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坐在屋簷脊背上,又討論起送什麼才好。
說到後頭,山桃就遙遙指著明橋的方向道:“晚上去明橋走一圈唄,許久都沒在晚上去那邊攤子上吃過東西了。我聽山南說多了不少鋪子。”
“去,等會兒我跟阿娘說一聲。”
“那走?”
“走!”
阿夏跟方母知會後,讓她早點回來也就放她出門了。
這時天色還沒晚,巷子裡的人回來得多,看見她們三個走在一起也是笑嗬嗬的。
“阿夏,你們三個去哪玩啊?”
“嫂子,我們去明橋那邊。”
“哦哦,那裡橋邊有家賣炒年糕的不錯。晚上回來要小心些。”
“哎好。”
巷裡人家挨得近,又相熟,碰見幾個都會打聲招呼,等出了明月坊,阿夏幾個原來空著的手都握著點吃食,不是糖塊,就是乾果。
邊說邊吃,此時正逢散學,學子哪怕背著厚重的書箱,走起路還一蹦一跳的,還有趴在那拱橋上用聲音逗鷺鷥飛過來的。
更有小童拎著紙鳶在青磚大道上跑,迎麵過來肩挑著擔的小販。落日的光照到角落,那裡有好幾隻黃白相間的貓,爪子全縮在肚子底下,頭挨頭趴著。
街邊二樓開了窗,有人探頭看天,鋪子裡的爐子升起,炭火燃鍋裡香。行人都不慌不忙往家裡走,吃口熱乎飯,要是碰上個熟人,指不定得站住腳聊上兩句。
阿夏她們走得慢,有熱鬨都要瞧上一眼,等到了明橋旁,鋪子底下的燈全被點燃,寬街大道,四周全是攤子,擺得亂,又各自支了個牌子。
這家叫食鮮,去瞧一眼,那上頭賣的全是早春之物,香椿、菊花腦、榆錢等,另一家就能寫嘗春,哪管賣一樣的,味道就得壓過旁人一頭。
也不止這些,明橋晚市上賣的東西多而雜,橋頭路上全是吃食,拐過彎過橋又是些小玩意、玩樂的,還有專門的書攤、布攤等。
明橋的煙火氣是隴水鎮最濃的,大多懶得生火的人就會跑到這裡買上點,所以人也多,小販忙不過來。
“要吃什麼?”
山桃看了幾家,拿不定主意,轉過頭來問阿夏和曉椿。
曉椿她也不太挑,“我吃什麼都成。”
隻有阿夏沉思,轉而看見個攤子,手一指,“海鮮麵吃不吃?”
“吃!”
兩個人齊齊點頭。
做海鮮麵的攤子不大,擺了幾張木桌,最旁邊是一隻暗紅陶爐,一口特質的大鍋,裡頭煨著是湯。還有口鐵鍋,有個小孩專門看火的,要燒得很旺才成。
小販是個長得不高,很和藹的嬸子,讓她們去邊上坐會兒先,才從旁邊的缸子裡各掏出幾把處理好的海鮮。
有蝦、蟶子、牡蠣、小黃魚、花蛤,都是她清早從海灣那裡采買後,趁鮮活的時候收拾好,晚間就到明橋來支攤。
燒海鮮是要烈火的,豬油都熱得冒煙,蔥和薑絲來增香,才把海鮮倒下,隻聽得很響的幾聲,黃酒撲下後就沒漸漸沒聲。
加湯加米麵,米麵隴水鎮做的不好,大多都是買從陳家嶴那裡運來的,那裡的麵做的才好,用米漿打好曬乾,煮開都不斷。
配上這樣的米麵,一碗海鮮麵才算地道。
湯汁油亮,蟶子、牡蠣、花蛤開了口,蝦被燙得發紅,黃魚片無刺,還有幾個白生生的魚丸,灑了一把碧綠的小蔥。
原本幾人說得正起勁,有得吃了誰也不說話,抽雙筷子開吃,阿夏先吃的蟶子,蟶子的肉細長,也很容易入味。
牡蠣和花蛤她也愛吃,吐沙後肉嫩的一口一口,也不會吃到滿嘴沙子,黃魚最鮮,妙的是那魚丸,手打出來緊實,裡頭還包了一點肉,咬開爆汁水。
卷起米麵來,一根根白又滑,還帶著點韌勁,吃口麵再喝口湯,不滿足再剝個蝦,一碗吃完背後冒汗,渾身暖和。
山桃放下碗,最後一點湯頭都喝的精光,連連點頭,“這麵好。”
再多的讚美她也說不出來。
“吃完就不想動彈了,隻想找個地方靠一靠。”
曉椿吃得也滿足,最要緊的是舒服,所以她說話的聲音跟今晚的夜風一樣輕柔。
又在攤子上坐了會兒,三人才起身到彆處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