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轉後樓(1 / 2)

社交小達人早已經打入敵人內部,還將自己手腕上的銀鐲金戒指都摘下來,“本是想送給姐妹們做見麵禮,討大家個歡心的,如今竟成了賠罪的物什了。”

惜春小可愛忙安慰她,“什麼賠罪不賠罪的,本就是我家的錯,你可彆這麼說。”

捏著帕子拭淚的女孩兒咬唇,“往後我怕是再也不能來了。”她把鐲子戒指都給了惜春:“這些東西不算什麼貴重之物,我也隻能厚著臉皮,教妹妹代我送給幾個姐妹了…”

惜春忙應了。

洛清又擺手讓若雨把二叔給賈母準備的禮物拿來,給了黛玉:“老太太那邊,便隻能求姐姐幫我說幾句好話了。”

黛玉接了盒子,一樣應下。

惜春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便要從耳朵上取下耳墜子來,洛清卻攔住她:“咱們女孩兒家的日子哪有那般好過的,得一樣好東西更得珍惜些才對。我這些物件兒都是去我母親庫裡取的,這才不覺得心疼。你若真心待我,便給我寫一紙字,作一幅畫,繡一隻荷包來,能教我拿出來看見它,就想起你這個寬慰我的妹妹,我才認你是待我真心。”

*

幾個女孩兒如何張廷玉不知,反正大刀闊斧坐在圈椅中,看著賈府的下人挨打,他是打心眼兒裡痛快。

尤其是賈家二房父子陪著他看,他心裡更暢然了。

直到那門房被打得奄奄一息,他才放下茶杯,“停了罷!”

賈政鬆了口氣,好歹沒有在榮禧堂鬨出人命來。

不過片刻,他就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張廷玉看向站在賈政一旁的賈寶玉,哼笑一聲:“寶二爺,這小廝因你被打成這般模樣,你就沒一句話可說?”

賈寶玉捂著肩頭臉色青白,目光飄忽。

男子起身,走到杖刑的奴才一旁,“都說國公府的寶二爺銜玉而生,將來必然是個有造化的。今日一見,才道原是個敢做不敢當,且色膽包天的窩囊廢!”

“果真,見麵不如聞名。”他說罷,抬腳踹向那凳子,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奴才被歪倒的凳子滾落到地上,更是疼得哇哇大叫。

張廷玉卻冷眼旁觀,“往後,若叫我知道有誰敢再背後非議張林兩家,可就萬萬沒有他這般好的命數了。”

燥熱的天,院子裡的奴才們卻齊齊縮了縮身子。

這若還是好命,那再犯豈不是……

張廷玉無視眾人,踏步出了榮禧堂。

他踏步又回了榮慶堂。在外侯著的婆子見他走來,忙去了廳裡報信兒。

王熙鳳正伺候老太太吃茶,聽說他來了,擰眉道:“前頭有老爺陪著,他來後院做什麼?”

那婆子半天答不上來,忽聽腳步聲越來越近,廳中的老太太與太太奶奶們都看向屏風處。

張廷玉站在屏風外,拱手:“賈大人已然懲治了那刁奴,晚輩方覺自己年少氣盛,張狂無禮,特來向老太太請罪。”

賈母心中如何不說,可還是圓了他的麵子,“本就是府中下人過錯在先,你心裡有氣也是該的。要我說,今日你懲治得好,若縱得他們越發無禮,怕是更會有許多禍事。”

“晚輩謝老太太不責之恩。隻是,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求老太太成全。”

廳中靜默片刻,王夫人與王熙鳳幾人對視一眼,老太太依舊麵不改色,“說甚麼成全不成全的,太過見外,你有什麼話,說便是了。”

張廷玉拱手一禮:“老太太慈悲寬厚,在下心中敬服。隻是,林公待我有師長之恩,這些話晚輩不得不說。”

“雖然一家子兄弟姐妹,可到底姑表親乃是兩姓,男女之間更該有彆。我早前不知寶二爺是在老太太屋裡住著的,如今得知此事,當真深覺自己月前處事太過大意……”

他言儘於此,可在場的沒一個糊塗人,老太太當即便轉頭:“正是我的不是,竟將這事兒忘了。鳳丫頭,那後樓收拾的如何了?”

王熙鳳忙給老太太圓臉麵,“哎呦!瞧我都忘了!那後樓的物什都已儘收拾出來了,可我想著十九那日是個好日子,便拖了幾日。卻不曾告知老太太和姑娘,真是該打,該打!”

老太太笑著擺手:“好了,念你是好意,便不責備你了!”

分明是在暗指他小題大做,張廷玉卻仿若未覺。諷刺幾句算什麼,若是黛玉十九那日不搬進後樓,看他怎麼給賈政使絆子!

“如此甚好,也該令人將林姑娘慣用的東西都拿出來晾曬,免得耽擱了姑娘入住。”

這般如此,便是將黛玉換住所一事定了下來。

黛玉與洛清正在房裡看探春作畫,就見雪鶯掀開簾子進門:“姑娘,小張大人來了。”

黛玉一怔,對書桌旁的二人點點頭,便去了門邊。

兩人隔著一道透光竹簾,張廷玉背身朝外。聽到她的腳步聲走近,他從袖間取出兩隻木盒來,“一是姑娘的藥丸,二是給老太太的敬禮,不曾想今兒弄出這樣一場鬨劇,沒嚇到姑娘吧?”

門外的紫鵑接過那木盒,黛玉隔著門簾看著他的背影,福身道:“世叔多慮了,黛玉不曾嚇到。”

張廷玉聽著她軟溫可親的聲音,真想回頭看她一眼。

可這裡是榮國公府,若是他都不守禮,又何談讓其他人來尊重黛玉?

“今日本想相聚一場,可不曾想…怕是也連累姑娘遭了府中的煩厭。”

“世叔多慮了,若由著下人胡作非為,才真是墮了國公府的威名。”她福身道:“世叔不必擔憂黛玉,外祖母待我很好。舅舅舅母也多有關心愛護。玉兒雖不在家,可如今處處可心,並不比揚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