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1 / 2)

裡埃哥想不出歐也妮最初提議給軍隊增加裝備的時候,是不是已經預見到了今天可能發生的情況,不管她想沒想到,都值得自己和所有士兵感激。

為了這一份感激,隻要歐也妮需要,裡埃哥願意為她掃平一切在西班牙的障礙,雖然他留在西班牙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替葛朗台運送葡萄酒到馬德裡的,就是拿農的丈夫高諾瓦葉,這個娶了富有女傭的幸運兒,成功的得到了葛朗台的部分信任,這一次送酒,也是葛朗台對他的考驗。

高諾瓦葉對這一點很清楚,所以一路上保持著高度警惕,直到貨款全部結清,才鬆了半口氣,還有半口氣,要等到出了西班牙邊境,回到法國境內,才能全部放鬆。

兩千桶葡萄酒,運送的車輛足足有五十輛,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車隊。去年還是西班牙人親自到特勞豐莊園拉酒,今年就突然必須由自己人運送過來,高諾瓦葉不想知道原因。

他能在拿農的一眾追求者中勝出,不該問的不問,就是高諾瓦葉的製勝法寶。

“高諾瓦葉,你聽說了嗎,西班牙人不許帶超過一萬法郎的現金出邊境呢。”一個車夫嘴上吐著白氣,一邊裹緊自己的大衣,一邊把自己從旅店裡聽到的消息告訴領頭人。

“那怎麼辦。”高諾瓦葉挺犯愁。昨天結算的貨款,足足有四十四萬法郎,全部經由紐沁根銀行馬德裡辦事處幫助兌換。現在,就裝在他乘坐的馬車裡。

還有幾輛馬車上頭,也拉著沉重的箱子,箱子是由馬德裡辦事處裝的車,告訴高諾瓦葉的就是,這是辦事處給兩位合夥人的新年禮物,正好借著他們的車拉回去,能省下一大筆運費。

高諾瓦葉倒是提了一句,說自己的馬車要直接回索漠,葛朗台先生不會出去巴黎的費用。可是辦事處經理告訴他,一過了西班牙和法國的邊境哨卡,歐也妮小姐就會派人來接收禮物,不用他特意跑一趟巴黎。

那都是回到法國境內的事情,怎麼出了西班牙邊境,才是讓人頭疼的事。帶著心事,一路上高諾瓦葉保持著沉默,可是越靠近邊境,他的心翻騰的越厲害:前方不時傳來哪個商人的錢,

直接被邊境守軍收走,不肯歸還的消息。

高諾瓦葉都不敢想,如果自己也遇到這種情況,他是回索漠被葛朗台吃掉好,還是直接不回索漠在西班牙流浪好。看著自己腳下那個不起眼的、破舊的箱子,高諾瓦葉有把它扔下車的衝動。

可是他隻敢想,不敢做,還得看眼珠子一樣的看著它。

眼看著還有不到五公裡的距離,就要到達邊境,高諾瓦葉的呼吸粗重的不能控製。很多馬車都停在路邊,因為守軍要一個個人、一輛一輛車的進行檢查。

揮了揮手,高諾瓦葉讓自己的車隊排到最後,雙手不停在胸前畫著十字,默默向上帝祈禱,希望自己能平安帶著葛朗台先生的貨款回到巴黎。

這時,排山倒海一樣的馬蹄聲傳了過來,灰塵一下子就包圍了高諾瓦葉的車隊。抬眼一看,一隊隊騎馬的士兵,正快速的向自己一行人接近。

完了。高諾瓦葉心裡嘀咕了一聲,裝成被嚇呆的樣子,看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勒馬停在車隊邊上。隨著軍官停下來,士兵們也都勒住了馬。

“誰是法國索漠運酒的人?”軍官用蹩腳的法語,大聲向排隊的車流發問。

高諾瓦葉的心更涼了,這些人竟然是衝著自己一行人來了。自己想不留在西班牙流浪都不行了。可憐自己都五十多歲,才剛剛娶了老婆幾天,就落到這樣的下場,早知道還不如不娶拿農,那樣至少可以平安的死在自己家的老房子裡。

心裡七上八下加上後悔,高諾瓦葉一臉呆滯的表情看著軍官,跟那些車夫的表情一模一樣。

見沒有人回答,軍官的聲音又提高了一些:“究竟誰是從法國索漠送葡萄酒的,快點出來。”

因為沒有人馬上回答自己的問題,軍官臉上的神情不算好,高諾瓦葉心裡更覺得厄運難逃,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馬車前。不過終於有車夫聽清了軍官在問什麼,好心的捅了捅他:“高諾瓦葉,他們在找咱們呢。”

彆的車隊的人,已經開始探頭探腦的向後頭看發生了什麼,而軍官的馬也小步向著邊境的方向慢慢向前。好幾個車夫都看向高諾瓦葉,不知道他為什麼還不回話。

高諾瓦葉沒有辦法,隻好出聲:“我們是

給軍隊送葡萄酒的。”酒是給軍隊送的,你們也是士兵,應該可以套一下近乎吧。

那個軍官聽到身後有人回答,調轉馬頭看了高諾瓦葉一眼,臉上的表情更加不高興:“剛才為什麼不回答?”

高諾瓦葉裝做沒大聽懂的懵懂樣子,軍官也不跟他計較,用手裡的馬鞭指著他:“帶著你的人,跟我來。快些!”

“可是先生,”高諾瓦葉看到他前進的方向還是邊境線,嚇得腿都軟了,認為是要把自己帶到邊境線搶完錢直接推回法國:“我們還得排隊呢。”

前頭還有那麼多人,你想搶先搶他們的吧。

軍官不耐煩的把手一揮,幾十個士兵就把高諾瓦葉一行人圍住了,一個個用火燧槍指著車夫:“快些,彆磨蹭。”

“高諾瓦葉,怎麼回事,他們要帶我們去哪裡?”同行的車夫都很不安,小聲嘀咕著,希望領頭的高諾瓦葉可以給他們一個安心的答案。

還能是怎麼回事,心知肚明的高諾瓦葉,心裡默默跟拿農告彆,蒼白著臉向車隊下著命令:“跟上。”就是聲音顫抖的不象樣子,一點領頭的氣勢都沒有。

他的不安,感染了車隊的所有人,大家的不安更加濃重,默默的趕著自己的車子,隨高諾瓦葉一起,順著排隊車輛的縫隙,穿插著前行。

那些排隊等侯檢查的馬車,不管是車夫還是乘客,都同情的看著高諾瓦葉一行人——他們的臉色太蒼白,趕馬的手顫抖的太厲害,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後來,甚至不等他們的車隊到來,前麵的馬車就悄悄靠邊給讓出路來——壞消息總是比好消息傳播的更快,都知道這隊運酒的人要倒黴了。

車隊最終停在了邊境檢查哨卡,押送他們過來的軍官向著守哨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個守哨的人一直搖頭。軍官臉上的表情變得氣憤,自己下了馬,拍著作為哨卡象征的拒馬樁,衝守哨人更大聲的嚷嚷。

他嚷的什麼高諾瓦葉聽不懂,不過看到不是為難自己,臉色稍稍恢複了一點,心也跟著活泛了起來。

“一會機靈一點兒。”高諾瓦葉向自己身邊的車夫小聲叮囑著:“讓那幾輛帶著禮物的車換到前麵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起了

這個念頭,直覺應該這樣做。

車夫們一個挨一個的把話傳開,然後車子慢慢變換著位置。守哨人發現了這個情況,不再理會還在向自己在喊大叫的軍官,而是向著高諾瓦葉一行人用法語大喊:“退後,馬上退後。不然就開槍了。”

軍官推了守哨人一把,也用法語喊:“快把哨卡打開,這些人是替我們運送葡萄酒的,我們西班牙人不能喝了人家的好酒,還對人搶劫。”

哨卡旁的守軍,發現這裡的衝突,已經開始集結,而軍官則向自己仍在馬上的士兵下達了命令:“打開哨卡,讓他們過去!”

車夫們和高諾瓦葉都被這樣的轉折驚呆了,一時不知道這是真的放行還是消滅自己的圈套,一動也不敢動。

而哨卡的守軍已經集結好,快步跑了過來,每個人手裡都端著槍,不光指向高諾瓦葉一行,還指向了與守哨人衝突的軍官以及騎兵。

聽到軍官命令的騎兵,已經有幾人下馬,去拉開拒馬樁,哨卡守軍上前阻止他們的行動,雙方的人混亂的你推我搡,很快就有人朝天放槍,想要製止這樣混亂的局麵。

槍聲,隻嚇著了高諾瓦葉這些普通人,正在推搡的雙方士兵沒有一個停下手的。因為帶著高諾瓦葉等人過來的軍官部下數量占優,很快把哨卡守軍製服。

“走吧。”軍官沒好氣的衝高諾瓦葉擺了擺手:“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以後不在再出現在西班牙。”說完,掏出一封信遞給他:“這個交給你的主人。”

高諾瓦葉本想說葛朗台先生從來沒來過西班牙,又想問問這信是交給先生還是小姐,可是剛剛受驚的嘴巴還不利索,能說出話的時候,整個車隊已經來到了法國境內,而對麵哨卡前,雙方的軍人還在對峙著。

“怎麼回事,他們自己自己打起來了,為什麼不檢查就放你們過來?”法國邊境也設有哨卡,剛才看了對麵一場好戲,自然要跟高諾瓦葉打聽情況。

高諾瓦葉自己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手上不停的畫著十字感謝上帝。

“你們帶的是什麼?”法國守軍覺得能讓對方的軍人內訌,運送過來的東西很可疑,警惕性很高的看向不回答自己問題的鄉巴佬:“是不

是西班牙人收買了你們,讓你們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到法國?”不然怎麼他們自己人起了衝突。

沒有人比高諾瓦葉更冤枉:“哪裡是什麼不該帶的東西,我們隻是索漠往西班牙送葡萄酒的。帶的也隻有葡萄酒的貨款。西班牙人不肯讓超過一萬法郎的資金流出,我還以為自己要被搶劫了呢。”

誰知道那些士兵怎麼就幫著他們闖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