不可能真的變成時速遠超高速汽車的獵豹。

但如果是“哮喘”患者卻又不同,他們能在比賽前光明正大地使用支氣管舒張劑,從而將人體的攝氧能力進一步提升,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有可能達到超越人體極限的水平。這對靠實力比賽,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訓練來提升自己的體能與肺活量的選手而言實在太不公平。

見紀和玉神色遲疑,雲澈反而笑了。

“怎麼,擔心我?”

紀和玉被他說得微微臉紅,但還是實誠地點了點頭。

今天雲澈的發揮非常出色,如果因為這個原因輸給艾德蒙,沒能拿到金牌……

紀和玉隻是這麼一想,都覺得這種假設給他的感覺,簡直比自己在賽場上被壓分,沒能拿到好成績還難受!

“放心。”雲澈伸手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失笑道。

“雖然有外力幫助,但這個項目歸根結底還是得靠實力說話,這可和你們花滑比賽上,隻要裁判有心,就能直接改變很多人的排名不同,”雲澈不緊不慢道,“如果基礎實力不夠過硬,再多外力也隻是無濟於事。”

接著,雲澈又輕笑一聲,道:“再說了,他今天的運氣肯定沒有我好。”

見紀和玉仍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雲澈難得地語氣有些促狹,向紀和玉解釋道:“畢竟,我抽中了今天唯一一個17號啊,這可是全場最好的號次了,和玉。”

雲澈的話令紀和玉恍惚間以為對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生日也是17號,隻是一直都沒有說罷了。

紀和玉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

算了算了,還是繼續自欺欺人地認定雲澈不知道這一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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