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翊帶著幾個人稍作裝扮,騎馬出門而去。
齊侯宮門外
田向從齊侯宮中出來,迎麵看到派去盯住燕使者宅的人。
田向麵色一變。
侍從臉上帶著焦急:“家主,燕國太子太傅出事了。”
臨淄城北荒僻宅院中
太陽漸漸西斜。
之前領命去給令翊送信的已經回來一會兒了,領命去調集弓弩甲士的此時也回來稟報:“奴來時,甲士已經從家中出發了。”
黑衣世家子
() 田克點頭。
侍從端上餔食來(),放在田克麵前的案上。
田克擺手(),對侍從們道:“你們也去用些飯食吧。”
侍從們退下。
另一間大屋。屋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侍從端著一份餔食走進屋子:“稚,你的餔食,趕緊吃。”
叫稚的侍從接過飯食。送飯的看一眼俞嬴,轉身走了。稚在俞嬴不遠處自吃起來。
俞嬴乾啞著嗓子,聲音虛弱地笑求:“麻煩給我一口水喝。”
侍從猶豫了一下,到底端著碗,走到俞嬴身邊,彎腰飲她兩口水。
俞嬴喝了水咳嗽不止,其狀甚是痛苦。
侍從皺眉,放下碗,湊近她查看。
俞嬴抬手,手指間一點冷光劃過侍從的脖頸,鮮血噴出來。侍從瞪著眼,無聲地倒了下去。
俞嬴手中是一個箭鏃,之前鷹射中黑衣世家子那一箭的箭鏃——之前她在車裡又是嘔吐又是涕淚橫流地挪動時,將黑衣世家子隨手棄擲在車內的箭壓在身下,又暗暗將箭鏃折下,塞在了袖子中。
這個鏃不大,卻很鋒利,俞嬴用它挫開手上的繩子已經有一會兒了,隻是這時候才發難。
俞嬴給自己解開腳上的繩子,取了被殺侍從身上的劍和弓箭,悄悄來到後窗,往外張望——希望院子裡侍從都去吃餔食了,沒在外麵走動。
想不到卻正跟窗外一人看了個對眼。
俞嬴劍還沒有刺出,對方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跟我走!”窗外人輕聲道。
看一眼他身上的短褐,俞嬴當機立斷,翻窗出去,這時才發現,牆邊還有另一個穿短褐的。俞嬴跟他們一起往門外跑。
還未到大門,便聽到身後呼喊:“跑了!快追!”
守在大門口的人也來攔截——穿短褐的這兩位義士定是翻牆而入,進來的時候未曾驚動他們。
兩位義士劍式一點也不花哨,卻有一劍算一劍,劍劍傷人,將幾個守門的砍退,拉著俞嬴接著往門外跑。
身後田克帶著一幫侍從眼看便要追至。
大門被撞開,衝進十餘個人來。俞嬴鬆一口氣,是自己人。
令翊先看一眼俞嬴——她臉上有血!
看令翊神色,俞嬴便知道他想什麼:“我沒受傷,彆人的血。”
令翊神色緩和下來,又看她一眼,對兩個褐衣人道一聲“多謝”,便帶人衝進院子,對黑衣世家子田克道:“既然找死,便讓你早些托生!”
短褐義士帶著俞嬴退到門外,俞嬴看到了那位酒舍中的老者。
俞嬴行禮:“多謝老先生搭救。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
“楊奉。”老者微笑道。
俞嬴忙再次鄭重行禮:“原來是墨家孟敬先生,俞嬴拜見先生。”
老者打量俞嬴:“在酒舍中聽君之言,覺得很像我道中人,故而來救。”
還不待俞嬴說什麼,路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俞嬴和
() 楊奉都扭頭。那馬上為首的是齊國相邦田向。
楊奉又看一眼院內,微笑著對俞嬴點點頭,帶著兩個弟子轉身而去。
院內,盛怒之下的令翊如猛虎入羊群,黑衣世家子的人死傷一片。黑衣世家子麵色蒼白,令翊的劍擱在他的脖頸上——大約此時他終於明白了,昨日令翊一式之內將他打下馬並非僥幸。
看一眼已經到近旁的田向,俞嬴對院內招呼:“長羽!走吧。()”
令翊回頭看一眼門外的俞嬴和田向,撤下手中的劍,帶著自己的人往外走。
走到俞嬴身旁,令翊皺著眉看她:真沒事?()”
俞嬴一笑,輕聲道:“我命大著呢。”
令翊仍一臉不愉。
俞嬴笑著對田向道:“還請相邦管著些家裡的‘小輩’,不然若是傷了誰,豈不壞了兩國和氣?”恰是昨日田向說的話。俞嬴說著還掃一眼院內,話中所指一目了然。
田向看著站得極近的令翊俞嬴二人,眼前卻閃過十幾年前的場景。
那次俞嬴去軍中參謀軍事,自己留在臨淄,掌管糧草調度。自己拿兩根軍中祈福辟災的紫色絲帶給她,她嗤笑:“你怎麼也信這個?”
自己怎麼說的?好像是說:“你是想讓我親手給你綁上嗎?”
然後她便是剛才這位俞嬴的神態語氣:“瞎操心!我命大著呢。”
田向正色對眼前的俞嬴道:“讓尊使受驚了,向一定嚴格管教小輩們。”
俞嬴微笑點頭:“那就有勞相邦了。”
兩人客氣行禮,互道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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