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69】(1 / 2)

奪嬌 小舟遙遙 14256 字 7個月前

【69】/晉江文學城首發

燭火昏朦的光線下,裴瑕臉色有一瞬僵凝。

“你…還沒睡?”

這都已近子時,往常她早已沉入夢鄉。

“許是午覺睡得太久,入夜了也沒多少睡意。”沈玉嬌隨口答著,一雙清淩淩的眼始終落在裴瑕的臉上,柳眉蹙起:“郎君,你彆躲,讓我看看……這到底怎麼弄的?”

哪怕簾外隻留了一盞燈,光線並不明晰,但裴瑕左邊臉的紅腫太過突兀,壓根無法忽略。

“不慎摔了一跤。”

裴瑕偏過臉,隻留右臉給沈玉嬌,眉宇間也浮現一絲罕見的窘迫:“沒什麼好看。時辰不早了,你早點歇息。”

他轉身便要離開,蒼青色袍袖卻被扯住。

回眸看去,隻見妻子瑩白的小臉微微仰起,那雙瑩潤烏眸在燭火下瀲灩生輝:“郎君,你坐過來,讓我看看。”

裴瑕:“………”

雖是不願,然觸及她眸間的關懷,他薄唇抿了抿,終是在床邊坐下。

沈玉嬌將一邊的幔帳挽上金鉤,更多燭光灑進盈滿馨香的昏暗帷帳裡,也讓她更清楚地看到裴瑕臉上的傷。

從眼下到嘴角那一片明顯腫起,裴瑕膚色本就偏冷白,如今積了淤青,青紫深紅,斑駁地暈開,瞧著就駭人。

“怎摔得這樣嚴重?”

沈玉嬌眉頭皺得更深,語氣裡也是掩不住的憂心:“還好沒傷到眼睛,你明日就要下場考試,若是傷到眼,如何看清考題,又如何提筆答卷?”

裴瑕沒出聲,隻看著他的妻緊張地咬著唇,僅著牙白褻衣的嬌小身軀朝他靠近,一隻手撐著被褥,另一隻手猶猶豫豫,似想碰他的臉,又小心翼翼不敢碰:“是不是很疼?”

裴瑕迎著她的眸,“不疼”到嘴邊轉了個彎,出口成了一個字:“嗯。”

沈玉嬌一怔,而後歎了聲:“瞧我問了句廢話,都這樣了,怎能不疼呢。郎君可上過藥了?”

裴瑕道:“上過了。”

“上過了怎麼還這樣腫?”沈玉嬌盯著眼前這張臉,既心疼又惋惜,這樣一張白璧無瑕般的英俊臉龐,陡然傷了這麼一大片,真是暴殄天物,令人心焦:“傷成這樣,明日該如何出門見人。”

考生進場前要經過好幾道檢查,明日裴瑕頂著這樣一張臉去考場,必然會引得無數側目,沈玉嬌想想都替他尷尬:“不然明早,你塗點妝粉遮一遮?”

裴瑕知道她是一片好意,然而聽到“傅粉”,鬼使神差想起謝無陵之前的陰陽怪氣。

“不必。反正進了考舍,一人一間,互不妨礙。”裴瑕道:“待九日後出來,這淤青應當也散了。”

沈玉嬌聞言,輕點了點頭:“最好如此,不然殿試時,你頂著一臉的傷去麵聖,定要叫人詬病。”

裴瑕見她連著歎了好幾口氣,牽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玉娘不必憂心,一點小傷罷了。”

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暖意,沈玉嬌抬起眼,認真看他:“你今日不來後院,是因著臉上的傷?”

裴瑕濃密眼睫輕垂,堪堪遮住眼底那絲窘意:“這副樣子叫你見了,平白讓你擔心。”

沈玉嬌心道,那現下還不是瞧見了。

“你不回後院,我才覺得奇怪呢。”她說著,忽又想到什麼:“是了,你從我妝匣裡將那暖玉製成的玉輪取來,我替你滾一滾,將淤青滾散了,沒準能好點快些。”

裴瑕本想說不必麻煩,但見她眸光懇切,到底還是起身,走到窗邊那座花梨木九屜梳妝台前。

“在最底層的抽屜裡,那個紅玉瑪瑙的。”沈玉嬌坐在床邊,探出半個身子張望:“對,就是那個。”

裴瑕捏著那個金玉製成的小玩意,折回床邊:“這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從未見過。”

“這些女子閨房裡的東西,郎君哪會知道。”沈玉嬌不緊不慢解釋著:“有時晨間醒來,臉會有些浮腫,用這個推一推,上妝也更服帖些。”

她接過那小小玉輪,雙掌焐了會兒,有了暖意,才跪坐到裴瑕身前,一隻手攀著他的肩:“郎君,你轉過來些。”

裴瑕依言轉過去,與她麵對麵。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能清晰看到她臉龐細小的絨毛在暖黃燭光下,仿若一層暈開的溫婉柔光。

“我要動了。”沈玉嬌一隻手捧住裴瑕的臉,眉眼間一片專注:“若是疼了,郎君記得說。”

裴瑕眸光輕閃,淡淡“嗯”了聲。

溫暖的玉輪不輕不重地滾過臉上的淤青,有些酸脹的疼意。但她動作間拂來的淡淡馨香,宛若一劑良藥,有撫平一切痛感的奇妙力量。

裴瑕忽的覺得,臉上掛彩,也不全然是件壞事。

“郎君,你這傷真是摔的?”沈玉嬌蹙著眉,遲疑出聲:“我怎麼瞧著,好似是被人打的。”

儘管腫了一片,但她分明看到有幾處淤青比較深,瞧著像是拳頭攥緊的骨節處。

可是,一向以禮待人、修身養性的裴瑕怎麼會和人打架?

這事的荒謬程度,不亞於太陽打西邊出來。

聽到她發問,裴瑕沉默了。

沈玉嬌從他的沉默中,嗅出一絲不尋常,於是又問:“你昨夜和哪位友人有約?”

裴瑕仍是沉默。

沈玉嬌覷著他清冷的臉色,嫣色唇瓣抿了抿,半晌,道:“是我多嘴了。”

大抵是前一陣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叫她產生錯覺,以為他們之間能像尋常夫妻那般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吧。

裴瑕捕捉到她眼底那份迅速藏起的黯淡,心下微頓。

這份黯然,他從前也見過。

可那時,他覺得不必多解釋,便沒去管。

現下想來,置之不理,何嘗不是將她越推越遠的原因。

“是謝無陵。”

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帷帳間響起。

沈玉嬌轉動玉輪的動

作陡然一頓,靜謐的空氣中,又響起一聲“蓽撥”的燈花燃爆聲。

“玉娘?”

裴瑕抬頭,寬大手掌攬住沈玉嬌的後腰,狹長黑眸深深望著她:“怎麼不動了,累了?”

“沒…沒有。”

沈玉嬌堪堪回過神,忙垂下眼,繼續推動著玉輪:“隻是有些訝異,你和他什麼時候成了朋友?”

稍頓,又頗為不解地輕喃:“他怎麼還在長安?”

話說到這份上,裴瑕也不再瞞她,將昨日發生的一切言簡意賅說了遍。

見沈玉嬌聽罷,整個人神思恍惚,魂兒也不知飄到哪兒去了,裴瑕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難道是在擔心那無賴傷得怎樣?

是了,她的心偏得厲害,連夢裡都在喊那無賴的名。

可她應該明白,她是他的妻,心裡也隻該有他一人。

裴瑕抬起手,一把握住眼前那隻霜雪般瑩白的細腕。

沈玉嬌驚愕:“郎君,你……”

話未說完,男人高大的身軀便朝她覆來,下一刻,溫涼薄唇牢牢堵上她的唇。

沈玉嬌雙眸圓瞪,不可置信:“唔……”

才發出一個音,男人的唇舌便趁機撬開她的貝齒,深深吻了進去。

這個深吻,與元宵那日在馬車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因著這次身後便是迎枕,方便他吻得更深。

原本攬在後腰的手往上,緊緊托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握著的手腕,壓在枕邊,他堅實的胸膛沉沉覆在她身上。

隔著單薄的衣料,裴瑕感到懷裡那柔軟到不可思議得的觸感,好似比去年豐盈了不少。

那團柔軟以及她唇齒間的清甜香氣,宛若一簇火苗,燃著曠了許久的原野。

裴瑕眸色更深,骨節分明的長指插進她烏黑如瀑的秀發,高挺鼻梁緊貼著她的鼻尖,吻得愈發用力,仿佛要將懷中人拆吃入腹般。

“郎……郎君……”沈玉嬌也感受到他這不同尋常、來勢洶洶的情緒,舌根都被吮得發麻,她漲紅著臉,快要喘不過氣,抬起另一隻手去推他:“彆……唔!”

剩下的詞語又被深吻吞沒。

華貴幽沉的檀木香與帳中的鵝梨香絲絲縷縷縈繞著,也不知吻了多久,沈玉嬌隻覺渾身無力,腦袋都暈暈乎乎無法思考了,男人終於鬆開她的唇舌。

薄唇卻未停下,而是沿著雙頰,吻到她的耳垂、脖頸、鎖骨……

當襟口被男人的牙齒撩開,沈玉嬌陡然回神,連忙捂著:“不…不行!”

昏昏燭光下,身前的男人仰起臉,往常清冷的神色不複存在,眸子晦暗不明,染上幾分慾色。

沈玉嬌被他視線裡的熱意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手仍舊抵著他的肩,細細嗓音透著輕顫:“郎君,我…我還在月子。”

且再過幾個時辰,他便要去考場,這深更半夜,怎的突然這般孟浪。

裴瑕觸到她眉眼間的驚慌,也陡然冷靜下來。

壓下腹間那陣湧動的燥熱(),他鬆開沈玉嬌的手?[((),緩緩直起身:“抱歉,是我失態了。”

沈玉嬌仰倒在迎枕上,雙頰滾燙,氣息不穩,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不同尋常的情況,隻默默拉過錦被,遮住身前,又偏過臉,咬唇道:“時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罷。”

裴瑕垂下黑眸,見她麵朝裡,隻披散烏發下露出一隻緋紅的耳尖,喉頭滾了滾。

少傾,他嗓音沉啞:“你也早些歇息。”

沈玉嬌沒出聲,隻保持著背對著姿勢,直到那腳步聲遠去,她才抬起烏黑鴉睫,往後看去。

床邊已不見那道頎長身影。

懸在喉嚨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她抬手輕拍胸口,想到方才的場景,那顆未曾平靜的心又猛地跳動起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

方才那模樣,真像是變了個人般,實在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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