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個數字是九位數?”卡裡克完全不明白這對夫妻到底在鬱悶個什麼勁兒。
隨著美國加入這場戰爭之後, 他們的罐頭就賣的越來越好了,因為不僅僅是美國的大兵們要吃罐頭,同盟國的士兵們也要吃罐頭, 美國在用這些罐頭換取彆的國家的債務的同時, 他們也在賺著美國政府的錢,這難道不好嗎?
而且他們不僅僅是肉罐頭賣的好, 就連彆的品種的罐頭也賣的很好,可以說罐頭工廠就沒有停工的時候——除了每隔二十四小時讓那些已經連軸轉的機器們休息一會之外, 每天三班人手在罐頭流水線上進行作業,務必保證每一輛開到罐頭工廠的卡車都能準時的將罐頭拉走。而伴隨著罐頭的熱賣, 鳶尾花農牧場的其他產品的銷量也在爆發性的增長,伴隨著鳶尾花這個品牌進入到千家萬戶當中去。
可以說這兩年戰爭時期工廠的發展速度簡直都快要趕上了之前的十年, 擴張的範圍絕對是每一個生意人絕對喜聞樂見的那種。
所以這兩個人到底在鬱悶什麼啊?
好問題, 漢斯在為了自己的親哥還有家鄉的朋友跟同學們鬨心。正如他之前所說的, 如果不是遇到了米亞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在戰場上戰鬥,而這就是他留在德國的那些親人們跟朋友的遭遇, 天天看著報紙報道又聽著廣播在那裡不停的實時播報, 心情能好得起來才怪!
而米亞, 枕邊人這麼鬱悶, 天天對著漢斯的她難道還能保持什麼愉快的心情嗎?更不用說她自己這邊也有親人參戰, 耶施科就不用說了,他畢業於軍校,上戰場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誰知道楊科竟然也去參了軍?
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怎麼想的,反正留下了一封信之後,他就入伍了。
家裡麵有兩個人上了戰場, 諾伊爾已經平複了很多年的PTSD又死灰複燃,巴澤爾這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也跟著一起憂心忡忡,能高興的起來才叫怪事!
這種糟糕的情緒在漢斯接到了一封來自於德國的信件之後達到了巔峰,“上帝啊......”他跌坐在椅子上,手裡的信飄落在了地上。
米亞看著他情緒不對,上前撿起來了那封信,一封署名為伊麗莎白·馮·維茨蘭德的信件。
內容是告知漢斯,他的哥哥馬克西米利安陣亡的消息。同時還有另外一件事,她會拜托朋友把兩個人的孩子雷納德跟伊麗莎白送到美國來。
“......親愛的漢斯,我知道這是一個很糟糕的決定,孩子們在母親身邊成長才是最好的,但這是我跟麥克斯的共同決定。也許這就是上帝對我們開啟了戰爭的懲罰,早在上戰場之前,麥克斯就預見了這一切.......你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維茨蘭德家沒有我跟孩子們的位置,弗裡茨才是這個家族未來的主人......”米亞看著這封信,隻能說約特爾·維茨蘭德跟伊麗莎白的父親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馬克西米利安才死了多長時間,一個親爹就不管不顧兒子留下的妻子跟孩子;嶽父則是又給女兒找了一門婚事,讓女兒嫁給一個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多利益的軍人,完全不顧女兒的丈夫才剛過世不久,她正沉浸在痛苦當中,就要讓她嫁給一個性情暴虐的人。
“......我跟麥克斯都是懦弱的人,我們都無法反抗自己的父親,但是雷納德跟伊麗莎白也許能夠擺脫這種糟糕的命運.......”這位女士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反抗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們,偷偷的賣掉了原本屬於馬克西米利安的財產,然後把他們的孩子送上了前往美國的船,“一個沒有上過軍事學院的人怎麼可能會打仗?我們都知道這是約特爾在為弗裡茨除掉他繼承家業的障礙......”
再軟弱的人被逼急了也是會反抗的,馬克西米利安正是如此。
為了家族的榮耀,他不能拒絕走上戰場,但是卻可以做出來一些反抗父親的事情。比如說在上戰場之前就立下遺囑,將自己所有的財富都留給了妻子跟兩個孩子,而不是毫無準備的讓他的父親能夠把這些他在過去的那些年中經營出來的財富變成他最討厭的弟弟弗裡茨的。
伊麗莎白是這份遺囑的執行人。
約特爾本來以為在雷納德跟伊麗莎白長大之前可以控製這個軟弱的女人,但顯然他打錯了算盤,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怨恨到了極點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來很可怕的事情。伊麗莎白不但賣掉了屬於自己跟孩子們在德國繼承的那些產業,還暗地裡麵雇傭了一個漂亮的女人去勾引弗裡茨,慫恿他去約特爾那裡偷取可以賣掉的產業處理掉,把得到的錢都給孩子們帶到美國來。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她自己被父親看的緊緊的沒有辦法逃掉,但是她的孩子卻並不被重視,所以可以輕而易舉的通過各種守衛穿梭在各處,完成這些事情。
“......”米亞看完整封信之後也說不出來什麼話了,伊麗莎白這是有多倒黴才會遇到兩個垃圾家庭啊?
但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們除了等待來自於大洋彼岸的兩個年輕人也沒有辦法做出什麼彆的事情了。
伊麗莎白在信中並沒有要求漢斯做太多的事情,隻是請求他在兩個孩子剛剛來到美國的時候給予他們庇護,等到他們熟悉了這邊的環境之後就可以放手了。
這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雷納德十三歲了,伊麗莎白也十五歲了,殘酷的環境跟特殊的年代讓他們並非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的懵懂小孩,欠缺的隻是對美國這邊的了解而已。
“如果不是我的長相並不是十分美麗被忽略掉了,現在就會跟媽媽一樣,被綁著去嫁給一個垃圾。”伊麗莎白坐在椅子上說,“雷納德一樣,如果不是他才隻有十五歲,而不是十八歲,在父親過世的現在,他也要被送上戰場。”
年輕的姑娘表情冷靜,可碧綠色的眼睛裡麵全是憤怒。
她是個倔強的女孩兒,不肯離開母親的身邊,想要反抗她的祖父跟外祖父,但最終卻被人給迷暈了之後送上了開往美國的船。等到醒來之後,船隻已經離開了德國飄在海麵上,沒辦法再回去了。
“你們能救救她嗎?”她問,“我們可以用所有的錢來換她來到美國!”
他們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再失去母親了。
然而還沒有等到米亞跟漢斯說話,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雷納德就說話了,“我們不需要你們闖入到施萊德家去做什麼,隻需要找個人能夠把她給帶出德國。”
“你做了什麼?”伊麗莎白驚訝,她弟弟是什麼意思?
“我在離開之前把施萊德家還有維茨蘭德家跟庫菲爾斯騰家的建築圖紙都偷出來給了他們的政敵,相信這些人很快就會行動起來了。”英俊的少年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們不能對媽媽動手,否則就曝光他們所作的一切,讓他們的元首送他們去見上帝!”
至於剩下的,施萊德家還有維茨蘭德家跟庫菲爾斯騰家會變成什麼樣子關他什麼事?
他們逼死了他的父親,強迫他的母親改嫁,以為可以靠著這個肮臟的交易結成利益聯盟,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上帝啊,你不會真的以為這樣會有用吧?”伊麗莎白皺眉,“這已經不是糸內米卒謀求上位的時候了,他們也不是猶太人,暗殺早就是過去式了!”
在那個瘋子的高壓之下,現在國內哪裡還有什麼會動手謀殺這些大人物的可能性?更不用說是將這種把柄主動的遞到彆人手中的暗殺,雷納德簡直瘋了!
“總會有人為了利益鋌而走險,他們自己不做也會把消息泄露給彆人......”雷納德有點兒氣虛,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孩子,如果你的辦法成功了的話,那麼死掉的就不僅僅是你想要他們死的人,還包括了你的母親。”漢斯看著雷納德這個樣子,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認知很清晰,但操作很離譜。
就連他這個遠離德國的人都知道這麼三個家族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肯定會造成震動,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現在的環境呢?
德國早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德國了,所有的一切在糸內米卒上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米亞沒說話,並沒有就此事進行評價。
不過在漢斯冥思苦想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倒是給了一個參考方向,“有時候,你可以不必那麼正直。”
漢斯其實是個道德值挺高的人,反正這麼多年來,她是沒見過他乾過什麼道德低下的事情——嘴英國人跟法國人不算,這是民族技能。
而現在這位道德值不低的人決定乾一件不是那麼有道德的事情,用錢雇傭了一隻小隊前往德國去將伊麗莎白給帶回來。
“孩子還是在母親身邊比較好。”他對米亞說。
他跟馬克西米利安之間的關係很複雜,也很微妙。複雜微妙到如果對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願意對哥哥伸出援手。但是馬克西米利安是馬克西米利安,馬克西米利安的孩子是馬克西米利安的孩子,兩者是不同的。
看在哥哥的麵子上,他會幫忙處理後續的事情,也會庇護他們在美國安全的成長,前提是他們確實是無依無靠。
但雖然他哥哥死了,可是嫂子還沒死呢,他為什麼要把這個責任給攬到自己的身上?
即使是付出一些代價,他也寧願把伊麗莎白從德國帶過來,讓她自己看著孩子。真出了什麼事情,他會施以援手,但讓他帶孩子什麼的,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