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慘烈落幕,這一天的意大利,變成了歐亞最北的寒天雪原。
……
“抱歉,我休息一下……”
被阿貝多背著,甘雨勉強睜開了眼睛,嘴唇嚅動,聲音似風中殘燭,飄渺不定。
阿貝多尋了一處隱秘的角落,把甘雨放在石頭旁。
“你要是撐不住的話,就先回去吧。”魏爾倫看著她,說道。
甘雨搖了搖頭:“沒關係,還有一個月……中東和拉美地區的異能者,整體實力比歐洲要弱,我們速戰速決。”
阿貝多沒有反對,“好。”
甘雨的傷勢全靠自愈,麒麟力近乎枯竭,因為精血的損失,她連自愈的能力都削弱了,和魏爾倫、阿貝多一同來到中東時,她背上的傷還沒有結痂,繃帶已經換了幾輪,稍有大動作就又會開裂。
中東出乎意料地順利,或許是因為那些國家心知肚明自己扛不住超越者的打擊,他們並不沒有強大的異能者儲備,更不想為了幾個研究基地造成更大的傷亡,於是當阿貝多幾人的行動開始時,甚至沒有遭遇過多的阻攔。
預想一星期的作戰,三天就結束了。
最後一個目標,是拉美。
僻靜的研究所裡,幾個穿著白大褂的、有著不同膚色的科研人員不省人事地倒在一旁。
毒氣從密室裡彌漫出來,魏爾倫反應極快,用重力強行在他們周圍劃開一片真空地帶,他瞥了眼捂著嘴不停咳嗽的甘雨,眉頭緊皺。
“倒是沒有想到,這幫人是早有預謀。”魏爾倫冷哼了一聲,把擋住他路的科研者屍體踢到角落,“想在這裡用毒氣和我們同歸於儘嗎?”
阿貝多蹲下身,打開隨身的藥箱,取出一支試管,給甘雨灌下。
“撐一撐吧。”阿貝多歎息,“快結束了。”
“……嗯。”
這所研究基地很大很大,知情的負責人和科研人員全部死亡,他們哪怕是問都沒法問,隻能用最笨的辦法,地毯式搜尋。
他們還不能用爆炸的辦法,因為阿貝多說其他地方應該也埋藏了毒氣罐,一旦發生爆炸,無數平民要被波及死亡。
枯燥無味的搜尋,每一秒都是在榨取甘雨僅剩的最後一點生命。
到了深夜兩點,他們終於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魏爾倫一把火燒了這些研究資料,電子設備更是悉數癱瘓,保證硬盤都找不到一個。
做完這一切後,甘雨長舒了一口氣,這麼多天首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靠在牆邊,闔目休憩。
“附近有旅館,”阿貝多說,“我們還是儘快走吧,甘雨……”
阿貝多的聲音驟然停滯,然後慢慢低了下來。
魏爾倫也察覺到了什麼,抬頭向她看去。
甘雨對他們招手,讓他們過去,然後她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了一株清心花,放在魏爾倫手裡。
“抱歉,我應該是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回去了。”甘雨露出歉疚的微笑,“魏爾倫先生,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你說。”魏爾倫低頭注視著那株清心,劉海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等你回到橫濱時,就把這朵清心,送給中也吧。”甘雨把頭靠在柱子上,唇線漾起了淺淺的弧度,似是沉浸在幻想中的景色裡了,“然後請幫我給他帶一句話……”
月色稀落,烏雲挪移,將繁星遮掩。
許久,空曠寂靜的基地裡,響起了男人輕輕的應答。
“好。”
……
中原中也聽到了門鈴響起的聲音。
他走到玄關處開門,被太陽晃花了眼,下意識眯起瞳孔後,他才漸漸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你?!”
中原中也猛地一把攥住魏爾倫的領帶,越過他去看後方,空無一人。
他的腳步停住了,不解的目光投向了魏爾倫。
“就你一個人嗎?”
阿貝多不見了,甘雨也……
“如果你是要問甘雨的話。”魏爾倫沒有生氣弟弟不禮貌的舉動,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然後從木盒子裡,拿出一支保存完好的花,“這是她要我給你的東西。”
躺在木盒裡的清心,小小的、潔白的花瓣簇擁著,吐出嫩黃的花蕊,乍看之下平平無奇,和路邊的野花並沒有兩樣,但在盒子打開時,一股清涼的、泛著苦味的氣味便進入了鼻腔。
中原中也沉默著接過了木盒,他聽到自己的音調苦澀,“她又不回來了,是嗎?”
“她有托我轉達一句話。”
對上中原中也的眼神,魏爾倫罕見地沒有直視他,而是偏移了視線,“她說,等你讓整個橫濱漫山遍野盛開清心時,她就會回來。”
中原中也微愣,他盯著手裡的清心,然後驀地笑了出來。
“什麼啊……這算什麼條件啊。”
他把木盒重新蓋好,轉身走了進去,“好吧,麻煩你給她帶話了。種花是吧?還沒嘗試過呢,我要研究一下。”
他把玩著不認識的花朵,鈷藍的眼睛裡光澤明亮,溫柔如湖麵的微波。
“你可真會為難我……”
讓整個橫濱盛開清心。
屆時,她就會回來。
他喜歡的女孩總該有些任性的權利,所以不論多久,他都會等她回來。
“算了,看在你的份上,我答應你好了……等你回來之後,就帶你去看漫山遍野的花。”
滿是希冀的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