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婆媳鬨起來了,當晚不少人看到,俞愛寶臉上身上都是茶葉殘渣,狼狽哭著跑出去,當天半夜,她便起高燒去了醫院。
聽說趙娟去醫院看了一眼,就回來了,第二天一早就把兒子趕走去上班,孩子們一個不讓去看。
就連她自己,都不管,也不通知兒媳的娘家人,任由她一個人可憐兮兮的留在醫院裡。
樓上樓下鄰裡鄰居的都好奇了,按理說趙娟也不是這樣性格的人,怎麼做事會這麼絕?
終於有人熬不住去找趙娟旁敲側擊,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不少當婆婆的都酸了,恨不得咬碎後槽牙,心裡暗罵趙娟身在福中不知福。
原來,聽說俞愛寶嫌家裡太擠,在縣中心學校附近看中一套二層小洋樓,決定拿自己的私房錢把它租下來,租金都付了,一個月八十塊錢!
據說光是一層的麵積都有八十平米,比周家現在住著的都大不少。
八十塊錢啊,趙娟之前做臨時工的時候,一個月都沒這麼多錢。
以趙娟那死愛錢的性子,聽到的時候心疼的快厥過去了。
“我當時還好好跟她說,讓她把那房子給退了,咱住啥不是住,哪能花這麼多錢去租個房子不是?結果她不同意,說她的錢她自己做主!”
“她的錢?”周母聲音拔高,從未有過的中氣十足,“她嫁到我們周家,她的錢就是我們周家的錢,她租房的錢,不就等於從我周家手裡摳麼!”
隻是來聽八卦的,一個個此刻內心隻有一句話:呸,不要臉!
聽聽!
聽聽!
這都什麼話!
饒是自詡這一帶最不要臉的婆婆,此刻聽到這句話也隻能感慨: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此等厚顏無恥之人,真是甘拜下風!
周母得意洋洋,電視裡的壞人看起來格外讓人咬牙切齒,但沒想到演起來能這麼爽!
她都有點上癮了。
“你啊,挑了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兒媳婦,現在好了,人家就想過好日子,手上藏不住錢,根本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以後有的是你的苦頭吃。”
“就是,你可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這樣的兒媳婦,一定得好好教教!”
這些人嘴上一邊這般說著,一邊眼紅的滴血。
這些消息很快傳入某個人的耳中。
劉梅趴在院門門縫前,聽著外麵的風言風語,眼睛越來越亮。
“媽,你乾嘛呢?”
大早上,吃完早飯正要出門繼續找工作,就見他媽姿勢詭異的趴在院門上。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劉梅一驚,猛地一轉身,腰閃了。
“哎喲哎喲,我的腰!!!”
好不容易把兒子哄出門,劉梅扶著自己的腰在原地轉圈圈。
脖子上還火辣辣的疼,之前舍不得花錢買藥,隻用井水拿毛巾冰鎮脖子,沒想到掉皮掉的斑駁不說,脖子上還起了一大片水泡。
昨晚讓閨女喜穗幫她用火燎過的針給水泡戳破,用紗布將毒水吸走,原本以為第二天水泡會癟了變成一張張死皮,沒想到一覺睡醒,泡泡更大了,連成一片,還從水泡變成了膿皰!
密密麻麻的痛,讓她腦瓜子嗡嗡的,精神無法集中到一處。
現在好了,還閃了腰!
這周家,簡直就是天生來克她的!
劉梅眼中閃過陰霾,忽然想到什麼,猛地站起,起身到一半,腰痛的齜牙咧嘴,她卻笑了。
為了不牽動腰上肌肉,劉梅隻能敞著腿,一瘸一拐的走向房間。
痛苦顫抖著趴下來,一點一定把木箱子給拽出來,就這點動作,都痛的她發狂。所有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讓她的內心日益扭曲。這筆賬,劉梅都歸到趙娟頭上——都是她的錯!
憑什麼,她現在過的這麼苦,都是趙娟害的,要不是她當年,要不是她當年……
她怎麼會複考失敗!
不複考失敗,就不會因為被他父母看不起,要麵子主動提分手,更不會害他慘死!
她不想的,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忍。
卻不料,一朝腦子一熱,犯下大錯。
憑什麼她被趙娟踹下泥潭一身烏黑,趙娟還能清清白白快快樂樂的過著她的小日子?
去年,劉梅一直關注著的那個小姑娘回來了,二十三歲,適齡,未婚。
家裡寵愛不會乾家務,嬌滴滴的,除了一張臉長得好看,簡直哪哪兒都不適合當兒媳。
嫁到周家,對劉梅來說,一舉兩得。
於是她設計趙娟見到那小姑娘,有意無意誤導她,又去了那姑娘的村子散播謠言。
一邊是自己二十多都沒能嫁人,是不是身體有毛病的傳言,一邊又是優秀好看的男青年。
那姑娘果然不肯將就,一聽周淮升家裡有四個孩子要養,名下還有兩個養子養女,果斷拒絕,去了媒婆介紹的其他男青年那邊相親。
六個男青年,五個都是劉梅暗地裡牽線的爛人。
還有一個除了長得一般,哪哪兒都優秀,還潔身自好。
可惜有個暗戀他的小青梅,於是劉梅攛掇那小青梅勇敢示愛,男青年沒同意,小青梅咬牙抱上去,他竟還想推開。
的確很優秀,隻是可惜了被劉梅盯上,哪能如意。
果然,這一幕被那相親的小姑娘當場碰上,隻覺羞辱。
在家黯然神傷一段時間,這會兒媒婆再次提起周淮升,七個相親對象了,竟也讓他被那幾個襯托的更加優秀獨特。
小姑娘猶豫了。
劉梅下猛藥,村裡謠言愈發過分,小姑娘終於熬不住同意了。
這回,這兩家,總算都在劉梅眼皮子底下了。
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啊,學曆優秀、家人寵愛,連劉梅看著覺優秀到讓她嫉妒,是個男人都喜歡。
到時候這麼個嬌滴滴不會乾活還愛享受的兒媳婦,趙娟打不得罵不得,還要眼睜睜看
著兒子護著,日後周家的雞飛狗跳和趙娟的怨氣深深劉梅幾乎可以預見。
但這小姑娘是真的太讓人嫉妒了……
看著她高高興興跟寵愛她的對象約會,看她年輕朝氣有活力的樣子,看她職業受到周圍人的尊重,看她善良可愛的性格讓那麼多人喜歡。
這是那個人死之前,劉梅本應該擁有的人生!
可是毀了啊,一切都讓趙娟給毀了!
她要報仇!
但是,她不能讓趙娟這麼輕易的死了,她要讓對方嘗儘痛苦淒楚,老年無可相依,最後得知真相後,懊悔和極度恐懼之中被人折磨而死!
於是,劉梅一番計劃,那姑娘風風光光嫁進周家。
婚禮當天,劉梅送過去一杯紅糖煮雞蛋,甜甜蜜蜜,還是雞蛋,她肯定愛吃!
劉梅高高興興跑去一邊忙活,回來的時候仔細看了看,很好,碗底空了,吃的乾乾淨淨,連一點殘渣都沒留下。
接下來幾日,她一直在等倆婆媳鬨起來,然後她再介入兩邊挑撥,最後成為外甥媳婦最信任的人,方便她下藥。
等日後趙娟沒了,再一起把外甥媳婦解決掉,也算是斬草除根!
然而,萬萬沒想到,她引過來的是一頭母狼!
趙娟壓根玩不過俞愛寶,被拿捏的死死的,劉梅之前下的藥物,也一點沒在俞愛寶身上看到任何痕跡。
她的情緒異常穩定,穩定到根本不像一個正常年輕女孩。
她甚至不會因為那些挑撥的話動怒,還能四兩撥千斤把甩出去的狗屎再甩回劉梅臉上!
就連劉梅示好示弱時送過去的水,明明事後也見到杯子空了,也沒見俞愛寶有任何異樣。
劉梅的這種藥物實際上是一種國外進口的止疼藥,劉梅的母親錢老太太有偏頭痛的毛病,這種藥治療偏頭疼很是有奇效。
發現這個藥物的副作用是在十年前,劉梅風寒導致頭痛,手邊沒有止痛藥,就拿了她媽的藥吃,結果不對症,頭痛的更加厲害,連續多日心情煩躁、情緒波動強烈。
隻當是藥不對症,沒放在心上。
直到那進口止疼藥突然停止銷售,街道處不斷有人上門,要回收這種藥。
劉梅留了個心眼,把空殼交上去,說是吃完了,然後旁敲側擊一番,才從那人含含糊糊的話語中得知,這種藥現在被國家命令禁止銷售,因為有非偏頭痛症狀的人長期食用,反而會頭痛加劇,時間一長,會徹底精神崩潰。
而這種藥,劉梅手裡還有滿滿未拆封過的兩小瓶!
如今,禁藥還剩下一瓶半。
劉梅摸著這藥,抖著手倒出幾顆。
她頭痛的厲害,想到曾經被迫暫時終止的計劃將再次迎來開啟,劉梅又咬牙忍了,隻恍惚間,有兩顆藥從指縫間掉在地上,卻沒發現。
等把那幾顆藥磨成粉末,包在紙包裡,疊好塞內衣裡,確保不會掉,這才鬆口氣,把禁藥藏回箱子裡,費勁兒的又把箱子給塞回去。
這會兒(),她的眼前一片花花綠綠卐()卐[(),呼吸急促的喘不上氣來。
劉梅趕緊摸出抽屜裡藥,剝出兩顆,往嘴裡拍,腦袋微微後仰,頓時天旋地轉摔在地上,兩片小小的白色藥片也沾在了嘴角上。
閃到的腰這下更加傷重,劉梅一點不能動,一時之間說不上是腰更痛,還是頭更痛,淒慘大哭拍地:“憑什麼,老天爺憑什麼這麼對我啊!”
“老天爺,你睜開眼睛看看啊!”
或許是動靜太大,終於把鄰居驚動,鄰居大嬸拍門,哭聲依舊,但沒人開門,害怕出事,踹門進來,順著哭聲跑到劉梅臥室,見劉梅摔在地上哭,唬了一跳:“梅子,你咋了,來來來,我扶你起來,彆哭了!”
說著伸手就要扶。
“啊啊啊,彆碰我,我閃腰了,啊啊啊痛痛痛!”
不扶還好,扶了反而劇痛加劇,慘叫出聲。
鄰居大嬸被嚇到:“好好好我不扶,要不我背你去醫院吧,咦,你在吃藥嗎?”
劉梅終於從劇痛中反應過來,吃力點頭:“對,藥……藥……”
她想說藥在桌上,剛剛的掉地上就不要了,給拿兩顆新的。
但她痛的太厲害,連話都說不清楚,含含糊糊的。
大嬸蹲在地上,也沒抬頭看桌上,不過就算看到了,以這個年紀人的節省勁兒,有的撿,那肯定不會拿新的。
剛進來在地上看到兩顆小藥片,太明顯了,灰黑色的泥地上兩顆雪白的小藥片,就像是在跟她招手。
她趕緊撿起來,然後跑去外麵用水瓢舀了點水,又跑進來塞進劉梅口中。
“咦,咋還有兩片。”大嬸嘀咕,“這是生了啥病,怎麼要吃這麼多藥?”
說著,就把她嘴邊那兩粒沾了口水後就粘的格外牢固的小藥片摘下來,一起塞進她口中。
劉梅隱約察覺數量不大對,張口,水灌進來,想說話,咕嚕咕嚕,然後一嗆,儘數咽進去。
水嗆進氣管,劉梅咳嗽劇烈,身上的肌肉不可避免一起強烈震動,那一瞬,簡直痛到靈魂升天。
最終,劉梅熬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梅子?”
“梅子醒醒?”
“暈過去了?”
“噯喲,這是摔了多久沒吃到藥,還好我來了,不然嘎了臭了才被發現可就完了咯。”
一邊嘟囔,一邊將人整個抬起來背在背上。
“嗒嗒”
是骨頭錯位的聲音。
大嬸看了眼腳下,是一張撕了一角的紙,把它踹一邊,噠噠噠跑到院門外。
見有人看過來,立馬挺胸抬頭,一定要展現出英雄最美好的形象!
“嗒嗒”
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
被周圍鄰居的詢問聲蓋過。
“對對對,梅子暈了,還好我看到,現在都提倡學雷鋒做好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要跟彆人講啊,我會怪不好意思
() !”
被誇了,大嬸美滋滋的背著劉梅向醫院衝。
“嗒嗒”
大嬸:“啊!”
“嗒嗒”
大嬸:“又是好人好事的一天!”
“嗒嗒”
劉梅和周家住的不遠,都是緊急送的醫院,自然也是同一個醫院。
隻是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三樓。
劉梅醒來的時候,腰是麻的,頭痛卻更加強烈,一陣一陣,還帶著惡心,天旋地轉,想要乾嘔。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看著頭頂白慘慘的天花板,逐漸回過神來,劉梅猛地摸胸。
很好,衣服被換成病號服,內裡沒換,摳摳胸衣裡麵,紙包還在!
她很聰明,儘管頭痛的厲害,還沒剝奪她所有思考能力。
劉梅猜到自己和俞愛寶所在的醫院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同一個。
正好沒人看著自己,這是下藥的好時機!
劉梅想要坐起來,但腰上一點知覺也沒有。她沒在意,昏迷前腰閃了,可能是打了麻藥,隔壁大姐的確是個好人,還急著告訴醫生這點,讓她少受不少罪。
病床旁邊是一張輪椅,離得很近,那是劉梅她兒子跟另一個病房的人借的,剛放到床邊,護士就將他叫去醫生辦公室,要交代一些事情。
沒想到剛子剛走沒兩分鐘,劉梅就醒了。
不知道這輪椅是誰的,也不妨礙她使用。
劉梅撐著床,一點一點把屁股挪過去,十分鐘後,疼得滿頭大汗的劉梅坐在輪椅上急促喘息,腦袋上依舊像是有人拿小錘子在敲。
脖子上火辣辣的,上方已經纏上厚厚的紗布,紗布裡浸透出來的不知道是膿液還是藥水。
頭怎麼會這麼痛?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她心情煩躁,又急於拿住機會,便暫時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後。
忽然,門口有一道視線看過來,劉梅緩緩抬頭,一個小老頭趴在青年背上,怪異的看著她。
被個糟老頭子這麼看,劉梅本來心情就煩躁,這會兒壓根壓不住火:“看看看,看什麼看!”
小老頭一抖,拍拍孫子的背:“走走走,是個精神病!”
“你才精神病,你全家都精神病,瑪德臭老頭子¥#%*&……”
青年和小老頭被她猙獰的麵色給嚇到,一溜煙跑個沒影。
這段時間事事不順,又遭受如此厄運,還在不知情中被喂了兩顆禁藥,劉梅此刻的精神狀態的確糟糕的厲害,有一種神經隨時會崩斷的錯覺。
這比原文中被喂了五六次藥的原主狀態還要差,卻像是溫水煮青蛙般,人在其中,劉梅絲毫未察覺到有丁點兒不對。
她推著輪椅來到門口,抬頭看了看病房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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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醫院最多也就四層高,醫院設施落後,沒有電梯。
劉梅想到之前大家在傳的八卦,俞愛寶好像在302病房,卻不知道
在哪一棟。
劉梅想了想,叫住一個護士,詢問了感冒發燒住院的人在哪兒,護士一頓,笑說:“就在這一棟的三樓,阿姨您要去看朋友嗎,生著病呢,要不還是算了。”
旁邊病房裡走出來個護士長,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似是聽到她倆的對話,皺眉對和劉梅說話的護士道:“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忘了嗎,還在這裡跟人聊天?”
那護士吐吐舌頭,看了劉梅一眼,扭頭跑了。
護士長衝劉梅點點頭,問道:“大姐要去哪裡,需要我送你去嗎?”
劉梅眼神一閃,搖頭:“不用了,我也就問問,等會兒我家裡人過來,我讓他們帶我過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