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野渡漁船上(1 / 2)

狗洞謀士 櫻桃糕 4113 字 9個月前

俞嬴坐在車裡,突然想起“野渡漁船上的味道”。

那時候,自己和田向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田向雖在時為齊相的田和麵前掛了個名號,卻尚未得到重用,自己在臨淄有點微薄的名頭,也還不夠當時的齊侯貸如後來那樣稱“明月兒”的。田向每天想著出人頭地,自己則想著列國揚名——是兩個野心勃勃的傻蛋。

當時齊國趙國在河間僵持。田向求了田和去那裡參謀軍務,田和應了。守河間的是如今已經故世的田顯——一位田原親信,極可能便是他讓人混入河間守軍射死自己的,當然那是後話。田顯大小也算個名將,身邊也自有參謀軍務的人,何用一二“小兒”?田和答應田向,不過是讓田氏子弟都去見見血,知道些兵戎事。

自己因之前曾在齊魏奪城時獻過一二小計,自以為“大才”,也見田和,請求同往。田和笑著應了。

兩人隻帶幾個侍從,從臨淄趕往河間。過角丘小城,再往西北,到河水邊時,天色已經晚了,撐渡船的老叟不肯夜裡過河,幾個人隻好在河水南邊過夜。

老叟雖不肯夜裡撐船過河,卻施舍了他們一頓熱乎飯食,裡麵有魚、有野菜、有粟米的魚菜羹。說實話,味道並不見佳,但初春的夜晚,對行路之人來說,有碗熱乎乎的羹吃,已經足夠好了,更何況還有老叟自家做的醓醢調味。

那醓醢,鮮得很,齊侯宮中、權貴府中都沒有那樣的味道。

老叟屋舍狹小,有妻有女,不方便留他們在家過夜。他們便宿於泊在河水邊的兩艘帶篷小漁船上。一條新一些乾淨一些,另一條破舊一些,俞嬴便宿那條新一些的船,田向和幾名侍從便宿那條舊一些的船。

趕了一天的路,田向也不困,非跑到這條船上說他的對敵“大計”,從“大計”說到前陣子列國間幾場征伐,又從征伐說到更早以前山東幾國的恩怨,說設若那時候如何如何,如今已經如何如何了,直到把俞嬴說得腦袋亂晃,歪在艙裡睡著了。

俞嬴迷糊間,聽見他輕聲笑道:“我今晚也要睡這條船,不去跟他們擠。”

俞嬴“嗯”一聲,便睡著了。

如今俞嬴自然知道,他跑過來胡扯什麼大計、什麼征伐都是預謀,不過是想睡在這條船上——哪怕隻是乾躺著,什麼也不做。其實俞嬴當時也不是不明白的……

嗬,少年心事……

然而,如今的田向不再是少年時的田向,如今的俞嬴也不再是少年時的俞嬴了。

“先生,你還要給公孫挑新鞠球嗎?”車外,鷹問。

“好。”俞嬴從那些前世今生亂糟糟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答道。

不幾日就是齊宮歲末大宴。

看著又穿上大禮服的公孫啟,俞嬴有些欣慰,他比去年剛來的時候長高了不少,看著也結實了,說話做事越發像個少年,而不像個孩童。對出席齊宮宴會這種事,公孫啟如今坦然得很,古板小君子模樣也裝得越發得心應手。

燕使一行一

塊去赴齊宮歲末大宴。大宴與去年的沒什麼差彆,隻除了讚禮者。去年讚禮者是上卿田原,今年的讚禮者,如列國一樣,是相邦田向。

田向為相邦四五年,終於站在了他作為相邦應該站的位置。

從那天去他府上看新到典籍後,俞嬴就再沒見過他。他著冕服,遠遠看去,頗為莊嚴。把自己與他之間的那些亂七八糟拋開,隻單單這樣如看列國將相一樣看著他,俞嬴突然好奇,不知道後人會怎麼評價這位齊國相邦。

田原也來了,還是那樣英武中透著傲慢的樣子,隻是似乎比先前老了一點,瘦了一點。

還有又傻長得又好看的公子儀,適才在宮門看見燕使一行人時,照舊瞪令翊,令翊對他粲然一笑,公子儀臉都黑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