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
“太~宰~?”
成功撬開客房一條縫的胡桃,探頭探腦,手掌攏在嘴邊,作小喇叭狀。
房間裡分外昏暗,夜幕將至時,太宰治甚至沒有開燈,隻能聽到鍵盤劈裡啪啦的敲擊聲,和打印機工作的轟鳴。
電腦屏幕透出無機質的青白色光,照在少年的臉龐上,讓那毫無表情的臉更顯冷淡。
對胡桃的小聲呼喊充耳不聞,仔細一看能發現,鬢邊微卷發絲的攏蓋下,若隱若現的黑色耳麥。
胡桃鼓起了腮幫子:“……”
她有點無奈,湊上去拿掉了太宰治的耳麥,逼他不得不回頭直視自己。
然後,胡桃在他扭頭的那一瞬間,伸出爪子狠狠捏向他的臉頰。
“你到底在氣什麼啊!”胡桃發出了單細胞直女的聲音,“真是的,你有什麼不滿倒是說出來啊,什麼都不說,我又猜不中你細膩的心思!”
嗡嗡嗡——打印機停止了工作。
發燙的幾張紙被機器吐出,太宰治掙開了胡桃的手,上去把紙張拿出來,擱在桌麵上整了整。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輕軟平淡,聽不出半點情緒:“沒有生氣哦,胡桃想多了。”
“真的?”
“嗯。”太宰治的目光掃過電腦,按下關機鍵,“沒有生氣的必要吧?胡桃又不是我的下屬,和我的組織也沒有關係,隻是個完全自由的個體,我沒有任何立場乾涉胡桃的決定吧?”
太宰治露出滿分的假笑:“反正也和我沒關係。胡桃一個人莽撞地衝上去送死也好,莫名其妙被牽扯進危險事件殃及池魚也好,對我都沒有什麼損失,我為什麼要關心?”
胡桃:“……”
好,她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了。
煩惱地揉了揉頭發,胡桃打開燈,然後搬了一個椅子,坐到太宰治的對麵,擺出促膝長談的姿態。
胡桃的腦袋也許比不上劇本組,更不會你預判了我預判你的預判,但她性格中一個顯著突出的優勢就是——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把事情攤開來講。
隻要把話都攤明了,就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麻煩的誤會了。
這會兒,發現了她和太宰治之間微妙的隔閡,她立刻就準備對他吐露實話。
“其實我不是無緣無故找上門去的啦。”胡桃的表情很無辜,“那個魏爾倫,是我追查的,一種名為‘魔神殘渣’的物質的宿主。”
第一個副本時的太宰治,情感值最後都沒破20,肯定是沒有記憶的。
胡桃隻好再對他科普一遍魔神殘渣的危害了。
“我身上持有能檢測魔神殘渣的係統,接觸魔神殘渣越多,能收集相關物質的信息就越多……”說的就是派蒙,“魏爾倫的身份我是不太了解,但他是殘祟的宿主,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太宰治眼眸一動。
他意味不明地問道:“那胡桃收集到了嗎?”
胡桃不好意思地比了一個能痛失韓國市場的手勢,食指和拇指幾乎貼到一起,隻留下一點微小的縫隙。
“就一點點,一點點啦……”
她當然是有問過派蒙的,現在打開派蒙菜單,點擊圖鑒,就能看到新收集的魔神殘渣相關訊息。
大部分還是空白,目前能知曉的,隻有殘渣特性和能量強度。
胡桃如實吐露:“能量波動微弱,傳染性為D級,不足以構成威脅,但這不代表魔神殘渣不強大。相反,它可能在被宿主控製和吸收……”
“原來如此。”
太宰治神色一鬆,展露出真心實意的笑顏,眼眸都彎了起來:“早說不就好了。胡桃很誠實,我很喜歡你這一點哦。”
胡桃卻半月眼,當場反客為主:“太宰一點都不誠實,到現在還沒告訴我你又是怎麼找到台球酒吧的,和魏爾倫又做了什麼交易呢。”
太宰治微笑:“好了,天色都這麼晚了,好餓好餓~我要去吃飯了。”
太宰治施施然站起來,黑外套因慣性飄起,像是肩膀縫了扣子般掉不下來,他哼著歌走了出去,接著在門口前一厘米的位置,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衝力,把太宰治頂得一個趔趄,整個人被壓在地上。
胡桃直接一個衝刺,拿頭撞在他的背上。
她“仗勢欺人”,把太宰治撞倒後,用體重壓住了他,雙手叉腰,仿若調戲良家婦女的村內惡霸,陰森森地說道:“給·我·說。”
太宰治:“……胡桃,這不太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這可太合適了!”胡桃氣不打一處來,她的情報被套路完了,結果太宰治啥都不說,這公平嗎,“說,你是怎麼發現我在那的!不會往我身上裝了定位器竊聽器吧?!”
太宰治聞言睜大了眼睛,一副我好冤枉的樣子:“我才沒有,不信胡桃可以搜身嘛……”
胡桃頓了一下:“搜你的身?”
太宰治:“噫~變態。”
胡桃一巴掌糊了上去,黑貓“嗷”地叫了一聲。
太宰治這倒是真話。
雖然有動過竊聽器的念頭,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僅對於胡桃一個人的話,他是真的表現得像個正常合法公民。
太宰治把上半身撐起來,語氣軟和:“是監控啦,監控。”
胡桃雙臂環抱,繼續聽著。
普通公民可沒法查到這麼大範圍的監控。果不其然,太宰治下一句話就自曝了。
“胡桃應該猜到了吧,我和黑手黨組織有那麼點關係。”太宰治也比了個痛失韓國市場的手勢,以示友好,“其實我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哦。”
說罷,他便放下手來,平靜地注視著她,鳶眸裡暈染了明明滅滅的橙色燈光,星塵碎屑。
胡桃的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輕輕挑眉,笑道:“OK,了解了。難怪你老板這麼黑心,工資都要克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