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戰亂,沒有虛空侵襲,質雨下來的時候,房頂不會漏水。
於是,他看向芭芭·雅嘉婆婆,點了點頭。
“真不容易。”
芭芭·雅嘉婆婆驚訝:
“你都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還喜歡這樣的生活?”
直到現在,鐵匠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他隻是默默地把目光移向遙遠的群山,芭芭·雅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那是虛空淪陷的地方——也對,雖然這裡很糟糕,但起碼還活著。”
但很快,她又發現不對勁。
因為鐵匠的小眼睛並不是看向群山以外蒼茫的灰色霧氣,而是順著向上,直到那深暗的墨藍星空。
“……那是什麼?”
芭芭·雅嘉尋問道:
“你在看天空嗎?”
鐵匠凝望著那片深邃的墨藍空域,久久沒有回答。
芭芭·雅嘉說:
“你現在不富裕、又笨、又醜,還不自信。被大多數人不接受,你過著艱辛的日子。生活在一個邊陲無人問津的村落,沒有高科技服務你的生活,沒有知識填補你的精神世界,沒有人愛你跟你一起陪伴走下去,這個世界正在支離破碎,而這顆星球也不寵愛你,你沒有任何超凡的能力,你甚至連改變這樣的生活能力都沒有——親愛的孩子,你到底是靠什麼維持著你無聊的生命?”
“月亮。”
芭芭·雅嘉婆婆第一次聽到了鐵匠的話語,她昏黃混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說什麼?”
鐵匠垂下頭,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靦腆地說道:
“我記得,我跟人約定過,要帶她看月亮。”
“月亮是什麼?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隱約記得,那是一種……澄澈,皎潔,寄托著思念和美夢的東西。當熾烈驕陽墜落於地平線時,會有清凝月輝代替它守候人間。”
“……那聽起來很美。”
芭芭·雅嘉動容,老婆婆溫和地說道:
“雖然你麵容醜陋,但你剛剛描繪的一切……美過這世上萬千。”
鐵匠沒有接話,他靜靜守著膝蓋,像是不好意思被誇獎一般。
“沒什麼大不了的,孩子。你聽好了,人的魅力,所謂的美,不是來自於外表和財富的妝點,用黃金凋刻的暴君凋像,不論樹立起來多少次,都會被人們推翻,用爛泥塑造的君子好漢,縱使遠在深山老林的廟裡,都會有人前來續香火。”
芭芭·雅嘉拍了拍鐵匠的肩膀,她像是母親一樣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