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特。”霍布斯突然開口。
“怎麼了？”路西特放下抄錄完成的卷軸，摸了摸腦袋，不明所以。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霍布斯指了指前方的武裝學生們。
和之前承諾的不同，莫多特的糾察隊並沒有立刻前往研究生院，在莫多特的執意要求下，他們先去了一趟魔塔書庫，從裡麵取走了一些魔導書，抄錄了很多攻擊魔法的卷軸。
“霍布斯，你是又懷疑起什麼了嗎？”路西特問道。
霍布斯說：“按照莫多特的說法是：研究生院在城市內，距離本校有五十公裡距離。”
“就現在這情況，到處都是次元壁障和殖裝尖兵，怎麼也得兩天才能趕到。這期間，總需要武器和物資吧？”路西特覺得沒有毛病。
“這理由倒是沒問題，但糾察隊成員的行為，在我看來，卻有點反常。”
霍布斯悄悄拉過來路西特，悄聲道：
“你看他們，明明低階的魔法卷軸是現成的，就在書庫裡擱著，他們沒有用，而是故意要翻開書，現場抄錄新的。”
“嗯……”路西特撚了撚鯰魚須，思考片刻，說道：“也許是擔心效果不好？畢竟都來魔塔書庫了，肯定是存放的經典原籍的內容最正確。”
“我看他們像是在偷偷記錄內容。”霍布斯說著，從懷裡掏了一本書，塞給路西特：“這幫人估計是要中飽私囊，你也拿幾本。”
路西特掃了一眼封麵，《蘇勒達詛咒術筆記，頓時渾身一震冷汗：
“他媽的禁書——我擦，這是犯罪啊，霍布斯。”
“現在哪還有警察啊，我總覺得不對勁——這些人手裡有武器、有裝甲、有人數，要是再多幾本禁書擴充戰力，你看還有人敢管他們嗎？”
霍布斯思路靈活：
“手裡有槍心不慌，咱們這充其量叫緊急避險，萬一到時候這幫人搞出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咱們也好用禁忌法術去製止他們。”
“可是……”路西特猶豫。“這樣還是不太好吧？畢竟這些知識可都是禁忌，也不知道會有什麼風險，你也我也沒有上過相關的課程，要是傷到自己怎麼辦？”
“哎呀，你就拿了吧！”
“你們在討論什麼？”
一個糾察隊成員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啊！沒事！”路西特嚇了一跳，手裡的禁書立刻落在地上。
糾察隊怪異地看了眼他，隨後目光下移：“嗯？你東西掉了，我幫你撿起來……”
啪。
霍布斯一步上前，按住封麵，搶先一步抓了回來，塞進一旁書架上，打了個哈哈說的：
“沒什麼，路西特第一次進魔塔書庫，這種場所平日可不對外開放，他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了。”
“是嗎？倒也正常。畢竟咱們學校的魔塔書庫，可是整個白燭星禁忌知識存儲最多的地方。”
糾察隊員人還挺好，他叼著魔法煙鬥，嗬嗬笑了幾聲，表示認同：
“平日裡，都是納斯提莎院長親自看管坐鎮魔塔，其他學校的魔塔書庫也差不多都是這樣，隻有極少數的情況，比如畢業、特殊研究、戰略實驗室需求，才會允許查閱這裡的資料。”
“這麼嚴重啊。”
霍布斯說著，走上前，給糾察隊員輸入魔力，點上煙鬥，對方立刻欣賞地看了一眼霍布斯：“怪不得人都叫你‘萬事通霍布斯’，你是真會來事兒啊。”
“嘿嘿，沒什麼，沒什麼，作為學弟，敬重學長前輩那是應該的。”
霍布斯的話說的很好聽，糾察隊的學長點點頭，順口就多說了幾句：
“實話說吧，我們也不知道前路該怎麼走，怎麼說，我們都得穿過城市，到達研究生院，到時候路上還可能遇到更多的敵人、幸存者，離開了學校，我們可就危險了，所以不如趁此機會，多搜集一些知識和魔法資料——哥們兒這麼說，你們彆覺得難聽。法律是管活人的，但再怎麼說，命是咱自己的啊。”
“對對對！保命第一位的，學長你說的太對了。”霍布斯深以為然，一個勁兒點頭：“說起來，學長，進了魔塔以後，我就找不到莫多特隊長了，你知道他人在哪兒嗎？”
路西特無語。
“怎麼，你找他有事情嗎？”糾察隊員疑惑地看著他。“學長說他要找一本很厲害的魔法書，那是他導師告訴他的。”
“隻是一點疑慮。”
‘看樣子，莫多特不太想讓彆人知道他的目的。’
霍布斯眼珠子一轉，輕描澹寫地帶過：
“咱們既然要出校門，那到時候肯定會麵對成山成堆的殖裝尖兵，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這個嘛……我不知道。”糾察隊員聳聳肩：“反正有愛普西龍階的隊長在，他距離澤塔階也就是一步之遙。相信莫多特隊長就好了。”
“莫多特隊長，你們似乎很敬重他啊？”霍布斯不動聲色的問道，順手把那本禁忌法術書掏了回來，順手就放進路西特包裡。
“那可不。”糾察隊員提起這個就來勁了：“莫多特隊長如今大三，加入糾察隊足足三年了，當年殘月第一次偷襲學校的時候，他就在大一執勤，隊友幾乎死光了，如果說起對學校的熱愛和對殘月的憎恨，他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殘月第一次偷襲……”霍布斯不自覺握緊拳頭，卻擺出一副疑惑的樣子。
“你們是新人，不知道很正常。”糾察隊員歎息一口氣：“其實，三年前殘月第一次來襲擊我們學校，發動了同樣的偷襲。隻是規模沒有這次大。”
“確實聽過那個說法。”路西特注意到霍布斯的眼神，跟著一起配合套話：“隻是感覺，好像學校沒什麼人在意，也沒有紀念活動之類的。”
“嗬嗬，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糾察隊員冷笑一聲：
“其實，那次偷襲，我們死了很多人。好幾名我認識的學生當時就在校園內夜讀，結果剛剛從自習室走出來，就遭到了殖裝尖兵的自爆。糾察隊的人當場就被炸死了十幾個，還有幾個是跟殖裝尖兵戰鬥中死的——那幾名朋友，我現在還記得他們的名字。”
他抽了口煙，吐出煙霧，幽幽說道：
“洛爾·希夫特、薩克林·默爾其、頓涅爾·佩特裡可以及蓮娜·尹寧。”
路西特轉過頭看向旁邊：霍布斯隻是平靜地看著前方，很是澹然。
“那次意外明明是恐怖襲擊，學校卻強行壓了下去。”
糾察隊員冷冷說道：
“白燭星一直以安全可靠聞名，是盟友文明選擇派子女留學的首選，最高議會不敢因此破壞對盟友的關係——這理由很好懂，一旦他們選擇把子女派過來，學校就可以通過教育耳濡目染，強化留學生對水晶之塔的好印象。”
“等到他們畢業了，回到家鄉，出身優握的他們，很快就會接過父母的班，成為本地的官員，統治者，集團負責人，到時候，他們就會對水晶之塔文明更加親近友好，甚至乾脆成為買辦和最高會議扶植的代行者。”
“死亡的同學，都是塔納斯族的普通人，出身普通，當糾察隊也隻是為了多賺學分，順利畢業，好找份工作。這樣的人，文明不缺，死了就死了。媽的，真操蛋……他們都是那麼熱愛生活的好人啊。”
說著，他看了一眼路西特：
“哦，我不是說你，像你這樣靠知識改變命運的人，我們文明一直很尊重，我隻是有點瞧不起最高會議的法師老爺們這麼做，眼裡隻有效益，沒有一點人情味兒。”
“沒什麼，我不在意的，我也很討厭那些人。”路西特擺擺手，表示自己無所謂。
“他們是我們的同胞，所以，他們死了就死了。”霍布斯說道：“但要是死了幾個外人，可就是外交事故了，所以不敢怠慢。”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糾察隊員歎了口氣：
“畢竟……我們在打仗啊。”
“就算他們不會死在殘月手中，按這個時間，差不多也都晉升澤塔階，被征召入伍服役了。到了這個時候，支持我們的人越多越好，我們還指望附庸們給我們打仗送人出錢呢。”
“為水晶之塔派上前線的文明，為我們這場戰爭賠上老婆本兒的文明，為我們浴血奮戰的文明——這些都不在少數，你能說誰是錯的嗎？”
糾察隊員還想繼續說什麼，那邊突然騷動起來。
“莫多特學長回來了！”西爾亞興奮地喊道：“怎麼樣？學長？找到那本強力的魔法書了嗎？”
莫多特從人群中鑽出來，他懷裡夾著一摞法術書，對於旁人期待的眼神，他點了點頭：
“是的，我已經拿到手了。”
他嘴角咧開微笑，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
“接下來，我們會帶著所有人活下去。”
莫多特沉聲道：
“殘月無法將我們打倒，現在，輪到我們反擊了。”
李澳茲繼續前進，他一路上發現了少量的殖裝屍體，頭部都被精準破壞，腳步多而雜亂，顯然是集體行動。
“路西特和霍布斯他們，多半是跟自己人碰上了吧。”
人多了更好追蹤，李澳茲也沒有多想，延著腳印一路追尋。
由於次元壁障的存在，任何交通載具、飛行等快速移動的方式都變得相當危險，稍有不慎可能就要跌落二維空間。
李澳茲也不例外——學校內部的希格斯力場仍然存在，雖然手上也有殘月】奧能，他卻不敢發揮。
步行試探邊界，找到壁障之間的缺口縫隙，是最安全的。
慶幸的是，李澳茲一路上並沒有看到太多學生被二維化，更多人是慘遭殖裝尖兵殺害，橫死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