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阿冬精神高度緊張,喉嚨甚至嘗到一股血腥味,耳畔隻剩心臟快速跳動的砰砰聲響,如擂鼓般震動耳膜,胃部本能出現想嘔的生理反應。
連用蛻皮躲過死亡的聶知遠都死在了花粉之下,可見花粉有多可怕。
若不是懷中神石滾燙,她也不會第一時間戴上防毒麵罩。
但她很清楚,防毒麵罩無法完全抵擋花粉的侵襲,倒計時結束,迎接她的就是一條死路。
必須聽從機械的提醒,給試驗田的每一株植物完成授粉。
授粉的方式,卻是以員工的性命為代價。
阿冬沒有放棄希望。
任何危境都是有生路的。
這也是阿遙姐教給她的,無論身處多麼絕望的境地,都不要放棄希望。
阿冬快速思考著。
現實之中,花粉主要由雄蕊的花藥產出,然後通過各種媒介,譬如風吹、昆蟲或是其他載體傳播到雌蕊,完成授粉過程。
但在這裡,從活人身上長出的植物,與尋常植物截然不同,花粉像孢子一樣被人類吸入肺部,分散到血液裡,讓細胞膨脹,被花粉占據,身體膨脹至極限爆裂。
與血液融合的花粉灑落在每一朵花中,完成授粉。
阿冬隻是吸了一口,便像是吸食了罌粟般,手腳發麻,喉嚨難以抑製地吞咽,想要吸食更多的花粉。
花粉對人類的影響很強,若沒有防毒麵具,她恐怕也是和聶知遠一樣的下場。
他享受疼痛,並非掉以輕心,是不願防備,受到花粉影響,最終走向死亡。
阿冬沒有去看倒計時,手指緊緊握著規則紙。
授粉必須混合人類血液,她沒辦法改變這條規則。
隻能在底下加上一條既不影響授粉,又能活下去的守則。
她努力調整緊張的情緒,下了決心,把戴在臉上的防毒麵罩摘了下來。
撲麵而來的花粉不需要她呼吸,便自顧自鑽入她的鼻腔之中,全身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地跳動,麻痹了她的神經。
思考不過十幾秒,她快速念出新製定的守則。
“花粉更喜歡離開人體的血液。”
阿冬吐出最後一個字,喉嚨深處翻湧出一股血腥,她當即拿出一個塑料袋,將血液吐到裡麵。
詭域難度太高,而她新製定的守則影響著每一間植物實驗室,每一塊試驗田,瘋狂抽離她的精神值。
在她說完的下一秒,新守則在規則紙上浮現,製定成功。
阿冬隻覺有什麼渴望從腦子裡消散,莫名的興奮感也跟著消失不見,不再浪費時間,飛快將塑料袋裡的血澆到試驗田裡的花上。
趕在最後一秒,讓所有盛放的鮮花授粉完成。
如蒙蒙濃霧般的花粉從她眼前散去,視線變得清晰,阿冬沒有放鬆,硬著頭皮繼續拔雜草。
等鈴聲響起,她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員工宿舍時,全身像是被汗水洗過一遍,額頭滲出大豆冷汗,在關上客廳的門,便倒了下去。
裡臥換衣的銀竹被這細微的動靜給驚了一下,扣子都沒扣完,大步流星走了出來,當看到了倒在玄關處的阿冬的時候,心臟猛顫。
他快步走到她身邊,先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致命傷才鬆了口氣,攙扶起人,到臥室裡。
阿冬在這一過程都沒有蘇醒的征兆,昏睡不醒,體溫有些高,臉色煞白,像是遭受了可怕的驚嚇。
銀竹眼尖地看到,她身上濺到一些血,隻是血液顏色有些怪,是粉色的血,伸手抹了抹,跟粉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