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庭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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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法庭審理到此結束,待擇日宣判,下麵宣布閉庭。”

法槌聲回響在空曠的法庭中,法官整理好成摞的證據,起身離開,剩下檢察官和律師在現場簽字。

案子到了庭審這步,還是沒查清楚,檢方指控的有罪反複圍繞證物,卻沒有證據直接指向張毅。能夠走到庭審這步的,大概是因為毒品數量足夠大,社會危險性強。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張毅,他是個滄桑的中年男人。回應檢方問題時候,他顫抖著的嗓音嘶啞,懇切地說他從沒有見過這些毒品。

在學校裡,他學著去辨彆說謊,從他人的眼神、氣息去做判斷。可技術終究隻是技術,誰也不能夠回溯時間。技術會有失誤,警察也會有查不清楚的事。麵對這個案子,能做的事情竟然隻剩下等待,等待法院根據所有含糊不清的材料,對他做出一個判決。

法院將秉公判決,警察、檢察官、律師都儘了全力,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能杜絕冤案。他憑空生出一種荒謬感來,意識到自己努力追尋的真相同樣也是虛幻,因為每個人被困在自己的認知範圍之內。正如這個案子,除非有時光機,所有人都回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確保做出百分之百公正的判決。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回去睡覺了,耷拉著的肩膀看上去有些頹廢。心中感歎,以前他看不慣一些好逸惡勞的同學,現在竟然和他們也沒什麼區彆。

真相是找不完的、他哥也是追不到的,或許放下才是人生的要義,要是哪天他能放下對陳鶴朗的感情,他也就修得圓滿了。

那和死了沒區彆,他伸了個懶腰。

他哥在簽字,褚澤林跟在陳鶴朗後麵,正朝他比劃著什麼,看樣子應該是“等等再走”。

他不想再聽褚澤林的說教,扭過頭去裝作沒看到,快步離開了審判庭。

“陳宸。”後麵有人在叫他,是陳鶴朗。他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一百八十度轉身。

陳鶴朗追了出來,他的腳步急促,律師袍還沒來得及脫下,被風卷起,像海浪舒展。

“怎麼了?”陳宸雙手插兜,停在了走廊的一端,內心遠不如表麵上平靜。

他是來解釋的嗎,心中升起一絲隱秘的希望來。

陳鶴朗在他前麵不遠的地方停下。

“走那麼急,你要去哪?”他仍然麵無表情,不像來解釋,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陳宸被潑了盆冷水,垮下臉來,是了,他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陳宸的監控之下,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沒意思,還以為你有什麼話和我說呢,我回家睡覺了。”他故作冷漠,轉過身去,肩膀微微內扣,實際看起來低落又倔強,像是遭到了冷落的狗。

“等等。”

他的手腕被抓住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冰涼,他有些驚訝的回頭,陳鶴朗正看著他,想說些什麼,但遲遲不開口。

兩人對視了一會,陳宸有些惱了。

他不知道這位庭上能言善辯的律師,到了他這就總是一言不發,隻會用他那雙深棕色的眼睛看著自己,像潭深泉,晦澀難懂。

這麼多天沒見,你不想我嗎,被冷落的滋味如何,看不到我了,這樣你就開心了對嗎?

他很想這樣質問,又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跳梁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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