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賜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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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聲震耳,回音陣陣,響徹大殿內外。靜室中所有的太監都跟著趴了下去,再也不敢抬頭。

如此狂吼著發泄一番怒氣,皇帝果斷下了命令:

“讓錦衣衛把那個驢日的地冒煙家裡給朕圍了!等這王八回京立刻動手,抄了他的老巢——連隻蒼蠅都他媽彆給朕放跑!”

奶奶的,朕抓不住寫妖書的人,朕還抓不住你地冒煙?!

一眾太監磕頭如搗蒜,不敢有絲毫的意見。雖然狄大人平日攀附閆閣老又大筆賄賂宮中要人,但現在聖上發狂到這個地步,那恐怕天王老子也保不下來了。

既然保不下來,還不如趁早動動腦子,想想怎麼在抄家時撈一點呢。

皇帝呼哧呼哧喘氣,難耐的左右搖頭,發泄胸中憤懣。但目光一掃,卻忽然盯住了地上一盤金丹——按皇帝照常的規矩,三更起夜都是要服一顆金丹鎮定心神的,而今日太監慌慌張張衝進來,居然把這盤金丹也帶上了。

看到那紅豔豔光燦燦朱砂煉成的金丹,皇帝眼中又噴出了火焰——他理所當然的想起了妖書中破口大罵的什麼“老壁燈”、“爆金幣”、“化學達人”,一時怒不可遏;但憤怒之餘,卻又記起妖書口口聲聲的“重金屬中毒”、“生化魔怪”。

雖然半懂不懂,但意思總是明白的:這金丹……莫不成有點子不對頭吧?

真君一生最為敏感多疑,心咯噔就往下一沉。

當然,皇帝對金丹道術信任已久,也不能因為一句簡單的譏諷就改變心意。他思來想去,總覺猶豫不決。看了看一盤子金丹後,下定決心:

“把今日煉的金丹都賞給各位大學士。”他袍袖一揮,斷然下旨:“讓大學士們仔細品嘗,寫一份服用後的心得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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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清涼殿靜室在半夜鬨得天翻地覆,但有皇帝嚴令彈壓,還是沒有一個太監敢走漏風聲。到第二日一早,李再芳便帶著貼身的徒弟,親自到各閣老家中賞賜金丹。

沒辦法,皇帝催著回話呢,不能不快著些。

麵對這同一盒子金丹,不同身份的重臣就表現出不同的微妙態度了。德高望重如夏首輔,麵對著金丹便要猶豫片刻,聽到口諭後才勉強收下——沒辦法,人家年近七十,榮休在即,委實不願意身犯險境;而新進之輩如許閣老,那也要太監催促後才拱手謝恩,還要額外問一問皇帝的意思——就是聖意在前,閣老畢竟也算清流領袖,一時拉不下這個臉。

唯有勇猛向前的濁流魁首閆閣老,聽完聖旨立刻便下拜謝恩,而後毫不含糊,伸手便抓了兩三顆金丹,直接往嘴裡一倒。

正準備解釋服用方法的李再芳:“…………”

閆閣老花白胡須猛動,將金丹嚼得咯咯直響,一邊嚼一邊還大力讚歎:

“陛下聖恩,真正天高地厚,臣粉身碎骨,不能報其萬一!這靈丹妙藥,果然非同凡響,嚼著還有些甜味呢……”

要是穆祺能有幸見證,大概便要嗤之以鼻了:廢話,新鮮的硫化汞加氧化鉛,那能不甜嗎?

不過,這般服用方法,還是將李再芳嚇了一跳:要知道,聖上固然酷愛仙丹餌藥,那也隻敢每三日服用一粒,還得搭配烈酒行散,才能使藥力徐徐發作,不至傷身;而今一服便是兩三顆,還是嚼著吃……

他小心道:“閣老覺得如何?”

“自然是血脈舒泰,筋骨康健。”閆閣老笑容滿麵:“公公不知,在下速來有些畏寒的老毛病,今日仙丹服下肚中,竟覺周身發熱,再無寒意……”

一句話沒有說完,兩行鼻血從鼻孔蜿蜒而下,徑直沒入胡須之中。

李再芳:!??!!

閆閣老神色不動,雖血流滿麵,尚且保持微笑:“還請公公代我向陛下謝恩。”

李公公大受震撼,頭皮發麻,不敢再看閆閣老的表情,隻能帶著太監們匆匆告辭。

眼見著太監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閣老才終究支持不住,哎喲一聲倒在太師椅上——仙丹藥力猛烈得超乎想象,就這一會的功夫,七十歲的閆閣老便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幾近頭暈目眩。

親近的家人嚇成一團,都趕忙上前攙扶老爺。就連躲避在多寶閣後的閣老獨子閆東樓都慌忙奔出,用衣袖擦拭親爹滿臉的鼻血,為親爹順氣。

眼見親爹滿臉漲紅,小閣老不由埋怨:

“爹,你這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