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廝打(1 / 2)

灶門炭治郎感到有點不對勁。

剛剛他嗅到了從善逸師兄身上傳來的血腥味,新鮮濃鬱,被擋在隊服和羽織後,透過層層布料滲出,聞起來是尚未結痂的細密血氣。

料想善逸的師兄也一定是剛剛獵殺過食人鬼才趕來休息,一定是身上帶傷,交談也透著生人勿進的疏離,似乎除了麵對善逸時的關注,對他人都帶著一股警惕與排斥的味道。

如果放任不注意,善逸的師兄說不準就會因為沒有告知需要醫生診治包紮,而自己帶傷逞強——事實也的確如此,在炭治郎告知了善逸這件事情過後,善逸也皺著鼻子說他聽見老婆婆給師兄送藥的聲音,麵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掛了下來,嘟囔著“師兄以前也是這樣”,就推開他們房間的紙門,毫不猶豫追著自己的師兄去了隔壁。

按理來說,這應當是一件很溫馨、很平常,不會出現意外的事情,畢竟這也隻是單純的師弟去幫助師兄包紮,他們雙方彼此重視,即便他們表達親近的方式是吵吵鬨鬨又如何呢?

最後一定會是關係變得更好,將滲血傷口包紮得嚴嚴實實,心意妥帖地傳達出去……吧?

灶門炭治郎跪坐在榻榻米上,麵上的表情糾結又沉重,雙手緊緊揪住膝蓋上的布料,額頭滑下好幾滴冷汗。

按理來說——應、應該不會出問題,但但但是,隔壁傳來的聲音,怎麼聽起來越來越不妙呢?

一開始隻是模糊的交談,隨後安靜了一小會兒,緊接著就仿佛爭吵了起來,善逸的聲音很大很有穿透力,師兄的怒斥也達到了穿透牆壁令他聽得清清楚楚的地步。

——都說了沒有了你個廢物快滾!

——胡說!騙人!我明明都看到了!師兄根本就是想用完就扔!

——你他媽是不是想挨揍!

(有人摔倒的聲音)

——你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渣嗎傻逼!我妻善逸!你他媽是不是想死!!!

——嗚嗚嗚我要告訴爺爺!!!

越聽越不對勁,隔壁不僅僅開始了爭吵,甚至還響起了亂糟糟的廝打聲響——善逸!你究竟去乾什麼了?為什麼和自己的師兄打起來了啊!!!

炭治郎在心底呐喊。

身為長男的責任感讓他心底宛如被火烤炎焦一般,是他提起師兄身上有傷,也是他建議善逸去關心師兄,結果隔壁此時不僅吵了起來,甚至還動上了手——這有他的一份責任啊!

能夠擁有關心著自己的家人,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善逸和師兄彼此也相互重視,不能讓他們因為誤會或者錯誤的表達而傷害感情,動起手來更不行!善逸你在做什麼啊善逸!師兄可是帶著傷啊,剛剛還和你那樣親密的擁抱,而且你分明很喜歡你自己的師兄啊,怎麼就突然和師兄動手了呢?!

於是完全想不到常態其實是“媽揍好大兒”的炭治郎“騰”地站了起來,表情沉重地也踏出房間,伊之助在身後追問他去乾什麼,是不是要去打架,就也跟在了他身後,禰豆子也“吱呀”一聲推開箱門,跑出來一把抱住了哥哥的小腿。

“我要去勸善逸和他的師兄友好相處!”

灶門炭治郎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話音落下,他就毫不猶豫邁開步伐走向了隔壁,一把扣住拉門的把手,猛地向兩邊拉開。

“善逸和師兄!家人是不可以拳腳相對的!你們究竟在乾什——麼……啊?”

……

橘紅色的燭火下,順著從被拉開的門邊透進來的光線,灶門炭治郎看清了“廝打”的全貌。

“……”

黑發青瞳的師兄仰麵倒在地上,腰腹上騎著一個“重物”,滿麵怒意,門被拉開前的一瞬間還在提聲怒罵“都說了不是傷口廢物你皮癢了”,一手毫不留情地揪住自家師弟的頭發往外拽,另一隻手保持著死死推遠師弟那張臉的姿勢,手掌幾乎快要把善逸那張臉的五官擠成了一團。

本人的表情也格外凶煞,額角鼓著青筋,青瞳裡燃著灼灼的怒意,看上去就像隨時能把自己身上的“重物”揍出個生活不能自理。

這個“重物”炭治郎也很熟悉,赫然就是嘴裡一句“休想騙我這肯定是傷口我要告訴爺爺”還沒喊完的我妻善逸。

往常一聽見“斬鬼”“打架”就要嚇得瑟瑟發抖的人此時竟然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騎在自己師兄腰腹上去扯人家的衣襟,一隻手裡還攥著幾條細細白白的紗布,表情被糊在臉上的手掌擠得格外扭曲,頭發被死死揪住也疼得齜牙咧嘴,眼淚劈裡啪啦往下掉,但仍舊不肯鬆手,像是也打出了真火,卯著勁想要扯開自己師兄的衣襟去看看被藏起來的“傷口”。

灶門炭治郎:“……”

應該怎麼說、這幅場景,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他所擔憂的“師兄弟大打出手”那麼嚴重,倒不如說隻是沒章法的幼稚廝打,兩個人其實誰都沒挨揍,但總覺得看上去也很糟糕啊……

而被他擔憂著的師兄弟此時也是恍然回過神,表情僵住,金色和黑色的後腦勺同時一震,一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猶如卡幀一般停頓在原地,瞬間陷入了尷尬又微妙的氛圍之中。

最後是伊之助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紋逸!你竟然敢先和這個師兄打架!我才要和他打架!你個小弟應該排在後麵去!”

……

“……那個……家人是不可以打架的,善逸和師兄,那個,你們……”

由伊之助打破了屋內堪稱尷尬的氛圍之後,炭治郎磕磕巴巴地勸起架來:

“不、不能動手,要友好相處……”

先前廝打成一團的師兄弟已經沉默地分開,一個端坐在左邊默默裹好了自己的衣襟,一個跪坐在右側揉著自己被拽得生疼的金發,直到聽見了炭治郎這句話,才區彆於以往肮臟音量地低低開口說道:

“我和師兄沒有打架,炭治郎。”

“那,那善逸你剛剛和師兄在乾什麼?”

“在包紮。”

“……”

最後還得重新包紮一次手臂上的傷口,這一回旁邊蹲著兩人一鬼盯著,師兄弟二人誰也沒再吵起來,倒不如說氣氛沉重到沒人開口說話,獪嶽繃著臉,我妻善逸垂著頭,完全在一片寂靜中完成了這一次的包紮任務。

直到我妻善逸猶猶豫豫地開口:“師、師兄,那個紅色……”

“是刺青。”

獪嶽麵無表情地回答。

話音剛一落下,獪嶽就沉著臉站起身,挨個提著三人一鬼的領口扔出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啪”地一聲牢牢關緊房門,就再也沒發出過一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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