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一個人留在家裡,沒想到兩人這一去到了傍晚才回來,身形疲憊。
“阿娘,太婆,喝口水先。”
她趕緊從旁邊倒了兩杯溫水遞過去,兩人一飲而儘,太公編著籮筐抬起頭問了一嘴,“生下來了沒?”
“生下來了,稱了重有七斤呢,是個小子,”方母嘖了聲,“磨了他娘老半日,差點去掉半條命。”
方父感慨,“這孩子也太大了。”
太婆去搬了盆水洗手,附和道:“可不是,這般大的孩子少見,今日我都差點失手,還好胎位是正的,不然隻怕命都保不住。對嘍,她家後日洗三,到時候都去瞧瞧這胖小子。”
“得添盆,到時候買幾個喜果。”
方母盤算著,阿夏在這種場麵上是全然插不上話的,她隻能靜靜地聽著。
連到了那日洗三禮,都得要方母領著她一道去,不好再跟平日一般自己單獨跑過去。
今日的趙家有喜事,門前燈籠都換了一對,大紅色,還掛起紅綢,趙父趙母見人就是笑,寒暄著往裡頭迎。
看到方母兩個來,趙母立馬臉上浮起真切的笑意,“哎呀,小芹和阿夏過來了,快進去,等你們幾個呢。”
“拿點東西耽擱了,我家老太太在裡頭了吧?”
方母提提手上的東西,又問了一句。
“在裡頭了,這邊迎幾個人,我也進去了,要不是多虧你家老太太,哪有這麼白胖的孫子哦。”
“這孩子命好,生得好。”
等終於寒暄完進去,用來洗三的屋子裡沾滿了人,都要瞧瞧這個胖小子。
阿夏進去就聽見此起彼伏的驚呼,“這孩子可真壯實,我家那個生下來就跟貓崽子似的,才四斤多點。”
“我家也是,還生怕養不活。”
邊上圍起彩條時,太婆抱著盆香湯過來,作為接生婆也是要幫忙洗三的,香湯倒進盆子裡後,彩錢和果子一並放下。木盆是又圓又大,來的親朋好友把自己送的禮全扔到盆裡。
拿木棒攪盆,緊接著抱來個裹著布的肉團子,還沒有長開。阿夏瞧了眼,胖乎乎的,她腦子冒出來的念頭跟旁人都不一樣,她想,這麼胖,到時候曉椿做的百衲衣隻怕都穿不上。
不過很快她就沒想這一茬了,看太婆給胖小子洗澡,嘴裡還道:“先洗頭,做王侯,先洗腰,一輩更比一輩高…”
洗完澡還得梳頭、漱口,最後沾點黃連在小孩嘴上,苦得他哇哇大哭,太婆抱著他,喜詞順嘴說出來,“好乖乖,三朝吃了黃連苦,往後日日吃蜜糖。”
洗三才算正式結束,趙家還煮了元寶茶招待大家去廳堂吃。
阿夏沒見著曉椿,便和方母一道往外走,頗有點好奇地問:“趙嫂子的孩子取名了嗎?”
“還早呢,起碼也得到滿月請人再取,”方母拉住她的手,“你的名字我和你爹也是想來又想去,才趕在滿月前取下。”
“那怎麼叫方知夏呀?”
阿夏側頭看著她娘問,方母撲哧一笑,“那自然是你生在夏天,那時生完你下了不少日子的雨,還覺得不熱,等你生下來後,才知道夏日來了。”
她撇嘴,“阿娘你又胡說,我哥說是取自一句詩,叫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那你曉得還問我。”
方母笑她,不過也沒有說錯,生阿夏的時候她太乖了,一點也沒有遭罪,連到了三伏那時候,也因為下雨,沒覺得太熱。
母女兩邊說邊進了廳堂,還在想到哪桌時,對麵有個婦人站起來招手,她穿著一件青綠的長褙子,膚色白,眉毛細長。
“小芹,阿夏,坐到我這邊來。”
“走吧,你盛姨叫我們過去呢。”
阿夏聽著聲就曉得是誰,盛潯他娘。忙走過去坐到她邊上。才剛坐下盛母就親熱地挨過來,抓著她的手,話語有點嗔怪,“阿夏,怎麼我家小子去山亭了,你就不肯來姨家玩了是吧?虧我日日念著你,你個小沒良心的。”
“哪有,盛姨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前些日子才上門吧。跟盛潯哥在不在可沒什麼關係。”
阿夏可不認這些話。
“姨這不是想你日日都能過來。”
盛母邊說邊看了眼阿夏,身姿好,臉長得也討人喜歡,這嘴巴更是甜。她看得眼熱,可惜自家這個傻小子不開竅。
方母在一旁樂嗬,掀了茶蓋散散熱氣,側過頭問道:“阿蓮,你家盛潯幾個有說什麼日子回來?出去也有好一陣了吧。”
“你瞧我這記性,剛見著你們就想說,說來說去還倒說忘了,”盛母臉上有喜氣,“昨日有人報信來,那時就到海灣了。我打算明日在那裡辦個接風宴,不用自家動手,還能出海瞧瞧是不是。明早我讓船來接你們,可彆說不去,小芹你不去,阿夏可一定要去。”
阿夏聞言很歡喜,“伯父和盛潯哥還有三青哥都回來啦?接風我去呀,還得把曉椿她們都叫上。”
“叫叫叫,都去都去,到時候讓我家盛潯開著船帶你們逛一圈。”
盛母一口應下來。
她又悄悄貼近阿夏的耳朵說:“你盛潯哥還給你們每個人都帶了東西。”
“是什麼?”阿夏被她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弄得很好奇。
“不知道,他說給你的,你應當會很喜歡。”
盛母是知道的,她還特意去了趟海灣,隻不過她沒說,誰給的誰說唄。
倒是把阿夏胃口吊得足足的。